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

趙建國和趙瑞見麵的機會不多。

什麼年代,都存在貧富差距。

省城工業發達,這裡有許多的工廠,工廠的工作體麵,工人賺得多,手裡有錢,衣食住行方方麵麵都高於鄉下數倍甚至百倍。

而且這裡有很多早些年外國人建的百貨大樓,現在也仍然運營著,每個出入其中的人都光鮮亮麗。

無論是人到中年的趙建國,還是年紀輕輕的趙瑞,他們從鄉下初來乍到,見到這座城市時髦的一切,自卑,茫然,不解……

他們跟省城格格不入,心理上經過很大的變化,才慢慢調整好,學習和心理都進入正規。

他們必須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趙建國是赤腳大夫,學得是中醫,一些西醫知識還是五幾年國家對鄉村赤腳大夫進行基礎醫療培訓時學習的。

二十年過去,醫療技術已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在醫院的學習,需要的專業知識要求太高,實際比趙瑞他們這些工農兵大學生還要艱難。

尤其,他還是少見的鄉下赤腳大夫來省城醫院進行培訓。

醫院起初隻是安排趙建國跟著個普通門診大夫,在他看病開藥的時候旁聽。

趙建國很認真,粗大的手拿著趙柯友情讚助的鋼筆和筆記本,每天不斷地記錄,聚精會神地學習陌生的醫療器械和藥物,觀察醫生護士們的工作,休息的時候腦子裡還在跟著筆記模仿動作。

他們家,有個從來不知道膽怯是什麼的趙柯,連最文靜的趙棉,在外麵都能張得開口。

趙建國本身有多年行醫經驗,又厚著老臉主動去問,有醫生對他愛答不理,就有一些醫生抹不開麵子回答他的疑問。

慢慢的,趙建國就在醫院有了點兒熟人,進而分派了工作,剛開始都是些簡單的記錄工作,隨著他學習的深入,工作也開始深入。

所以春妮兒他們來得時候,趙建國才能請到那位老大夫給春妮兒看病。

而將近半年過去,趙建國從一個不太重要的旁聽的赤腳大夫,變成了一個醫療知識匱乏但是學習進度不慢的大齡醫學生,這個時候醫院忙,科室直接當他是實習大夫排夜班,一直排到這個月最後一天。

趙瑞

念的工農兵大學一月初放假,兩個人早早溝通過,一起回家過年,由趙瑞抽空去排隊買火車票。

趙瑞一開始的打算是去打半個月零工,用賺得錢和這半年攢的錢給家裡人買點兒禮物。因為學校宿舍隻允許學生放假後住三天,三天後宿舍清空鎖門,趙建國說他多申請上夜班,趙瑞

晚上可以住在他的床鋪上,兩個人輪流休息。

不過趙瑞平時念書很刻苦,在一群力爭上遊的學員中依然成績很優異,他的老師們都很喜歡他,知道他的情況,就幫他在教室宿舍臨時安排了個床鋪。

零工也沒打,學校有一位新聞係的蘇教授整理文稿需要人做文字校正,他的帶班老師推薦了他。

趙瑞被推薦上的是農學院,學得畜牧專業,跟新聞係八竿子打不著,蘇教授原本並不想用他,趙瑞的帶班老師極力推薦: “趙瑞有學習基礎,入學後並沒有局限於本專業的學習,我看他平時收集很多報刊雜誌,肯定能勝任文字校正的工作。"

學生放假,臨時找不到合適的人,蘇教授隻能勉強接受了趙瑞,但對他很挑剔。

趙瑞很尊敬蘇教授這樣有大學問的人,態度很謙恭,對蘇教授安排下來的任務掌出百分之百的認真來完成,比蘇教授的學生做得也不差。

而且他身上沒有一般鄉下人的不良習氣,人安靜,不畏縮,蘇教授便認可了他。

如果一直這樣,趙瑞這一次的假期打工,既能賺到一筆小小的報酬,又能學習,對他來說堪稱完美。

可惜,意外來了。

趙瑞給蘇教授幫忙的第五天,蘇教授的女兒蘇荷從滬市大學放假回家。趙瑞頭昏腦漲地走出書房,原本要去幫蘇教授倒水,剛走到客廳,就跟蘇荷打了個罩麵。

那一瞬間,兩個人都對對方的出現感到詫異,而趙瑞不控製地看呆了。

蘇荷穿著一身紅色格紋的布拉吉,頭上戴著同色係的發卡,長發披肩,漂亮、文雅、眼神明媚……

趙瑞的心跳異常。

蘇荷因為他的窘樣兒,掩唇輕笑。

趙瑞在她的笑聲中,回過神,便深深地埋下頭,被巨大的羞愧和罪惡感淹沒。男人根本騙不了自己。他很清楚,他剛才的狀態……不對勁兒。

趙瑞抓緊杯子把,控製著因為這個姑娘產生的手足無措

"小荷?你怎麼自己回來了?怎麼不等爸爸去車站接你?"

蘇荷蝴蝶一樣從趙瑞身邊經過,挽住蘇教授的手臂,歡快地說: “爸爸,我不是小孩子了,一個人能回來,當然儘量不勞煩我忙碌的父親。"

蘇教授笑得開懷, “你啊~”

蘇荷好奇地看向趙瑞, "這是?"

蘇教授為她介紹: "這是幫我做矯正工作的趙瑞同學,農學院的。"

然後又對趙瑞說: “這是我女兒,在滬市大學讀書。”

趙瑞沒有抬起頭,很拘謹似的道: "教授,您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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