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嗎!”王弘捂著脖子衝邢必大吼。
“沒有,”邢必看著他,“邱時要是醒不過來,四小時之後你倆就死。”
一人一支,王弘和張坦被林晟以人類無法躲過的速度往脖子上戳了兩針,針管上的藥品名稱還給他們展示了一下。
“剛開封的,保持期三天。”林晟說。
“他醒不過來不是我們弄的,”王弘說,“他加強過,有可能對信息比普通人類更敏感,也更容易……”
“這個‘可能’你們在注意事項裡沒有提過,”邢必說,“你們隻說他比普通人類更合適。”
“他比普通人類更合適是事實!”張坦急得進入了首席狀態,說話都不卡殼了,“但出現這樣的情況是我們不知道的,因為沒有過加強人類連接,這就是實驗,那個七分十五秒也都是我們一次次試出來的。”
“但你們沒有回不來。”邢必說。
“你講不講理?”張坦看著他。
“不講,”邢必說,“人才講理,生化體從來不講理。”
張坦半張著嘴沒說出話來。
“你們還能活四個小時。”林晟在旁邊提醒。
“生化體有能耐敢殺首席技術員?”王弘喊了一聲。
“我沒什麼不敢殺的。”邢必說。
“他是邢必,”林晟說,“你們啟用他的時候不會不知道他是誰,邱時要回不來,什麼龍先生李風的他一塊兒殺了,首席算什麼?”
“庫管,”邢必說,“你們現在是庫管,邱時安全回來,打開了實驗室,救出了裡麵的人,弄清了將軍腦子裡那一堆亂七八糟之後,你們才是首席技術員。”
王弘瞪著他,過了一會兒突然蹲到了地上,抱著頭哭了起來。
“人類情緒太不穩定了。”許戒說。
“彆哭,”邢必看著王弘,又看了看張坦,“解決問題,首席。”
“我們去把檢測儀器推過來,實驗室被鎖了,最新的我們沒有,”張坦一邊說一邊往外走,“他剛才讓你跟他說話,你接著說,刺激一下看看他能不能有回應。”
“嗯。”邢必應了一聲,低頭看了看,鬆開了一直握著的邱時的手。
邱時的掌心已經被他掐破,血順著掌紋慢慢滲出,滴落。
邢必勾過旁邊的一張椅子,坐在了邱時身邊。
邱時眼睛睜著,茫然沒有焦點地看著前方,像是在出神,頸後連接著的線,讓他看上去像是一個未完成的生化體。
“邱時,”邢必不敢鬆開邱時的手,相比聲音,觸感似乎來得更實在一些,但哪怕是疼痛也不能讓邱時有什麼反應,他把邱時滲血的掌心按在自己肩頭,“聽我的聲音,你能聽見的,你得去聽。”
“你想聽什麼?多刺激才算刺激?”邢必輕聲說,把一隻手放到了邱時胸口,“以前老師帶我參加過一個婚禮,在我還是‘小邢必’的時候,我第一次聽到人類說‘我愛你’,但我體會不
到(),老師說愛有很多很多種?()『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愛情可能是驚心動魄的,也可能是細水長流的,倒黴的話還可能是仇人相見的,愛情的結局有很多,但開端都差不太多,一旦感受到,就會知道……”
邢必把按在肩頭的邱時的手拿過來看了看,血已經止住了,他把邱時的手貼到自己臉上:“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我感受到的時候,好像已經很久了,這是我唯一沒有人類樣本的情感,但它很清晰,也很明確……”
門已經在身後關上,邱時看著眼前不停晃動著的一張張紙,按首席們的說法,這就是他們見到過的那間放著所有密碼的房間,這些都是將軍的密碼,一張張以巴掌大的紙的方式顯示在他麵前。
這些紙雖然晃得他頭暈,但細看起來,並不算太多,還有一些是重複的。
但讓邱時絕望的是,他不知道這些數字和字母還有各種符號對應著的都是什麼,它們都是密碼,它們都是乾嘛用的密碼?
“操。”邱時隨手拿過兩張抓在了手裡,他打算先試著抬手在空中把這些密碼都抄一遍,也許那邊自己的手還能動還能……
邱時看到自己的手時,愣住了,他掌心裡有一道剛止住血的傷疤。
他受傷了,但是完全沒有發現。
這是一直被邢必握著的左手,這個傷應該是邢必弄出來的,為了把他叫回去,但他沒有任何感覺。
這一瞬間他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不知道是這個空間讓他變得遲鈍了,還是這種絕望過於強烈,他已經顧不上絕望了。
他看著自己手心裡的傷,又搓了搓手,沒有什麼感覺,他不僅感覺不到邢必的手,甚至也感覺不到自己了。
“操|你祖宗。”他說。
抬起頭看了看四周的密碼之後,他定了定神,既然現在回不去,也沒有什麼難受痛苦之類的,那就豁出去了。
他走到門邊,打開門時很小心,雖然豁出去了,但首席的話他還記得,不能讓將軍看到自己。
門打開了,為了不錯過這個密碼房間,他沒有走出去,隻是站在門口往外看。
這個門是白胡子老頭兒給他指出來的,起碼證明這個白胡子知道他為什麼來,也沒有惡意,甚至他大膽猜測,白胡子想幫他,畢竟首席進來的時候,他是會躲開的。
“喂,老頭兒!”他試著衝外麵小聲喊了一嗓子。
這感覺很詭異,因為他都不能確定自己的聲音哪邊能聽到,也沒準兒哪邊都聽不到。
“我是邢必的搭檔。”
這個白胡子兒一定是邢必的老師。
就像他聽到邢必兩字一定會有反應一樣,在他說出邢必的名字之後,白胡子出現在了門外左前方那條走廊的儘頭。
“你能聽到。”邱時低聲說,“你他媽居然能聽到,那我到底怎麼回事兒……邢必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白胡子向他這邊走了過來,看上去有些緊張,走得很慢,似乎還在聽動靜。
將軍這會兒應該已經進了辦公
() 室了,彆說那五分鐘,就是七分十五秒這個限製時間也應該早就過了。
邱時你已經被困在這裡了。
……不,白胡子在聽什麼?他在躲什麼?
躲生化體嗎?
誰?哪一個?
白胡子走了幾步,邱時看到他身後走廊的儘頭處開始變暗。
這又他媽是什麼?
邱時盯著那邊,看著越來越暗像是光線在一點點被抽離的走廊的儘頭。
是自己能回去了嗎?
邱時摳了一下自己掌心剛止住了血的傷口,沒有疼痛,但血又湧了出來。
再抬頭的時候,走廊那邊變暗的部分變得更多了,走廊的中段也開始暗了下去,邱時這時發現了不對。
這不是走廊的光線在暗。
是有東西,像黑色的霧氣一樣的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自己見的世麵太少,他唯一能想到的類似的場景,隻有巢穴四周那種彌漫著的黑色濃霧。
白胡子似乎被這邊的他吸引了注意力,往這邊走的時候一直在看他。
“後麵!()”邱時指了指他身後。
白胡子沒有回頭,還是看著他。
“跑!↑()『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邱時吼了一聲。
“我不僅僅想親你,”邢必握著邱時的手,“我還想摸摸你,背,腰,腿,想脫掉你的衣服……”
“跑啊……”邱時說,手指微微收了收。
“邱時?”邢必猛地抬起頭,看向邱時的臉。
“他的手。”許戒說。
邢必看向邱時的手,之前已經有些結痂的傷口已經破了,血再次滲了出來。
“這是不是代表能拔掉那些線了?”邢必看向兩個首席。
“不是,”王弘看著儀器上的讀數,“他沒有回應你,他沒聽到你的聲音,他是在那邊碰上什麼情況了。”
“碰上什麼情況?”邢必問。
“我覺得……”張坦轉過頭看著邢必,“他是不是碰上那個老頭子了,老頭子一直在躲。”
“那老頭子為什麼沒躲著邱時?”邢必問。
“不知道,”張坦說,“也說,說不定是他追著老,頭子跑,我覺得他能乾,乾出這種事兒來。”
邢必沒說話,視線落回到邱時臉上。
邱時真有可能乾得出這種事來,剛認識邱時的時候他就已經能感覺得出來,邱時是那種既有數又沒數的人,畢竟是個憑著直覺,義氣和暴力在城外帶著一群收屍人平安長大的時哥。
既然能看到老頭子,老頭子又幾乎能確定是邢必的老師,邢必的老師一定是好人,哪怕隻有一部分意識,他也會選擇相信這一部分是好的。
既然是好的,那就去接觸一下。
邢必抬手在他臉上輕輕劃了劃。
這就是邱時,簡單粗暴。
“剛才我們說到哪兒了?”邢必輕聲說。
“說到脫衣服。”許戒說。
“
() 小隊通話關掉吧。”邢必轉頭看了他一眼。
“關了也能聽到,”林晟說,“都在這個屋裡。”
“邱時,”邢必沒再管他們能不能聽到,他隻希望邱時能聽到,“我之前跟你說過……性服務的生化體……”
白胡子終於跑了起來,但一邊跑一邊衝他打手勢。
手勢很簡單,邱時能看明白。
白胡子讓他關門。
“關門?”邱時皺著眉,“讓我關門你他媽彆跑啊!你跑成這樣不就是想要進來嗎!我他媽關什麼門!快跑!”
但他也明白白胡子是真的想讓他關門,身後的黑霧不是簡單地向走廊這邊彌漫過來,那些黑霧是在追趕白胡子。
黑霧最前端仿佛擁有生命的某種東西,不斷地翻卷著,像毒蛇的引信,想要觸碰到前麵跑得胡子都散了的白胡子老頭兒。
這就是他在躲的東西。
但首席們說了,老頭子躲的是生化體。
這黑霧跟生化體有什麼關係?
白胡子離他越來越近,邱時感覺自己很緊張。
“關於性服務的那些具體內容,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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