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們還沉浸在老爹帶來的震撼之中,小孩子已經從桌子上跳下來,湊到陳龍旁邊,問道:“老爹,那你知不知道那本‘書’現在在哪裡啊?”
小玉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然而老爹的關注點卻是:“小玉?你不是應該還在補課嗎?”
眾人:“……”老爹,你倒是說一說,“書”究竟在哪裡啊!
陳龍老老實實地把帶小玉來異能特務科的原因說給了老爹聽,又順便把他們關於歲月史書和“書”的討論大致告訴了老爹:“……就是這樣,老爹。所以我才問你,知不知道‘書’。”
老爹慢悠悠地“哦”了聲,就沒有後文了,其他人都快被老爹急死了。
還是小玉不負眾望,又問了一遍:“老爹,要是你能通過風水,看出橫濱有一本‘書’,那你知道它在哪裡嗎?”
老爹哈哈一笑:“小玉,老爹又不研究異能力,怎麼會知道它在哪裡?”
眾人難免有點失望。但緊接著又聽老爹隨口說:“不過,應該再過段時間就要出現了吧?到時候再封印起來就好了。”
再過段時間就要出現了?
在場的聰明人不少,聽老爹這麼一說,很快就都若有所思起來。
老爹又問:“陳龍,還有其他事嗎?”
“沒有了,老爹。”陳龍說。
老爹卻說道:“那老爹還有一件事。你剛才說,那個什麼菲茨什麼拉德的,是想複活他的女兒?”
“對。”陳龍應道。
“那你正好跟他說一句話。”
“什麼話?”
“……”
“有個迷茫的靈魂在你的身邊徘徊。”
陳龍向弗朗西斯轉述老爹說的話:“如果現在及時改正,她說不定還有可能回到你身邊。但要是一直做歪門邪道的事情,她也就跟你沒有什麼緣分了。”
弗朗西斯神色一震。
他忍不住環顧四周,不自覺連女兒的名字都說出來了:“你的意思是說……黛西在這裡?[注1]”
“我也不知道。這是老爹讓我跟你說的話,我隻是代為轉告。”陳龍誠實地說道。
弗朗西斯沉默了一會兒。
許久,他嗤笑一聲:“我還以為,你們是在商量,怎麼用理由搪塞我從小玉那裡聽說的什麼‘歲月史書’去了。沒想到是在商量怎麼勸我棄暗投明?”
“就算把歲月史書告訴你也沒什麼啊。”小玉半點兒也不擔心,“反正歲月史書早就被老爹封印起來。不管你怎麼做,也找不到它。”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看來我沒有找錯地方,那隻老鼠的情報是對的。”弗朗西斯說這句話時,臉上的嗤笑變成了嘲諷的似笑非笑。
阪口安吾心知,弗朗西斯要說的重點來了。
昨天老爹阻止了“白鯨”墜落後,將組合的成員們帶回來時,阪口安吾就聽弗朗西斯提起過“老鼠”。隻不
過,他進入異能特務科後就一言不發。
礙於要將組合成員們交給十二區,異能特務科就沒有對組合成員們進行審訊,反而稍微滿足了點他們的各種要求。
其中,就包括弗朗西斯要求小玉這件事。
不知道究竟是因為異能特務科滿足了他的要求,還是由於老爹的話,弗朗西斯沒有再繼續遮遮掩掩,說道:“之前說到,我來橫濱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到‘書’。這個消息是從死屋之鼠那裡得來的。我說的‘老鼠’,就是死屋之鼠的頭目,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
“費奧多爾……陀……什麼東西?”
小玉念得舌頭打結,“這個名字好長啊!”
弗朗西斯就又說了一遍:“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
他這會兒倒是很有耐心地給小玉解釋道:“死屋之鼠是俄羅斯的一個地下團夥,乾得儘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而他們的頭目,陀思妥耶夫斯基,也由此情報靈通。“書”在橫濱和那個老虎少年是路標的這兩個情報,也是他告訴我的。”
“我和死屋之鼠、以及歐洲的鐘塔侍從,本來隻是先在黑市懸賞了老虎小子。”
“但等了這麼一段時間,都沒有見到人,我就親自前往了橫濱。”
弗朗西斯甚至有餘裕,禮貌地笑了一下,帶著他一貫的驕傲氣度:“你們知道的,我急於複活女兒,根本等不下去了。”
“但是,那隻老鼠在利用我。”
弗朗西斯沒有露出較為明顯的憤恨表情,然而小玉毫不懷疑,要是那個陀什麼什麼的人在這裡,弗朗西斯哪怕是用牙齒咬,也要咬斷那個人的脖子。
“小玉,你在使用控製終端停止‘白鯨’墜落時,應該看到了?”弗朗西斯問小玉:“控製終端上的老鼠頭像。”
小玉點點頭:“難道那個就是你說的‘老鼠’做的?”
弗朗西斯說:“對。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目的,一定也是‘書’。”
阪口安吾提問道:“菲茨傑拉德先生,那你能不能具體說明一下,武裝偵探社的中島敦是‘路標’,到底是什麼意思?”
弗朗西斯:“我不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說,等我抓到了老虎,再毀滅了橫濱,他就告訴我。”
小玉大吃一驚:“啊?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就來橫濱乾壞事?”
“隻要能把黛西帶回到我們身邊,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幾率,我也會來毀掉橫濱。”弗朗西斯的口吻平靜得近乎殘忍。
“才不是這樣呢!”
小玉忍不住反駁道:“橫濱又有多少媽媽,有多少女兒?要是你真的做成功了,她們的媽媽和女兒該有多傷心啊?”
弗朗西斯頓住了,看向小玉。
小玉氣呼呼地正想繼續說話,卻被陳龍按了按肩膀:“小玉。”
他輕輕對小玉搖了搖頭:“不要說這些。”
小玉鼓了鼓臉頰,但還是按照陳龍的意思,偃旗息鼓了。
弗朗西斯靜默片刻,繼續說道:
“我能夠了解的情報就隻有這麼多了。組合的成員,掌握的情報也隻是這些內容的一部分。因此,如果可以的話,沒必要為難他們。”
“菲茨傑拉德先生,非常感謝你提供的這些內容。”
阪口安吾停下手裡的筆,禮節性地說道:“之後十二區的布萊克警長會將你們帶回北美,因此,這些話,我會幫你轉告給布萊克警長的。”
阪口安吾又轉頭,對小玉和陳龍道謝:“陳先生,小玉,我現在要將這些情報彙報給種田長官。今天非常感謝陳先生和小玉願意過來幫忙。兩位如果還要繼續待在異能特務科,請自便。”
他又看了看小玉,半開玩笑道:“當然,不要再跑到監控室裡就更好了。”
小玉吐了吐舌頭:“安吾哥,這我可不敢保證。”
阪口安吾:“……”
阪口安吾有些無奈地笑笑,遞給陳龍一張名片:“這上麵有我的聯係方式。如果兩位有事準備離開了,我會安排車輛送你們。有時候,可能會因為突發狀況和緊急事態而聯係不上,隻要我看到了消息,就一定會及時給予回複。”
說著,阪口安吾打開門,讓小玉和陳龍先出去。
厚重的鐵門“哐啷”關上,弗朗西斯靠著牆壁,注視著虛空。
——“橫濱又有多少媽媽,有多少女兒?要是你真的做成功了,她們的媽媽和女兒該有多傷心啊?”
就像是黛西和塞爾達會勸誡他的話一樣。
弗朗西斯慢慢地合上眼睛,不知道是在問自己,還是在問那個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迷茫的靈魂:
“黛西,你會生爸爸的氣嗎?”
“……”
.
陳龍本來想把小玉送回武裝偵探社繼續補課,小玉哪裡肯?她軟磨硬泡,生生纏得陳龍答應先帶她去找好久沒見、今天總算見到卻還隻說了幾句話的布萊克警長。
這樣一來,他們和阪口安吾也倒順路了。
去會議室的路上,小玉還有點不解和生悶氣:“龍叔,你剛剛為什麼不讓我說下去啊?那種壞蛋,我非要罵他一頓!”
“小玉,我隻是覺得,你說的話,他未必不清楚。但他還是選擇那樣做了,這隻能說明……”陳龍頓了頓,說道:“說明,在他的心裡,情感是大於理智的。而沒有陷入情感困境的旁觀者,其實沒有必要指責他。”
小玉困惑地看著陳龍:“龍叔,你再說簡單一點吧,我聽不懂。”
阪口安吾也有點感興趣地保持沉默,聆聽小玉和陳龍的對話。
陳龍思索半晌,組織了下措辭,說道:“小玉,我們打個比方?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但有一個或許可以讓我複活的機會放在你麵前,你會怎麼做?”
“當然是讓你複活呀,龍叔!”小玉毫不遲疑道。
“那,如果這個機會,需要用到成千上萬個人的生命呢?”
小玉猶豫了:“這個嘛……”
陳龍笑了笑,說:“你看,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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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拒絕。因為還沒有到那個地步,其實你也不清楚會怎麼做。但即使是這樣,你也已經猶豫了。”
小玉不服氣地問陳龍:“那龍叔,要是你呢?萬一哪天我出事了,你會用那麼多人的命來救我嗎?”
陳龍沉吟片刻,說道:“我可能會儘量想辦法,能不能將這個代價變成我一個人的?”
“嗯?”小玉仰起臉,問道:“龍叔,你的意思是說,你願意用你的命來換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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