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第 183 章(捉蟲) 春節(1 / 1)

“趙柯——趙柯——”

餘秀蘭穿著新做的紅棉襖,棉襖外頭套著個舊圍裙,胳膊上也套兩個袖套,站在自家院裡,扯開嗓子喊人:“我讓你掃灰,掃哪兒去了!”

劉三妮兒端著簸箕,從倉房走出來,沒好氣地數落她:“喊啥啊,小柯去老六家了,說一會兒就回來。”

趙萍萍生了個閨女,地冷寒天的,出了月子,她爹媽丈夫怕凍著她,也不讓她出門。

有點兒啥事兒,都是馬盛或者趙小草來找趙柯過去。

“灰得先掃,不掃屋子咋收拾。”餘秀蘭又急火火地朝廚房喊,“餘歲!餘歡!先彆忙廚房的活兒了,拿笤帚先掃棚上的灰!”

餘歲和餘歡一起從廚房出來。

餘秀蘭隨手撿起門口的燒火棍,塞到餘歲手裡,支使:“綁笤帚上,快去!”

她說完,自個兒又鑽進廚房。

劉三妮兒邊篩米邊道:“倉房裡有麻繩。”

餘歡小跑著進倉房,片刻後抓著一根麻繩跑出來,姐妹倆一起把笤帚和燒火棍纏在一起。

往年她們在家屬院兒,也要乾這乾那,可心情就是跟在趙村兒大隊不一樣,所以,寒假之後,奶奶提出要帶他們回部隊,她們都不想回去。

劉三妮兒左右張望,“餘嶽又跑哪去了?你們大姐對象一家子今天過來,不是讓他在家老實待著嗎?”

餘歡抬頭,脆生生地告狀:“他偷偷跑出去了,肯定在河上滑冰。”

劉三妮兒低罵了一句啥話,專心挑米。

這時,趙柯回來,接過笤帚,隨口道:“萍姐的閨女,現在長得發麵兒饅頭似的,可喜人了,六叔六嬸兒他倆那麼怕沒兒子,都喜歡的不行,更彆說姐夫了,生怕人給他閨女偷走。”

餘秀蘭出來,聽到這話,念叨一句:“也是奇了怪了,這一茬媳婦兒生的都是閨女。”

劉三妮兒喜慶道:“你知道啥,這是樂意投到咱們趙村兒大隊,有福之家才生有福之女。”

餘秀蘭嘟囔:“啥時候有這說頭了。”

劉三妮兒道:“我說有就有。”

餘秀蘭從雞窩裡抓出隻老母雞,支開餘歲餘歡姐妹倆,“殺雞了,你倆彆在這兒瞅。”

姐妹倆對視,餘歡一臉害怕地拽著姐姐跑進屋裡。

劉三妮兒殺雞更利索,揪著雞腦袋,薅了薅雞脖子上的毛,菜刀往雞脖子上一抹,血就順著刀口流到餘秀蘭端著的盆裡。

血放差不多,雞還沒死透,扔到雪地裡,還撲騰了幾下。

趙柯吃肉吃得香,看不了這畫麵,逃進屋,舉起笤帚掃灰。

掃灰,掃晦。

除夕掃灰,掃去一年的晦氣,新的一年才能有全新的開始。

本來還要貼春聯,但今年整個雙山公社都沒人買紅紙寫春聯,北方的習俗,有喪事,三年不貼紅春聯。

趙柯認認真真地掃過屋子的每一處,然後招呼餘歲餘歡姐妹倆打掃衛生。

中午,趙柯換上新衣服,裹上軍大衣,戴著毛帽子,在院子裡喊人:“傅知青!你不是要一起去公社嗎?快出來!”

廚房裡,劉三妮兒無奈,“誰家姑娘喊男同誌這大嗓門兒。”

餘秀蘭對此已經無欲無念,“他老趙家的姑娘。”

餘歲和餘歡偷笑。

外頭,傅杭應趙柯一聲,隨後一身挺括的大衣走出來,灰色的羊毛圍巾圍過脖子一半垂在胸前,一半兒垂在身後。

趙柯看見,嫌棄地“嘖”了一聲,“你這要風度不要溫度啊。”

她進屋又多找出一個大棉襖,塞給他,“趕緊裹上吧,不然吹一路冷風,人給你凍沒。”

傅杭自然地接過來,穿上,問:“要不我開?”

趙柯抬起厚重的胳膊,手一擺,“沒事兒,我帶你。”

傅杭便笑道:“那謝謝趙主任了。”

天冷上凍,水箱裡的水都放淨了,啟車得現加熱水。

倆人忙活一陣兒,才啟著車。

趙柯上駕駛位坐好,“上來吧。”

傅杭讓她等一會兒,離開幾分鐘,裹著大衣返回來,從懷裡拿出個包著毛巾的熱水袋,“你放衣服裡,暖和。”

“你呢?”

傅杭淡定地說:“我血氣方剛,火力旺。”

“……”

他好像在對她開奇怪的屏。

趙柯忍不住給他豎起大拇指,傅知青,真男人。

傅杭跨上拖拉機,熱水袋直接放到她懷裡。

趙柯沒拒絕,解開大衣扣子,塞進去。

盯著姑娘的衣服不禮貌,傅杭看到她用了,便含笑望向彆處。

趙柯掛檔,“走了。”

拖拉機開到村口,有社員笑嗬嗬地高聲問她:“趙主任,去接人啊?”

趙柯沒減車速,回:“是——”

她要去接趙建國、趙棉,還有於師傅一家三口。

趙建國的培訓期滿了,要值好最後一班崗。

方煦和趙棉成了,提前跟餘秀蘭商量過來拜訪的時間,劉三妮兒和餘秀蘭直接熱情地邀請他們一家來趙村兒大隊過年。

他們便一起趕在除夕這天回來。

兩人到公社,路過的人都會跟趙柯拜年。

“趙主任,過年好。”

“趙同誌,過年好。”

偶爾有認識傅杭的,也會跟他拜年。

兩個人都一一回應,“過年好。”

雖然沒有張燈結彩,但過年的氛圍十足,趙柯和傅杭站在街邊,都能聞到家家戶戶做年夜飯的香氣。

等客車的功夫,趙柯嗅了嗅,猜測各家都做得什麼菜,“土豆燉小雞兒,豬肘子,這家好像在燉魚……”

傅杭站在她身側給她擋刺骨的冷風,看著她下半張臉都縮在厚實的圍巾裡,跺腳念叨菜譜,滿腦子“可愛”。

客車進站的喇叭響起,兩人一同側身,望過去。

客車近了,趙柯一眼就看到車窗裡的人,笑容燦爛,大力揮手,“姐——”

車上的趙棉也笑容滿麵地衝她揮手。

於師傅的丈夫方承是唯一一個陌生人。

於師傅幫他們互相介紹。

方承是個很儒雅的中年男人,方煦長得跟他很像。

“趙同誌,早就聽老於提過你很多次了,我也讀過你的文章……”

很多人都會說讀過她的文章,趙柯的臉皮已經千錘百煉過,即便是跟姐姐對象的父親麵對麵談論她寫的東西,她也能大方地展示她的朝氣蓬勃,並且樂於和有閱曆和深度的長輩交流。

方承跟傅杭也聊了幾句。

他本人是工程師,方煦是研究員,傅杭的學習方向也是工科,三人其實很有話題。

返程,傅杭再次提出他來開拖拉機,趙柯其他人坐到了車鬥裡。

車鬥上綁著一圈兒密實的草墊,之前接糧為了防止糧食灑出去,現在防風,也沒拆掉。

趙柯還拿了大衣,幾個人蓋著,並不太冷。

方煦坐到車頭的擋泥板上,隨口問了傅杭一句:“你們進展如何?”

傅杭淡淡地睨他一眼,收回視線,叮囑身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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