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白青整整等了四個月後,橋本十一終於來了,而且是借著考察花ri友好醫院的旗號來的,將會由省衛生廳的領導們親自出麵,來接待他。
雖然卓言君一再說,橋本十一的病並不嚴重,也隻是趁著來國內交流的機會順道來治病的,但林白青又不傻,當然看得出來,橋本十一要治病才是主要目的,至於交流訪問,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
畢竟作為ri係中成藥企業的副會長,卻跑到花國,找一個小藥堂來治病,這要傳出去,不說橋本十一,整個ri係中成藥企業的臉,可就全丟光了。
當然,想給橋本十一治病,也沒那麼容易。
他當然不來靈丹堂,而治病的地方,得由他自己來選,在治之前,林白青還得跟他簽一份《保密協議》,以保證這件事除了經曆的當事人,不會被泄露出去。
這次卓言君來,帶了三個律師,保密協議有厚厚的一大遝,要求林白青簽署。此刻,幾個人站在後院裡,林白青捧著一大遝保密協議,皺著眉頭在翻。協議是英文的,林白青雖然懂點英文,但涉及合同,她也怕自己吃虧。當然,也沒打算今天就簽。
翻了片刻,合上合同,她說:“給我三天時間吧,等我回家跟我愛人商量一下,看這份合同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卓言君帶來的三個律師都懂中文,其中有個年齡最長的笑著說: “林東家,要來找您治病的可是我們橋本製業的副會長,他是不會欺負您這樣一個………懷著身孕的弱女子的。"
另一個律師躬著腰說:"能為橋本先生治病,可是您的榮幸呢。"
卓言君最沉不住氣了,來一句: “你如果想要金針,就必須簽。"頓了頓,又說: “我家先生可是個正人君子,怎麼可能在協議上欺負你,簡直笑話。"
話說,要不是橋本十一手裡有靈丹堂的金針,要不是等金針要回來,一金—銀一馬銜鐵,師父的三副針就在丟失整整三十年後,可以全部集齊的話,林白青是絕對不可能給ri本人治病的。
而橋本十一當年能出軌□□,還不擇手段的謀金針,肯定也不是啥好東西。所以合同,林白青必須給顧培看過才能簽。
合上合同,她冷冷看卓言君,反問: “我一個臨產的孕婦都不著急,你急啥?”再說: “我說三天就三天,愛
治治,不治拉倒!"
三個律師麵麵相覷,又皆去看卓言君,還想讓她再勸一勸。
但卓言君其實比他們都怕林白青,就不說勸了,她都怕林白青脾氣上來,要直接給她兩拳頭,把她打成豬頭。
正好橋本十一還有一周才來,倒也不著急,她遂點了點頭,算是把這事兒答應下來了,幾個律師也怕招人眼,就先出去,上車了。
而卓言君,則押後了一步。
畢竟林白青是她兒媳婦,眼看就要生孩子了,也算鱷魚的眼淚吧,她難得的,這回沒有詛咒,而是柔聲問林白青:"做過彩超嗎,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嗎?"
關於孩子的性彆,林白青並不想告訴卓言君的。
但正好這時小青從藥房出來,接茬,笑著說: “是個閨女呢。”卓言君愣了一下,提高了嗓門: “真是個女孩?”
小青這時才想起卓言君和顧培間的恩怨,也才想起來,就上回卓言君來時,嘴裡還咒咒咧咧,她不想再給姐姐招麻煩,遂又改了口,說: “我記錯了,是個男孩兒,大胖小子。”
畢竟是自己的兒媳婦,都快要生產了,自己也是女人,也經曆過生產的苦,卓言君也不可能總是咒她。
她說:"不管是男是女,我祝你生產順利。"
林白青說:“借您吉言。”
卓言君又說: “橋本先生雖然還沒見過你,但一直都對你讚不絕口的,你好好幫他治病,隻要你真能治好他的病,他會利用他的人脈關係幫你的靈丹堂在M國拓展業務的,到時候,你的診所就可以開到M國了。"
橋本十一竟然想幫她在M國開診所?還認為這是在給她麵子?
笑話,楚青集一天三個電話,天天喊著想在M國開診所,林白青都沒吐口呢。停在鐵門邊,林白青打斷了卓言君的話,說: “慢走,不送。”
小青雖然沒聽到他們的談話,但猜了個大概,目送卓言君出門,湊了過來: "姐,小ri本要來找咱們治病了吧,我上樓跟穆大哥他們說一聲去?"
林白青忙說:“不可以。”又指著合同說: “咱得跟r本人簽《保密協議》的,這事也隻能咱們一家人知道,劉大夫和你穆大哥都不能說,要不然,違反了保密協議,就算
針拿回來,人家跟咱打官司,咱也得賠死的。"
小青經曆的事情少,也還太單純,搞不懂這其中的曲折,遂問姐姐: “治病就治病嘛,為啥要簽個保密協議呀,這有啥好保密的?"
林白青說: “橋本十一目前隻是副會長,而跟他競爭會長之位的人有很多,一旦彆的競爭對手知道他拿金針給自己治病,你覺得他們會同意嗎?"
不比ri本第一大中成藥企業津村,在東南亞市場大,銷量高,橋本的主要業務在M國,也由橋本十——手控製,靈丹堂的那副金針,昆侖金針也歸他管。
但他畢竟不是會長,拿金針治病,要被他的兄弟,侄子們發現,肯定要反對。而當他們反對,橋本十一就治不了病,林白青也就拿不到金針了。
所以這事兒於橋本十一,於林白青,都是借來的鑼兒,敲不得,要悄悄進行。
在後院裡給妹妹仔仔細細分析了一遍這其中的曲折,林白青把合同裝進了包裡,才又說: “快回家做飯吧,我餓了,今天想吃腸粉,還想喝白粥。"
姐姐懷孕了,飯量大,一頓趕不上一頓的,小青遂把今天要盤的賬交給姐姐,得趕緊回去給她做飯。
但她還是有點擔心: “姐,你現在可是個即將臨盆的孕婦,要上門治病,萬一橋本十一跟上回來的那個橋本九郎一樣,使壞,害你呢,咋辦?"
在麵對ri本人時,顧明和楚春亭,一對一生的死敵,看法卻不謀而合。在他們看來,ri本人大多都是表麵講理,私底下不擇手段的。而且越是那種表麵文質彬彬,斯文有理的,私底下越是一肚子壞水。所以病要治,金針要拿,但人也不得不防。
林白青說:“我會讓你姐夫陪著我的,再不濟,咱們還有楚老呢。”
小青還不知道楚春亭那雙翻雲覆雨的手腕有多大的能量,也想不到,當初橋本九郎的手就是他廢掉的,愣了一下才說: "楚爺爺都那麼老了,咋保護你?"
林白青笑著說: “他不長得挺凶的嘛,可以用來嚇唬人呀。”
"都啥時候了,你還跟我開玩笑?”小青說著,又念叨說: “那一副叫昆侖金針吧,雖然不如咱現在那副玄鐵金針,但也是頂好的金針了,對不對?"
靈丹堂那一副,據顧
明說,是取昆侖山的昆侖玉,輔以黃金來打造的。
一直以來,林白青都以為它的功效比不過玄鐵金針。但要說昆侖金針的功效,就不得不提一個人,那就是楚青集的女兒小雅。
去年林白青去M國,隻給小雅做了三天的針灸,她認為昆侖金針的功效比不過玄鐵金針,所以叮囑楚青集,讓他隨時關注小雅的身體,儘早把孩子帶回來,再用玄鐵金針給孩子做一回針灸,以便能徹底根除孩子的病。
但自打林白青離開後,小雅的身體就一直在好轉。
每個月楚青集都會帶小雅去奧美做癌胚抗原和甲胎蛋白測定,以檢查,看孩子的身體裡是否有癌細胞出現,但是,直到現在,孩子的身體一直很穩定,完全沒有發展出要癌化的跡象,她的神經性胃病也再沒有犯過。
這就證明當初雖然隻做了三天的針灸,但孩子的身體就已經痊愈了。也就是說昆侖金針的功效,跟玄鐵金針不相上下,甚至比玄鐵金針還高。要不然,小雅那種腫瘤體質,是不可能三針就能改變的了的。
挺著肚皮看一眼自己的藥堂,林白青有種莫名的驕傲,終於,在她手上能集齊兩副金針了,要是師父在天有靈,看到了,估計也得樂死吧。
這邊小青前腳才出門,穆成揚從樓上蹬蹬蹬的下來了: "師妹,小青呢?"
林白青正在幫小青打算盤盤賬,挑眉說:“回家做飯去了。”
“有我一份吧,她可是答應了我的,今天讓我去老宅吃飯。”穆成揚說。
這家夥是個直男,既不會像顧培一樣送花送香水,也不會約會請吃飯,頂多就是帶小青出去看場錄像,再買一瓶汽水,就這,還要賴到家裡去吃頓飯,林白青總覺得把妹妹嫁給他有點委屈,但架不住小青喜歡他,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但他總上家裡吃飯,林白青挺煩的,就故意說: "沒有。"
穆成揚是個直腦殼,說: "不對呀,剛才小青明明說了,說她給我做了飯的。"
倆人還沒結婚,按理穆成揚就該帶著小青到外麵逛一逛,走一走,吃點好的,見見世麵,可穆成揚呢,都還沒結婚,對小青就老是一種老夫老妻式的感覺,這叫林白青很不喜歡,她遂故意拍了拍肚皮,說: "沒看到我是雙身子嘛,我現在飯量大,要吃兩個人的,你呀,上
外麵吃去吧。"
穆成揚明白了,小青喊他吃飯,但師妹這個小氣鬼不同意,故意不給他飯吃。得,先不說這事兒了,他又問: "顧軍醫呢,還沒回來?"
"你問他乾嘛?”林白青說:“快彆打擾我了,我的賬又要算錯了。"穆成揚敲櫃台: "師妹,今天15號,《內蒙中醫報》要來了,咋,你忘了?"正所謂一孕傻三年,林白青越到孕晚期,記性也愈發的差了。
聽穆成揚說起《內蒙中醫報》來,她才想起一件事,是了,今天顧培會早早回來,而且會帶來一份她期盼以久的報紙!
話說,就在去年春節,顧大軍醫給林白青送了一份特彆的禮物,一遝老報紙。上麵刊登的全是中醫治療傳染病,以及中醫結合現代科技的各種醫學文獻。不但林白青感興趣,給穆成揚一看,他也特彆感興趣。顧培也是看他們著實喜歡,就委托了首都的戰友,每個月給他們寄一份來。
而更叫他們驚訝的是,訂了報紙以後他們才發現,幾乎每個月,在那份小小的地方小報上,都會刊登一篇重量級的中醫文獻。
於是,就跟小青追港劇似的,穆成揚和林白青迷上了一份來自北方小城的小報,每個月都眼巴巴的瞅著,掐著日子,等著顧培給他倆帶報紙。
而因為文獻確實牛逼,穆成揚現在每天盼顧培,比林白青這個妻子還殷勤,堪稱望穿秋水。
那不,眼看顧培的吉普車進了巷子,他已經竄出診堂了,還不等顧培停好車,已經拿到報紙,返回來,鋪櫃台上了。
林白青也等的焦急呢,翻開報紙一篇篇的翻著,在一期報紙的二版上找到一篇名字叫《科學論證循經感傳》的文章,跟穆成揚對視一眼,倆人同時說: “就是這個!”
穆成揚一激動,屁股一頂,把林白青頂到了一邊,站在最佳位置看了起來。
林白青肚子大了,又是站在櫃台的轉角處,銳角頂著肚皮讓她很不舒服,但為了能看到第一手的文章,她躬著腰,伸長了脖子,也在一行行的看。
孕晚期嘛,肚子太大,就會有各式各樣的不方便。
於林白青來說,湊和湊和就行,反正也快生了。
但顧培是忍不得的,他一進門,看穆成揚占著有利位置在看報紙,妻子卻挺個肚子,艱難的站在個拐
角處,湊著脖子,正在眼巴巴的看,走過去拍拍穆成揚的肩膀,把他掰一邊兒去了,再把報紙一轉,轉到了利於林白青的角度,手輕輕撫在妻子的肚皮上,這才柔聲問: "今天這篇報道呢,你覺得怎麼樣?"
話說,那位不署名的神秘作者,一開始是用電灸吸引到林白青的,然後通過顧培帶來的報紙,她才發現,他精通於傳染病學,再其後,在今年的報紙上,他的文獻論點又轉向了經絡和氣血循行。
就最近這幾期,他一直在解析黃帝內經的下部,《靈樞》。
而且他的解析在整個中醫界都是獨一份的,因為他是站在西醫的角度,從血管係統,淋巴係統,神經係統對照著經絡係統來講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人既通中醫,也通西醫,而且還精通解剖學。而這三個學科,相互之間都是有壁壘的。
但其人就那麼牛逼,他好像於這三個學科,都非常精通。
而就在今天,他專門講了針灸中的‘循經感傳路線’,還列了一張詳細的表格,在表格中,列出了他所認為的,人體的四種平衡係統中,軀體神經,植物神經,經絡和內分泌中的, ‘循經感傳’的速度。
這個速度,在林白青還小的時候,顧明就曾跟她說過自己的判斷,在一秒鐘內,人的神經反應傳導速度大概是一百米,植物神經大概是一米,而經絡的速度,則隻有八到十厘米,內分泌是最慢的,它每秒鐘的傳導速度隻有一毫米。
但這隻是中醫內部流傳的經驗,而且隨著學習臟象,脈色和經絡的醫生越來越少,絕大多數中醫都不知道這個知識點了。
可那個神秘的文章作者卻特彆準確的把它寫了出來,還登在了報紙上。
而關於那個人會是誰,到底是乾嘛的,才能寫出那麼多科學化的,中醫方麵的文章來,不但林白青好奇,穆成揚也好奇的要死。
倆人也一直在猜測,看那人到底是個什麼身份,什麼來路。
這不,讀完了文獻,穆成揚大手拍上報紙,說: "師妹,我想到了。"林白青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