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畫麵光怪陸離。
前麵是一片工地,夜色濃稠,寂靜無聲。
燕折依稀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似乎夢到過,又似經曆過。
不遠處的廢磚上站著薑天雲,而薑天雲對麵的中年男人也浮現出了真容。
薑天雲問:“解決燕折我能有什麼好處?”
蘇友傾的麵龐浮出夜色,他微笑道:“解決他,顥顥就是你的。”
“可顥顥都和白總結婚了……”
“放心,我會解決所有阻力。”
燕折腳下一崴,踩到了碎磚,發出哢嚓一聲,隨即夜空一陣轟隆,銀白的雷電將燕折的麵龐映得煞白無比。
渾身濕透的薑天雲撲過來,死死掐著他的脖子。
“嗚……”
燕折瘋狂瞪著腿,電閃雷鳴間,暴雨砸在他脆弱的皮膚上,頭發濕潤潤地貼在一起。他聽見薑天雲獰笑著說:“怪就怪你爹不護你,姓白的也看不上你,傾叔又想要你的命……”
窒息感讓燕折大腦一片空白,畫麵天旋地轉,他睜眼,突然發現薑天雲不見了,他被燕馳明掐著脖子抵在牆上:“你真該死啊,我的好兒子!”
燕折掙紮不能,無力地垂下手臂,就在絕望之際,脖子上的手突然一鬆。
燕折跪在了地上,一抬頭,周圍的環境赫然變了,他出現在一個冷冰冰的臥室裡。
白澗宗躺在床上,看著窗邊的身影,說:“遺囑已經擬好了,燕顥會死在我之後,所以我這邊部分股份與財產會由燕顥繼承,而他死後,因父母雙亡也無子女,遺產將均分給燕家老人與……燕折。”
窗邊的女人深深吸氣:“你要做什麼?弄死燕顥?我隻是一個普通公民,你要我對著警察知情不報嗎?”
“沒關係。”白澗宗掀起眼皮,“你可以告訴警察,甚至現在報警都沒關係,但他們絕對、絕對不會找到任何證據。媒體會在事後對外公布我的死因是病逝,而燕顥與我‘伉儷情深’,是因接受不了我死亡的打擊‘殉情自殺’。”
“你還真是什麼都安排好了。”女人苦笑道,“你死在燕顥前頭,沒證據的情況下不會有人懷疑是你動手殺了他,再借燕顥之手讓燕折獲得部分遺產,這樣不會顯得太刻意,又足夠燕折下半輩子無憂無慮地揮霍生活——”
“就連媒體……所謂殉情所謂伉儷情深,都是給燕折看的?好讓燕折對你死心嗎?”
“葉醫生,我拜托你。”白澗宗答非所問,從未求過人的他說:“以後的日子麻煩多關照關照燕折,如果可以,彆讓他來參加我的葬禮,彆讓他再回這座城市。”
“當然,不會讓你白乾,一年後你就會收到律師打來的高額報酬。”
窗邊的女人赫然是葉嵐君,她閉了閉眼:“就算白夫人已經……你就不能為了燕折活下去嗎?”
白澗宗無動於衷,抬眸:“為他?為什麼?”
葉嵐君怔了怔,有些啼笑皆非的荒誕感:“
……你為自己死後安排的後事裡幾乎隻有燕折一件私事(),你告訴我?()_[((),你不喜歡他?”
白澗宗說:“當然不。”
“……”
燕折愣愣地聽著,說這話時,白澗宗麵色陰鬱淡漠,好像是認真的,和他最近接觸更多的那個嘴硬白狗完全不同。
房間裡的兩人好像都看不見燕折,他不知道在這裡駐留了許久,白澗宗慢慢不見了,很久很久沒回來。
不知道多少個日夜過去,白澗宗回家了。
他看起來很疲憊,坐在輪椅上,不算輕鬆地褪去衣物,進入浴室洗個了澡。隨後擦乾水漬,垂眸摩挲著自己滿是疤痕、幾乎沒有完好皮膚的大|腿。
最後,他撐著身體挪到床上,從抽屜裡取出一支針劑紮進手臂。
燕折幾乎是本能地撲了過去,然而卻沒有接觸到白澗宗,眼睜睜看著白澗宗將不明液體全數注射進身體。
燕折一下子癱了,他哭著跪在床邊:“白澗宗,白澗宗……”
白澗宗聽不到,在一片寂靜中閉上了雙眼。
而床邊的手機亮起,葉嵐君的消息姍姍來遲。
——我去了你給我的地址,燕折不在那兒。我找保安看了下小區進出記錄,燕折一個月前出去後就沒回來過。
——你最好查一下,燕折到底在哪兒,他的電話打不通。
床上的白澗宗指尖微動,卻沒能睜開眼睛,片刻後,頸側的脈搏也永遠地停止了跳動。
燕折跪在地上,弓著腰渾身發抖,哭得不能自已。
畫麵逐漸模糊,他隱約感覺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對方沒有說話,但掌心的溫度很熱。他本能地靠近熟悉的氣息,身體不知道因冷還是痛苦而發抖。
一覺睡到中午。
燕折睜開眼,茫然地眨了下眼。他正趴在床上,一條胳膊和腿都搭在床邊,踢著水泥地。
這哪?
燕折撐起身體,揉揉頭痛的太陽穴,總算認出了這是白澗宗送他的那套房子。
昨晚的記憶逐漸回籠,燕折麵無表情地抹了把臉,剛準備下床就發現身上多了床被褥……他昨晚明明沒有買被子。
不僅如此,原本敞開的窗戶都關上了,屋裡稱不上暖和,但也不算冷。
一下床,燕折又看到一條遛狗繩散落在床尾,上麵還掛著一個木質銘牌,刻著“白狗”兩個字——
是他昨晚逼著老板娘現場刻的。
“您家狗狗叫白狗?”
“他姓白。”
“那名字呢?一般都是刻名字和電話的。”
“就刻‘白、狗’,他就叫這個名字!”醉鬼燕折執拗地說,“他主人是我,號碼是他136……”
回憶起一切的燕折有點想死。
太特麼丟人了。
如果說老板娘是陌生人、以後也不會再見麵,那白澗宗和俞書傑呢?
他昨晚可是當著俞書傑的麵給白澗宗套了狗繩!
() 感覺是白澗宗會殺了他的程度!
但看現在的情況,應該不會。
白澗宗隻會不理他,然後半夜鬼鬼祟祟像隻老鼠一樣潛入他的房子,給他送被子。
“膽小鬼。”
毛坯房實在不好住,洗臉的地方都沒有。燕折不太清醒地摸到衛生間,對著簡易的馬桶拉下褲子。
他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