“你明明答應我,每一個喝下昆侖神水的凡人,去了青狼星、蒼黃星之後,都能分到自己的土地和礦脈,每年隻要繳納五十斤晶石作為賦稅就好!”
“可是,為什麼我暗中調查的結果卻是,去了青狼星和蒼黃星的凡人,非但沒有分到半分土地,還失去了自由,被當做奴隸一樣圈禁起來,還要日夜不休地在暗無天日的礦脈深處挖掘,每個人一個月,就要挖掘出足足一百斤的晶石!”
“青狼星和蒼黃星的資源再豐富,短短一個月裡,每一名礦工也不可能挖掘出那麼多晶石的!”
“無數人在礦脈底下,不是活活累死,就是因為操之過急,死於爆炸和塌方!”
“太一道隱瞞了一切,直到此刻,還有無數走投無路的凡人,都把青狼星、蒼黃星和彆的荒蕪星球當成了最後的希望,喝下昆侖神水,去建設新的家園!”
“為什麼要欺騙這些凡人,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巴彥直衣衫襤褸,鼻青臉腫,肩胛骨上還插著一支斷裂的飛劍,每上前一步,身後都留下一個殷紅的腳印。
他不顧阻攔衝到山門之中,已經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大膽!”
無數金甲修士,一擁而上,斧鉞鉤叉,交織成鋼鐵囚籠,死死壓在巴彥直的肩膀上,“小小三等執事,如何敢擅闖山門,咆哮太一神殿!”
巴彥直的膝蓋“哢哢”作響,卻是咬牙挺立,雙目噴火。
大殿之上,太一掌門盤坐的八卦,也升級成了晶瑩剔透的晶髓雕琢而成,流光溢彩,隱隱凝結成了一朵蓮花模樣,更加承托得他超凡出塵,恍若大羅金仙。
太一掌門駕馭著八卦。緩緩飛到巴彥直麵前,示意金甲修士將刀劍挪開,依舊和風細雨地說:“稍安勿躁,彥直。我知道你為了‘拓荒行動’出力甚多,正所謂關心則亂,一時鬼迷心竅,才會衝撞山門,我不怪你。”
“至於新世界的勞務繁重。亦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這些地方,基業初創,白手起家,自然要篳路藍縷,辛苦耕耘,眼下又是決戰關頭,前線每一天都要消耗大量物資,後方更要加緊采集,才不至於入不敷出,功虧一簣。”
巴彥直愣住。喃喃道:“什麼‘決戰’,我們不是都要和玄月宗、天龍教停戰了麼?”
太一掌門微微一笑,道:“這就是你的功勞了,彥直,原本咱們太一道和玄月宗、天龍教紛爭了那麼多年,實力不相上下,彼此都筋疲力儘,有些打不下去,眼看就要停戰。”
“可是,你找到了昆侖神水。又組織了拓荒行動,令太一道的實力大增,眼看咱們的實力已經遠遠淩駕於兩派之上,又豈能在這個時候。婦人之仁,養虎為患?”
“什麼!”
巴彥直倒吸一口涼氣,“玄月宗和天龍教的領地,都是資源貧瘠的苦寒之地,咱們現在有了那麼多資源豐富的星球可以發掘,為什麼一定要消滅玄月宗和天龍教呢?”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還需要什麼理由!”
“更何況,雙方廝殺這麼多年,咱們太一道無數前輩和先烈都死在戰火之中,咱們自然要報仇雪恨,祭奠他們在天之靈!”
太一掌門板著臉道,“再者說,玄月宗和天龍教的領地,雖然都是苦寒之地,可現在,咱們不是有了一大批不畏苦寒的奴工麼?如此計算的,兩派的價值,自然又大大提升了!”
巴彥直臉上的血色褪儘,粗糙的大臉都變得煞白,甚至連劍拔弩張的絡腮胡,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根根變白!
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你們一直沒有想過要停止這場戰爭,就算真的消滅了玄月宗和天龍教,你們亦會向更多的大千世界開戰!”
“這,就是你們將所有的拓荒者,都變成奴隸的原因!”
“這,就是你們用拓荒者,來調製‘太一奴兵’的原因!”
太一掌門眯起眼睛:“你說什麼?”
“我全都知道了!”
巴彥直雙手攥住了左右兩柄飛劍,掌心被飛劍割裂,鮮血在劍身上縱橫流淌,他虎目含淚,咬牙切齒道,“你們不但將拓荒者都當成了奴隸,而且還在昆侖神水中添加各種蠱毒,在那些饑民身上做實驗!”
“無數饑民,都被活活毒死!”
“更多饑民,卻是被你們調製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如果隻是飲下昆侖神水,他們最多外表發生小小的變化,還擁有清晰的思維,還認識自己的親人和家園,還會說話和哭笑!”
“可是,在你們的調製之下,他們徹底變成了怪物,怪物!”
太一掌門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輕輕咳嗽一聲。
“住口!”
一直站在掌門身邊,金盔金甲的執法長老,手中玄光寶塔一晃,暴喝道,“巴彥直,你一個小小的三級執事,結丹修士,如何和掌門說話?”
“巴彥直,你居心叵測,喪心病狂,咆哮山門,目無尊長,已經觸犯門規,還不跪下!”
巴彥直哈哈大笑,眼角留下兩行血淚,披頭散發,狀若瘋魔,雙膝堅硬如鐵,傲然挺立。
“嗯!”
執法長老大手一壓,巴彥直周身骨骼立刻發出“哢哢”之聲,“跪下,給我跪下!”
“我不跪!”
巴彥直徹底瘋狂,指著道貌岸然的太一掌門破口大罵,“王乾一,太一道治下所有黎民百姓,都將太一道當成‘天’,都將咱們太一道的修真者當成‘神’一樣來頂禮膜拜!可是,我們太一道又是如何對待他們?連年饑荒,易子而食,十室九空,遍地荒村,這不都是咱們修真者的責任麼?”
“你這個當掌門的,非但不想著如何讓治下黎民安居樂業,反而還把人當成了畜生一樣恣意蹂躪。說什麼邪魔外道,我看你就是最大的邪魔外道,我巴彥直,跪豬跪狗。跪妖跪魔,也不跪你這個雜種!”
“什麼!”
大殿之上,所有太一修士都倒吸一口冷氣!
“巴彥直,你瘋了,你徹底入魔了!快給我跪下!”
執法長老的金色大手猛地一捏。巴彥直周身每一個關節“啪啪”爆裂,血霧從毛孔中滲透出來,在周身形成了一抹殷紅的血團!
但他卻是一頭栽倒,即便骨骼儘碎,癱軟在地,亦是沒有跪下,直到金色巨塔將他死死鎮壓之前,一直在破口大罵。
第三幕幻境,就在一片血光中徐徐落幕,看得李耀滿頭大汗。心潮起伏。
等到黑暗中再次出現兩條細細的紅線,慢慢擴張成了一片猩紅的光芒,卻是換到了一處陰森可怖的地牢中。
巴彥直的肩胛和脊椎骨,都被鐫刻著靈紋的鎖鏈死死束縛,他的容貌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頭頂突出了兩支巨大如戰刀的衝撞角,獠牙從口邊齜出,雙臂過膝,長滿了鋼針也似的絨毛。
除了巴彥直之外,迷宮般規模浩大的地牢中。還關押著無數奇形怪狀的生靈。
有些生靈還看得出一絲人類的特征,另外一些生靈,就像是畸形的虎狼或者放大千萬倍的蟲豸,連話都不會說。隻是徒勞地撞擊著堅固的牆壁,拉扯得鎖鏈“嘩嘩”作響。
地牢深處,時不時傳來陣陣淒厲的慘叫,夾雜在陣陣陰風中,日夜不休。
巴彥直麵前,是一名身穿白袍。金芒護體,一塵不染的俊雅修士,在肮臟汙穢的環境襯托之下,更像是從天而降的謫仙,說不出的儒雅。
“為……什麼?”
巴彥直充血的銅鈴大眼,死死盯著此人,“青虛子,為何要做到這般地步,為何要把那些無辜的普通人,都調製到這副模樣,連話都說不出,連親人都認不出來,連一個人應該有的念頭都激發不出來!”
儒雅修士青虛子微笑道:“這些凡夫俗子,原本就過著渾渾噩噩的生活,和野獸無異,根本不需要說話,更不用有什麼想法,隻要乖乖為太一道效力就好。”
“他們……都是人!”
巴彥直艱難道。
“錯。”
青虛子淡淡道,“你當過幾天的拓荒總管,亦該看過那些饑民是何等模樣,骨瘦如柴,麵目可憎,毫無教化,甚至易子而食!”
“給他們幾塊豆餅,就像是豬狗一樣上來哄搶,咱們修真者伸出一隻腳去,他們都爭先恐後上來舔咱們的鞋底!”
“這樣的東西,有什麼資格稱得上是人呢?”
“隻有咱們修真者,還有咱們的後裔,才稱得上是人,這些東西,隻不過是草芥,是螻蟻,原本半點用處都沒有!”
“現在,有了昆侖神水,他們至少有了一丁點小小的用處,可以報答太一道對他們這麼多年的養育和庇護,這可是他們莫大的榮耀,你又何必怒火中燒?”
“我勸你,還是少擔心彆人,先擔心自己吧!”
青虛子打了個手勢,從隨從手裡端來一支翠玉竹筒。
竹筒輕輕旋開,一縷妖異的紫氣頓時湧動出來。
兩名隨從上前,用特製的鐵棍和口器,將巴彥直的嘴巴硬生生掰開,“哢哢”兩聲,頜骨都被掰斷。
“多虧你在浩淼星上的發現,現在我們已經在那黑泉的基礎上,以不同的蠱毒和丹藥,調製出了幾十種不同的‘昆侖神水’!”
青虛子笑眯眯道,“給你服用的,卻是最新的一種,我亦很期待看到,你脫胎換骨之後的模樣。”
“嗬嗬,有了你們這些忠心耿耿,又力大無窮的太一奴兵,咱們太一道一定能成為三千世界中最強大的宗派,甚至有朝一日,成為三千世界,唯一的宗派,唯一的大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