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楚春亭雖然不像柳連枝,傾儘家底能蓋棟樓,但他有的是鋪麵,就好比原來給侄子楚三合開古玩店的店麵,以及林白青的二師哥陳海亮開火鍋店的幾處鋪子,都在鬨市區,且都是寸土寸金的旺鋪。
老爺子年齡大了,又喜歡招惹仇家,為防哪天自己一倒不起,從去年開始,逐漸的,把鋪麵都過戶到林白青名下了。
雖然目前租金還由他的人收取,但他一死,那些鋪麵自動就會歸屬於林白青。他好賭,也就押了個兒孫的姓氏權,既是女孫,他心甘情願認輸,讓姓顧。
但顧培未免太小心眼,竟然看都不給他看。
老爺子也有脾氣的,看到顧培才把孩子放上嬰兒床,小家夥就哼了起來,那奶奶的聲音勾的他抓心撓肝的,就命令顧培: "顧培,把孩子給我抱過來。"
顧培可不吃老爺子這套,輕輕抱起小寶寶來,眉頭都沒掀一下。老爺子更氣了,命令他: “我叫你把孩子抱過來.”
顧培依然恍若未聞,抱著孩子悠了幾悠,見她想要奶,遂扶了妻子起來。
林白青怕他倆要起爭執,小聲說: “顧培同誌,抱過去給楚老看看吧。”
楚春亭此時還很輕鬆,覺得孫女婿也就耍耍小脾氣,鬨個小性子,隻要孫女一發話,他必定會聽話。
誰知顧培扶起了妻子,溫聲說: “楚老,據不完全統計,花國七十年代女嬰死亡率隻有10%,而到了九十年代,計劃生育以來,它達到了60%,而這個觸目驚心的數字背後的真相就隻有八個字,計劃生育,重男輕女,您覺得在這種大環境下,我敢把我的女兒給您看嗎?"
楚春亭怒了: "你什麼意思,你怕我……"
怕他看到是女兒,就像那些愚昧的老封建一樣,害死她?顧培目光緊緊盯著繈褓裡那閉著眼睛的小嬰兒,吐了句: “那可說不定。”
楚春亭氣的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剛想說話,被他吵到的小家夥奶奶的哼了起來,一聲接一聲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爺子一聽,急了,忙柔聲說: “寶寶乖,太爺爺不凶,太爺爺不凶。”
那肉麻的聲音林白青都聽不下去了,給丈夫使眼色: "給他看看吧。"
話說,為什麼顧培會那麼在
意‘重男輕女’四個字,就是因為現在的計劃生育背景,而且身在醫院,尤其是在重症科,於那四個字,太能感同身受了。
同樣是嬰兒得了重病,如果是兒子,人們砸鍋賣鐵都要治療。
但要是女嬰,基本都會放棄治療,而且都是由男方作主放棄,願意救女兒的大部分也都是媽媽,看多了人情冷暖,再加上顧培是部隊戶口,隻能生一個,而楚春亭呢,天生的惡人,還重男輕女,叫
他怎麼敢把女兒抱給他?
所以顧培不是犟,也不是耍小性子,他是真的擔心,擔心楚春亭會為了要一個男孫,而故意傷害他的小閨女。
雖然話是對妻子說的,但顧培目光緊緊盯著楚春亭: “她是我的女兒,我有責任保護她的安全,就不能讓彆有用心的人接近她,給她造成危險。"
這不擺明了說,老爺子彆有用心,想害孩子?
楚春亭給氣的兩譬突突跳,他又是個天生的叛逆,本來就好奇孩子,顧培不給他看,這就充分激起了他的反骨來,他不但生氣,而且還跟顧培犟上了,眼珠子一轉,心裡已經有一個能強壓著顧培低頭,把孩子抱給他看的計劃了。
心裡全是陰謀詭計,他臉上自然還是笑嘻嘻的,此時也不看孩子了,故意說起橋本十一來: "顧培,我聽說橋本十一是你繼父,他折騰著我家青青臨產期幫他治好了病,還截走了一截子針,以你看,這事兒就那麼完了?"
顧培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楚春亭又說: “我聽說你把錄像帶燒了,但他自己就是個名醫,又聽青青講了那麼多,回去之後照回憶,應該也能還原治療帕金森的過程吧?"
橋本十一自己就是中醫,而除了針灸細節,藥方子他等於已經拿到了。
更可恨的是,他故意趁著林白青臨產來,就像楚春亭所說的,當時就抱著害人的心思,想刺激林白青這位擁有中醫天賦的名醫出事,果然狼子野心。
可不論顧培還是林白青,對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見顧培不說話,楚春亭寒惻惻一陣冷笑,還要故意刺激他: “你們顧家男人還真是,一貫的寬懷大度,也一貫的,任人欺負!"
這老爺子可真是,嘴巴夠毒的,顧培心裡就夠難受的了,他還要刺激人家。
br />林白青儘量溫和聲音,說: “楚老,針斷不能複原,而且它還是能治病的,我已經拿到針了,給橋本十——份治療方案也是正常的。這事已經過去了,咱就不提了吧?”又說: “這是我的靈丹堂的事情,跟人家顧培沒有關係的。"
顧培是個軍籍專家,為了她而申請了槍,甚至還拔了槍,一旦當時擦槍走火,他也會染上麻煩。靈丹堂又隻屬於林白青,在她看來,丈夫已經做得夠好的了。
楚春亭笑了笑,容聲說: “什麼叫針斷不能複原,什麼叫事情已經過去了……”但這時忽而有人敲門,打斷了老爺子的話。
顧培回頭一看,見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問: "同誌您是不是走錯房間了?"
那人四下一看,卻是直奔楚春亭,笑著說: “楚老,您出門沒帶大哥大,叫我一通好找,我都找您半天了。"
又說: “咱們商務廳和ri本貴賓的書法交流會還得您來操持,您看是該定在哪一天,又該定在什麼地方,具體要怎麼安排呢,陳廳讓我來找您商量。"
這人是商務廳的工作人員,是為了中ri書法交流一事而來的。
楚春亭來了半天了,小寶貝兒就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他看到兩隻不安分的小手手時不時伸出繈褓來揮舞,卻愣是沒看到她的小臉蛋兒長啥樣。
此時又憋火又鬱悶,示意那位工作人員先出去,就對顧培說: “我向來隻信奉一句話,斬草就要除根,否則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必生!"
頓了頓,再反問顧培: "誰說針斷就不能複原了的?"
見顧培不說話,遠遠瞥了眼小寶貝兒,笑了笑,目光裡滿是挑釁,就仿佛在說,總有一天,我要讓你把孩子抱到我麵前的。
望著這老爺子愈老愈厲的精氣神兒,再看他虎虎生風的步伐,顧培回頭,對妻子說:“我怎麼覺得他像是想要了橋本十一的命?"
林白青也是這種感覺。
本來她以為也就像收拾橋本九郎一樣,他找幾個老頭子揍橋本十—一頓也就罷了,但從這老頭今天怒衝衝直冒的火氣來看,他好像還真是想犯罪。
其實藥方子雖然重要,但遠比不上電療針灸的專利更重要。
因為它才是治愈帕金森的
治療方案裡最關鍵的環節,而要想為電療申請專利,找到在《內蒙中醫報》上刊登文章的那個神秘人,遠比弄死橋本十一更重要。
畢竟橋本製業家族龐大,死個橋本十一,還有一大堆的橋本,難不成楚春亭能全殺了,不但不可能不說,一條人命就夠他老爺子被槍斃的了。
更何況不論在任何時候,任何條件下,害人性命都是不可取的。
夫妻倆對視一眼,終於,還是顧培說: “隨他去吧,畢竟那麼大年齡了,他又有的是手段,即使做什麼,也不會擺到明麵上的,橋本十一,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他怎麼樣的。"
橋本十一陰險狡詐,楚春亭詭計多端,倆人可謂旗逢對手。
作為普通人,顧培夫妻也就隻能是看著了。得,剛生完孩子虛的厲害,林白青索性萬事不管,隻關注自己的小寶貝兒。話說,她的小寶貝兒簡直就是所有人心目中的理想小崽子。
她要是想吃東西,或者拉粑粑了,尿濕了,一哭起來就會中氣十足,嗓音嘹亮,兩隻小腳丫子蹬起來格外有力,但隻要吃飽了,不哭也不鬨,也不需要人專門抱著哄,躺在搖籃裡,自己就會玩的不亦樂乎。
而到了晚上,很多小嬰兒都有鬨夜哭的習慣,她不,兩隻黑白分明的眸子,隻會時而看看媽媽,時而看看爸爸,或者無意識的晃晃自己的小手手,再蹬蹬小腳丫兒,安靜乖巧的像隻小鵪鶉似的。
轉眼第三天,該要出院回家了。
林白青也是萬萬沒想到,就在今天,她能經曆兩大老狐狸的親自交鋒。而且神仙打架,殃及無辜,要不是顧培反應迅速,車技好,她都差點都要被殃及。
話說,卸了貨之後,顧培就把[內有孕婦]的車貼換掉了,換成是[內有嬰兒]。
而且他這段時間專門去了趟港城,買了嬰兒坐椅,上了車,孩子有專門的,單獨的坐椅可以坐。因為那個椅子要八百多塊,在顧培安裝的時候,還引來了好些人的圍觀。當然,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也覺得顧軍醫是在浪費錢。在他們看來,孩子出車禍的概率實在是小的不能再小,他這等於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嘛。
顧培倒也不說什麼,早晨照例給小寶貝兒洗香香,然後再到兒科給小家夥做了個基本測試,到了中午,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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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林白青並不知道楚老爺子又要耍什麼妖蛾子。而甫一上車,顧培就提起一件事情來: "青青,該給孩子上戶口了。"
小青也在車上,而她呢,躍躍欲試,一起想著要給小寶貝兒起名字,但顧培全拒絕了,並且,顧培說林白青給小寶貝準備了許多的好名字,她也起興了,問林白青: “姐,你給咱的小寶貝都準備了啥名字,這會兒咱們選一個吧?"
林白青此刻在看小寶貝兒,她被安放在搖籃裡,搖籃在嬰兒座椅上,她當然疼孩子,畢竟她經了兩輩子,才圓了做母親的夢。但說起名字來,她卻卡殼了。
當初她給柳鋒家的寶貝兒起名字,是隨便撿了味藥材。
而到了自己的女兒,在懷著的時候,她覺得杜若蘅蕪,薔薇玉竹,哪一味藥材都合適給寶寶取名字,可當她的小家夥出生了,白白嫩嫩,還乖乖巧巧的,哭也不哭,鬨也不鬨,安安靜靜的躺在那兒。
林白青突然就覺得,不論哪一味藥材,都配不上自家閨女了。
顧培在開車,聽不到妻子說話,又提醒她: “給孩子上戶口必須有名字。”小青更了解姐姐,看她皺著眉頭,小聲問: “你該不會忘了給孩子取名吧?”
顧培天真到近乎傻,提醒小青說: “你姐早在懷孕前就已經在計劃了,不可能忘了,你給她時間,讓她好好想想。"
林白青低頭看小家夥,她剛出生時是個單眼皮兒,但才三天,就有雙眼皮了,此時她還不會笑,隻會嘟起嘴巴來吐奶泡泡,小家夥無聲的吐著泡泡,也在望著媽媽,新生兒清澈的眼睛裡倒影著媽媽的影子,那雙眼睛叫她莫名的想起一個她已經許久沒有想起來過的人來。
也是在突然之間,她心頭怦然一跳,想到孩子的名字了。
但她才要說話,就聽顧培說: “青青,小青,快點,係緊安全帶!”因為顧培喜歡囉嗦安全帶的事,不但林白青係了,副駕駛的小青也係了。而在突然之間,顧培一邊打喇叭一邊掛檔,車朝後疾速的倒了起來。
這是本該正常行駛的馬路,但顧培卻在飛速倒車,而且越倒越快。
小青是凡有事最喜歡大呼小叫的,但此時都給驚的叫不出聲。
因為這是一條雙向單車道的馬路,而在對麵,來向的馬路上,有一排黃麵的正在緩慢行駛,另有一輛皇
冠車大概是等不及,嫌彆人跑的慢,直接在來路上跑,眼看就要撞上顧培,得虧他眼疾手快倒起了車,兩輛車才沒撞上。
顧培倒了約有兩三百米,看到路邊有個岔口,把車尾甩了進去,也把路讓了出來,皇冠車跟他擦麵呼嘯而過,朝前奔去。
顧培略一停頓,又說: “安全帶係緊的吧?”“係緊的,剛才怎麼回事?”林白青忙問。
此時顧培已經掛上檔了,回頭,他也在朝著另一邊追。
他向來開車慢,總叫人懷疑他是不是開不了快車,但當他快起來,車簡直跟在飛似的,而前麵那輛車跑的比他還快,這是市內,看顧培的車速來估,那輛車至少跑了70碼,而在交通還不完善的今天,東海大街上到處都是橫穿馬路的人,那輛車要再不減速,早晚得撞上人。
坐在兒童安全椅裡的小寶貝兒大概也沒想到,人生第一次坐車,迎接她的就是一場飆車,小家夥剛才醒了會兒,這會兒困了,瞌了瞌眼皮子,睡著了。
顧培緊跟著前麵那輛車,此時才抽空說: “那是橋本十一的車,看樣子像是要去花ri友好醫院。"
今天恰好是楚春亭和橋本十一在搞書法交流的日子,因為橋本依然住在東海賓館,所以活動就是在賓館舉行的,而橋本的車開的那麼快,也就意味著應該是楚春亭把他給搞了吧。
林白青一估算,那車得經過金街,而金街是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