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珠滾落一地,光源四處散落,陵墓暗下來,卻又未曾完全暗,不知從何而來的冷風哀愁地在飄蕩,說不出來的吊詭。

過了一盞茶的光景,墳墓轉角口悄無聲息地摸過來三道黑影。他們十分小心,躡手躡腳地接近被沉睡的縱雲樓弟子們。

打頭的一個深入縱雲樓弟子群中,翻開一位熟睡的弟子,小心試探。那弟子皺了皺眉,又找了個合適的姿勢睡了過去。

"迷藥起效了,先找到大人點名的那個!"

三人一個個辨認過去,可是一路翻到最後,都沒有看到目標時,三人臉色難看了起來。

"她不在這!"

"也不在這,縱雲樓所有人都在這裡,她不在這裡能去哪兒?"

"蠢貨!找啊!"

"找什麼?"

三人下意識齊聲回答: “找李嬋心。”

等回答出來,他們反應過來,方才那句話,不是他們問出來的!而且,他們一般情況下隻會用暗語,絕對不會這樣直接回答問題。三人對視一眼,想起之前彆隼被支配言語的樣子,知道自己這是中了術法了!

大意了!

當初看李嬋心靈力微弱的樣子,以為能迷倒先天境的迷藥,再加上他們三個人對付她就綽綽有餘了,沒想到還是失策了!

一道笑聲在陵墓內輕輕響起,笑的三人心底裡發毛。

“找我啊。”

“我在這裡呢?”

黑暗中,一隻蒼白瘦弱的手從袖口伸出來,捧起一顆墜落在地上的明光珠。

白發小姑娘一手捧著珠子,她下巴尖尖的,大眼睛霧蒙蒙的,唇角弧度扯的很大,如一個特意雕刻出來的假笑。

三人莫名感到悚然。

他們神情一凝,當機立斷撲向最近的縱雲樓弟子,試圖以此作為人質。

隻是三人還沒有碰到人的衣角,他們的動作就開始卡頓起來。

他們的思維也開始混沌起來,肉身和魂魄合不上拍子。

不對,剛剛她不是隻控製了彆隼的語言,但沒有控製身體嗎?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招數?

好累,好想睡一覺啊……不對!大人交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

三人汗濕了背,視野出現重影,隻剩下那隻手托著明光珠一步步靠近,明光珠的光一跳一跳,最終模糊成一個點。

三人修為高一點的那人還保持著微末的清醒。

快跑,跑啊!跑起來!

這根本不是他們能對付的怪物!!

可是無論他如何催動,他的身體仍然紋絲不動。李嬋心挑了一個倒黴蛋,問: “你們下的是什麼藥?”

"修士迷……藥。"

李嬋心: "藥效多長,可有副作用?""一個時辰,醒後會有一刻鐘使不上靈力。"

李嬋心: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殺李嬋心。"

李嬋心: “誰讓你們殺的?”

被問的那人臉色扭曲: “是大,大人。”李嬋心再問一遍,也是同樣的結果。故意隱藏了姓名啊。

嗬,一個藏頭露尾的鼠輩。

不過她想也知道是哪些人,左不過是因為被她壞了事的某個魔修。李嬋心無所謂,隻要她把該殺的都殺了,裡麵總有一個是背後的人。李嬋心又說: “你們的任務除了殺我,還有什麼?”

三人搖頭: “沒了。”

李嬋心: “完成任務怎麼說?”

三人: "傳音符告知大人。"

李嬋心: “現在告訴他。”

其中一人拿起傳音符,說了一聲魚翻肚,說完之後,傳音符迅速起火,化成灰燼。李嬋心摩擦著明光珠,拭去上麵的灰塵。白日閣小尾巴隊可不隻有三個人,她也不信如此大費周章隻為殺她一人。

換成她是幕後出手的那個人,她絕對會順手給縱雲樓和白日閣一個重創,還能離間縱雲樓和白日閣。

李嬋心嘀咕了一聲: "原來在打這種主意啊。"

三人懵懵的。

李嬋心眼珠轉向三個倒黴蛋: “身上有解藥嗎?”三人搖頭。

李嬋心: “把迷.藥拿出來。”他們被操縱著拿

出迷.藥。李嬋心拿過來,把迷.藥塞進了人鼻孔裡。

三人一頭栽了下去。

大小鬼魂們堆在半空中,看的一愣一愣的。"這群小崽子不都倒了嗎?她怎麼沒事?"

"且慢,她不止沒有倒,那三個擱她手上老實的像個泥巴人似的啊!"

"……這丫頭,深藏不露啊!"

“那些迷藥塞鼻子裡,這人這輩子還能能醒不?”"對啊,那他要是睡一輩子,這算是死了還是活著呢?"

李嬋心:

李嬋心等著縱雲樓弟子蘇醒時,白日閣與天暉宗相遇了。兩方人馬共同找到了一條青冥蟲。

彆隼對天暉宗人說道: “一局決勝負,勝者掌,你們誰來?”有天暉宗人問。

“閣下可是白日閣高徒?”

彆隼:"啊?怎麼?"

“那這條蟲我們不要了,讓給你們了。”

彆隼聽到讓一字,眉頭皺了起來。天暉宗人侃侃而談。

“雖然這條蟲是我們先發現的,但是同為大宗,我認為我們應當互相幫助,這條青冥蟲我們贈你們,就當結識一下。"

彆隼額前小辮子一甩,打量著對麵自說自話的天暉宗人: “同為大宗?你算老幾啊?”白日閣眾人哄笑。

"你們是哪個小山頭的野雞大宗啊?我們可從來沒有聽過什麼天暉宗!"

天暉宗眾位弟子被白日閣這麼一刺,臉色都極其難看。

"你們居然如此不識好歹!"

“就是!我們大方贈你們東西,你們卻把我們好心當成驢肝肺,你們白日閣不過爾爾!”

祝新遠狐狸眼也睜大了,驚訝道: “贈?閣下,這可是無主之物,何來贈送一說?你顱內有疾?"

“你,你怎麼罵人呢!”

彆隼小辮子一甩: "廢話少說,有什麼招數,你儘管使來!"白日閣弟子紛紛亮出武器。天暉宗人氣憤不已。

先前在縱雲樓那吃了委屈,現在又被白日閣瞧不起,眾人頭腦一熱,不顧白日閣的人是自己的數倍,馬上掏

出武器和人對剛。

白日閣和天暉宗短兵相接之時,白日閣身後小尾巴也動了。五個人上前拉住打得正歡的彆隼。

"小公子,小公子,大事不好了!"

彆隼一個不慎,被天暉宗人打到了手肘,他不耐煩道: “乾什麼!”“我們的人遇到了縱雲樓的人,他們全出事了!”"什麼?”彆隼小辮子甩到自己臉上, “他們怎麼了?"

"具體的我們還不知道,隻知道他們集體暈了過去,不知出了何事。"彆隼連忙收劍,拿住那人袖子: “他們在哪?帶我去看看!”祝新遠看到他的動作,立馬道: "你去哪!"

彆隼: "縱雲樓出事了,我去幫忙!"

他跟著人,幾個閃身離開了。

祝新遠看著眼前的混戰,磨磨牙,又集了一半人去追彆隼: “臭小子真不讓人省心!”五人帶著彆隼向著來時的方向飛跑,彆隼沒有起疑,緊隨人腳步而去。彆隼得意洋洋的想,等救了刁雀兒那小子,必定要他喊一聲爹來聽聽。跑出不知道多遠,前麵的五人腳步一停,轉頭對著彆隼出手。

彆隼猝不及防之下挨了好幾下,腦袋挨了一記狠的,打的他眼前一黑,鈍痛襲來,鮮血霎時染紅衣裳。

他痛的齜牙咧嘴,抬劍格擋:“你們什麼意思?!”

五人一字不答,隻顧著攻擊他命門。

彆隼咬牙支撐著,對著其中一人拚命攻擊,試圖撕出一道口子。隻是他受了攻擊,大不如前,破綻百出。

在五人毫不留情的圍攻下,彆隼動作一點一點遲鈍下來,血腥氣盈滿整個密不透風的墓穴。被一柄寬刀穿胸而過後,長劍掉落在地上。

"抬走!"

“快點,收拾的乾淨點,後麵來人了!”

五個黑衣人分頭行動,四人抬著彆隼往縱雲樓所在地跑,剩下一個人等著後麵的人。四人前腳剛走,後麵白日閣大部隊就到了。等候的那人立馬上前。

"諸位道友請隨我們來,我們知道位置。"

白日閣眾人認出這是跟他們一起進來的小宗門弟子,也沒有多懷疑,就跟著人走了。四個黑衣弟子抬著彆隼進入了縱雲樓所在地。地上是

睡了一地的縱雲樓弟子。

四人往陵墓中說了一聲暗號,但奇怪的是,並沒有人按照計劃前來接應他們。"大人不是說有人助我們嗎?怎麼不見他們人影?"

"彆管了,縱雲樓的人應該要醒過來了,先把這裡麵打亂!"四人把彆隼屍身丟在地上。原本乾淨的青菜衣裳沾滿血汙,小辮子也染上了塵土。

在他們看不到的世界裡,一道灰沉沉的影子從彆隼身上脫離。彆隼在脫離身體,出來的時候,臉上還有一絲茫然。

他還記得自己渾身都很痛,從來都沒有這麼痛過,最後控製不住的睡了過去。看到那四個黑衣人,彆隼又憤怒的向前撲了過去,恨不得上前將人掐死!隻是他沒有想到,他這一撲,整個人直直的從四人身上穿了過去。

彆隼愣在原地,他這麼大個活生生的人站在這裡,為什麼他們都沒有發現他?彆隼驚恐的大喊了一聲: “喂!”他的身後響起很多很多道聲音。

"哎,小子,沒有用的。"

彆隼已經預料到了什麼,仍舊不死心的說: “為什麼?”

"因為你死了啊!"

彆隼說不上來是恐懼,還是憤怒,又或者是彆的什麼,隻是感覺很冷,好像泡在了冰水裡,身體冷,腦袋也冷。

許多人見他的模樣,馬上上前安慰。

"想開點,現在你不用修煉就能活很久啦!我們在這活了幾百年呢!"“是啊是啊,彆怕,我們這還有很多人能陪著你呢!”

彆隼渾渾噩噩的: “可是,可是我娘,我的師兄姐他們會傷心的……這是一群壞人,我,我還沒有解決他們,他們還會害人的。"

"彆擔心!這還有位小仙姑呢,等會這群壞人就能來陪你了!"

"對,那小姑娘很有本事哩!"彆隼: "……啊?"

小仙姑?是他知道的那個小仙姑嗎?

他順著眾位鬼魂們指使的方向看,一道纖瘦的影子坐在黑暗中,靜靜注視著四人動作。如一隻精心織網,等著獵物入網的蜘蛛。

四人精心作出打鬥的痕跡,又上前找著刁雀兒的身影,才走進縱雲樓,腳下躺著的縱雲樓

弟子眼皮子動了一下,似乎要從睡夢之中醒來。

“要醒了!動手!”

第一個注意的人抬腳踩向那弟子的脖子。下一秒,他莫名其妙地原地劈了一個叉。

黑衣弟子: "???"

其餘三個弟子紛紛向人看去。"你在做什麼呢!怎麼連路都走不穩當!"

劈叉的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這樣了?"

"廢物,動作快點,彆壞了大人的計劃!"

他話才說完,縱雲樓不少弟子都從睡夢中醒來了。

三個人毫不猶豫,向半夢半醒的弟子出手。

等真正動手時,三個人才知道方才劈叉的人的感受。

身體根本不受自己的控製,手中武器毫不留情的紮向自己,一刀下去,血肉模糊。

所有揮向彆人的刀,終會紮在他們自己身上。

四人疼的克製不住的慘叫起來。

懸浮在半空中,目睹一切的鬼魂們激動的說。

“你看,我就說這小姑娘是有兩把刷子的吧?”

"誰你說你說的,這是我說的!"

彆隼嘴巴就沒有合攏過。

雖然他知道小仙姑是有點本事,畢竟兵不血刃能讓他叫祖宗……但是沒想到她這樣厲害啊!他想起刁雀兒說的那句話了,要是小仙姑動真格,他真會被打哭!

縱雲樓弟子們聽到慘叫,打了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才一睜眼就見四個黑衣人在自己捅自己,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刁雀兒和梅靈香一眼就看到,黑衣人身後還有一個血淋淋的人。刁雀兒被嚇了一跳,再仔細一看,那熟悉的小辮子映入眼中,他猛的站起身。

“彆隼!!!”

他衝上去,摸到的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刁雀兒腦袋懵了一下: “彆隼,醒醒,我不開你玩笑了。”梅靈香左顧右盼,焦急尋找李嬋心的身影。李嬋心在梅靈香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梅靈香後怕的抱住李嬋心。

李嬋心看向那四人,抬手解開操魂技能。縱雲樓弟子也需要成長。黑衣四人又發現自己能動

了,從自己身上拔出武器,襲向縱雲樓的弟子。

縱雲樓弟子也非待宰羔羊,從地上一滾,持刀回擊。

剛一出手他們就覺得自己沒有從前有勁了,一點靈力也使不出來,手上的刀都拿不穩。但是經年累月的訓練,哪怕刀再沉,他們也能使出兩招,而且四人的狀態也不好。縱雲樓人多勢眾,很快將四人拿下了。

不遠處傳來數個腳步聲,一個黑衣人領著白日閣弟子前來。

領路的黑衣弟子看到同伴被俘虜,高喊: “你們在做什麼?放開我同門!”說完這話,黑衣弟子提著武器衝向縱雲樓弟子。白日閣弟子下意識拔劍衝向了縱雲樓的弟子。

衝到一半想起這是對麵是自己的友宗,生生都停住了腳步,還差點滾在一起。

縱雲樓的弟子捆住黑衣弟子,又因為方才白日閣弟子的動作,警惕地看向白日閣弟子。僵持了半秒,一道驚叫打破了緊張的氛圍。“彆師兄!!”

白日閣弟子看到方才還生龍活虎的彆隼滿身血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還有一個縱雲樓弟子對著彆隼使用靈力。

白日閣眾人衝向縱雲樓弟子。

縱雲樓的弟子們見他們的模樣,抬手要阻攔,李嬋心開了口。

"都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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