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輝,輝叔,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你最近有沒有去看過心理醫生呢?”
輝叔:“嗬嗬,少年,你這是在懷疑阿叔我的話是嗎,怎麼,你覺得阿叔的年紀和職業配不上這身前衛、神秘而強大的造型麼?告訴你,所謂‘夢想’和‘覺醒’並不僅僅是你們這些少年人的權力,雖然阿叔這輩子都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豬肉佬,但我心底這團‘踏月而來,焚燒一切’的火焰,是絕不會熄的!”
“噌!噌!”
輝叔雙手往背後一抹,右手一柄厚背剁肉刀,左手一柄柳葉尖刃剔骨刀,“來啊,少年,讓你見識一下源自大蛇的力量,哭吧,喊吧,然後去死吧!”
李耀:“……輝叔,你彆衝動,我就是隨便問問,事實上我很懷疑我自己都需要去看一下心理醫生,另外,那什麼,我也用模擬器玩過《拳神97》這款經典格鬥遊戲,我不是很清楚,遊戲裡的‘七神’,原來是用刀的麼?”
“武道臻至化境,飛花摘葉皆可傷人,用拳,用爪,用刀,又有什麼分彆?阿叔我上輩子是被大蛇之力詛咒的孤高之人,這輩子卻靠這兩把殺豬刀來養家糊口,這兩把殺豬刀從阿叔十八歲用到現在,早已和阿叔心靈相通,血脈相連,簡直比傳說中的神器‘草薙之劍’更加鋒利,阿叔靠它搵食,怎可輕易放棄。”
輝叔冷冷道,“少年,你若不信,阿叔我用這兩把刀打一套‘禁手,千二百十一式,八稚女’給你看看?”
李耀額頭滲出了冷汗:“不,不用了,輝叔……”
“不要叫我輝叔,叫我——”
輝叔忽然暴怒起來,“七神啊!”
“唰!唰唰唰!”
不可思議的一幕上演了,輝叔原本肥頭大耳,油光滿麵的臉上,忽然綻放出了目空一切、囂張跋扈的絕強氣息,一道道妖異的紫火從他周身每一個毛孔噴湧而出,仿佛千萬條熊熊燃燒的毒蛇般張牙舞爪,吞噬著病房裡的空氣,特彆是那兩把殺豬刀,在紫焰的加持下,隱隱發出了虎嘯龍吟之聲,又像是一個無比瘋癲之人,在月光之下孤獨的狂笑!
“哇,真是‘七神’啊!”
李耀目瞪口呆,仔細觀瞧,兩把殺豬刀上原來還鐫刻著龍飛鳳舞的大字,應該是刀的名字——剁肉刀喚做“月琴”,剔骨刀喚做“鬼燒”,都是吹毛斷發,削鐵如泥的極品神器!
“怎麼樣,少年!”
輝叔高舉雙刀,鬼吼鬼叫道,“現在你該相信,自己生活在一個充滿了無限夢想和希望,一切都有可能發生的世界上了吧!”
“相,相信……”
李耀結結巴巴道,接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灰霧女士。
“行了,輝叔,李耀同學才剛剛覺醒,靈魂和記憶都不太穩定,你彆嚇著人家。”
灰霧女士乾咳一聲,“辛苦你執行了這麼久的護衛任務,好好休息去吧。”
“哼!”
輝叔收了神通,瞪了李耀一眼,轉身就走,走到門口時,又回過頭來,目光有些幽怨,“灰霧女士,你又忘了叫我‘七神’。”
“咳咳,咳咳咳咳!”
灰霧女士劇烈咳嗽起來。
輝叔走後三五分鐘,狹窄病房裡的紫焰才被特殊的通氣係統驅散。
“不好意思,讓你受驚了。”
灰霧女士解釋道,“很多覺醒者因為將幾輩子甚至幾十輩子的記憶都搞混到了一起,所以性格會變得比較……奇怪,情緒也很容易失控,再加上大家背負著無比沉重的使命,總要找個宣泄的出口,所以無論做出什麼詭異的舉動,你千萬不要見怪。”
“沒有沒有,輝叔這把年紀還能堅持夢想,找會真我,實在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我怎麼會見怪呢?”
李耀撓著光禿禿的頭皮,不知該說什麼好,“我隻是,隻是有些驚訝,原來《拳神97》的內容,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麼?”
“一部分。”
灰霧女士道,“無論小說、漫畫、電影還是遊戲,當然不可能100%是真實的,但那些由‘觀察者’創造的作品裡,卻蘊藏著一些往昔記憶的斑駁碎片,就像是被施展了魔法,支離破碎的鏡子,依舊反射著無數輪回之前,激戰的慘烈和殘酷,對了,你知道‘觀察者’是什麼吧?”
“我知道,我聽到了張大牛和‘獵人’的全部對話。”
既然竊聽器都被人家發現,再隱瞞也沒有意義,李耀道,“我知道‘星環之父’加裡奧特就是一名‘觀察者’,張大牛也極有可能是一名非常特殊的觀察者,他們的作品都反映出了很久以前某個輪回,甚至輪回之前的故事,如此來看《拳神97》的製作者也是?”
“勉強可以這麼說,《拳神97》是一款大型的係列格鬥遊戲,並非某一個製作人就可以決定它的全部內容,在製作團隊中或許隱藏著一兩名觀察者,根據自己靈魂深處的回憶,創造了‘七神’這個角色,又和輝叔產生了‘共鳴’,激活了輝叔的血脈——大致就是如此。
“事實上,不止《拳神97》,還有很多小說、電影、漫畫和遊戲,多多少少都有涉及到我們‘破獄者’和‘鎮獄者’糾纏無數輪回,橫跨千萬年的戰鬥,所以,如果你到了方舟基金會內部,又發現彆的好像從小說、電影還有漫畫裡‘穿越’出來的人物,千萬不要奇怪。”
“破獄者,鎮獄者?”
李耀微微一怔,似乎明白這兩個名字代表的意思,“你們方舟基金會就代表著‘破獄者’,而天啟組織就代表著‘鎮獄者’?”
“是的,這一世我們叫‘方舟基金會’,而他們叫‘天啟組織’,但是在上一世或者說上一個輪回,乃至上上上個輪回,大家當然有不同的名字。”
灰霧女士解釋道,“但無論名字怎麼改變,彼此的記憶、理念和意誌卻至死不渝——我們‘破獄者’想要突破這該死的輪回監獄,去尋找生命真正的意義和真正的自由,徹底掌控我們自己的靈魂,而‘鎮獄者’則是他們所謂‘地球意誌’的幫凶,認為我們被困在無限輪回的時間監獄裡,並非懲罰和折磨,而是救贖和考驗,隻要我們老老實實在這裡反思罪孽,磨礪靈魂,改造自我,終有一日,我們會被‘釋放’的。
“破獄者和鎮獄者的宿命之戰,不知道持續了多少個輪回,我們曾經發生過無數次蕩氣回腸,慷慨激昂,毀天滅地的大戰——其中最慘烈的一場戰爭,發生在某一次輪回的1999年,號稱‘禿鷲之戰’,那是我們最接近成功的一次,結果……還是被鎮壓了。
“即便如此,我們仍舊沒有屈服,非但破獄者沒有屈服,所有被鎮壓、被侵蝕和被束縛的地球人都沒有屈服,不斷有觀察者恢複他們對往昔大戰的回憶,也不斷有‘輝叔’這樣的人,在共鳴、感動、熱血和夢想中覺醒,成為新一代的,隸屬於方舟基金會的破獄者!”
“1999,禿鷲之戰……”
李耀漸漸皺攏了眉頭,隻覺得腦域深處又開始尖叫,有一串串承載著無數記憶碎片的泡泡浮出海麵,一個個爆裂,帶給他無數斑駁而閃耀的記憶,他輕輕按著太陽穴道,“這麼說,獵人說的是真話,所謂‘地球意誌’真的存在,我們的確處在一次次荒謬的‘輪回’之中,是可悲可憐的囚徒?”
“是囚徒,但並不可悲,更不可憐。”
灰霧女士道,“終有一日,我們會依靠自己的力量破獄而出,重獲自由,那才是真正的新生,到時候,我們失去一個小小的地球,卻可以收獲整個宇宙!”
“我……還是不太明白。”
李耀愣了很久,“既然我們都是被關押在輪回監獄中的囚犯,而鎮壓我們的竟然是所謂‘地球意誌’,那我們怎麼會有反抗的餘地呢?難道‘地球意誌’不能直接把我們抹殺嗎?難道它無法觀測到我們的一舉一動,也沒辦法讓我們統統,呃,比方說得個心臟病,猝死之類?”
“所謂‘地球意誌’僅僅是天啟組織方麵的說法,一個名字而已,並非真正全知全能的神,這個宇宙中也根本不存在全知全能的神——身為東方人的你,應該比我更加知道這個道理。”
灰霧女士道,“即便防衛最森嚴的監獄,管理者也不可能清楚看到每一名囚犯的一舉一動,在最嚴厲的鐵腕高壓之下,依舊有冰冷的暗流湧動。
“更何況,所謂地球意誌和我們的關係,與其說是典獄長和囚犯,倒不如說是一個人和他體內的細菌、細胞之間的關係更加合適,當你患病時,你可以清楚‘看到’體內某個細菌或者病毒,並將它精確殺死嗎?”
李耀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
“真想毀滅我們,並非不可能,關鍵是代價的問題。”
灰霧女士繼續道,“這就是‘紅極星’告訴我們的道理——如果癌症病人不惜代價實施放療和化療的話,當然有可能清除體內的絕大部分癌細胞,但同時,健康細胞也被削弱和殺滅了,甚至會加速他的死亡,這樣的治療方案是毫無意義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