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拉人離開。

在迎來一輪煙花般短暫的熱鬨後,停車場內再度恢複了寂靜。

助理下山後有事先要回趟公司,沒多久林津渡頭也不回跟著救護車跑了,虞諱獨自留在車裡收拾好相機,搜索了一下附近洗照片的地方。

醫院內,冉元青被緊急送去做檢查,林津渡隻跟到科室門外。

不等急救人員提醒,他就自覺停下腳步。

——再往前走就要付錢了。

萬幸,林津渡靜悄悄後退時,眼尖地瞧見趙黎等人正往這邊走,他立刻選擇“換班”。

“快來。”林津渡微笑呼喊:“快來啊。”

他那個招手,熱情地有點嚇人。

黃毛等富二代落後趙黎一步,讓他頂在前麵。

趙黎:“……”

尼瑪的狗友們,果然不可靠。

此時趙黎一雙綠色的眼睛都要悔青了。

他後悔選在今天出院,更後悔在人群中多看了林津渡一眼。

“乾什麼?”走近了後,看著比自己矮半個頭的林津渡,趙黎氣勢頓時上來了。

他開始笑自己,剛剛居然害怕一個二手小情人。

林津渡十分現實:“記得把你好友做項目檢查的錢付了。”

趙黎皺眉開口前,後麵的黃毛忍不住先問:“五百萬的傳言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這人未免太摳唆了,拿了一大筆錢最後連個急診費都不願意掏。

林津渡正色道:“都怪你們。”

“?”

林津渡視線從一眾花籃禮物上掃過:“諸君攜禮紛至遝來,我總不能兩手空空?”

黃毛感覺好像被繞進去了:“所以你是因為要去買禮物,沒時間門付費?”

林津渡點頭:“他估計還有一堆項目做,一會兒記得給我發病房號。”

說完,按電梯下樓。

禮品區基本在一樓。

林津渡沒有借口逃離,他是真的要買禮物,畢竟這個瓜得吃到冉元青醒了,才算完整。

冤家路窄,林津渡挑果籃的時候,保鏢急死忙活地趕來。看到他,保鏢愣住,衝過來問:“你把老板怎麼了?”

就在不久前,保鏢趕去停車場,聽門衛說一輛救護車拉人走了。

出於對老板這段時間門頻繁進醫院的信任,保鏢確信被拉走的是冉元青。

而每一次的罪魁禍首——

“與我無關。”林津渡快把這四個字說膩了。

保鏢正要反唇相譏,忽然看到掛號處黃毛標誌性的頭發。他認出是老板的朋友之一,連忙過去詢問情況。

林津渡繼續專注挑水果。

榴蓮、龍眼、荔枝。夠貴,也夠上火。

掏錢的時候他眼都不帶眨,冉元青值得。

買完水果,林津渡又在長椅上坐了一會兒,終於想起還有一個被自己落在停車場的虞諱。

【林津渡】:抱歉,剛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了。

【虞諱】:……

【林津渡】:我大概還需要半小時。

一直等到黃毛發來消息,林津渡才重新起身。

“十四樓……”

林津渡加錢讓老板把水果弄成果籃的樣子,提著上樓。當他終於找到病房時,醫生正在和保鏢說話。

門沒關,保鏢餘光瞄到林津渡,頓覺沒好事。

醫生:“輕微腦震蕩,最近儘量不要讓病人受刺激。”

保鏢:“好。”

門口的林津渡:“好。”

從停車場折騰到現在,冉元青已經有了轉醒的征兆,醫生的話斷斷續續傳入耳,他費勁地睜開雙眼,

林津渡率先瞧見這一幕,立刻小鳥展翅般撲到他床前:“哥哥!”

猝不及防的一聲,冉元青腦瓜子嗡嗡疼。

“哥哥,王天明吸食違禁品被抓了!”

那嘹亮的嗓門就像在喊江南皮革廠倒閉了。

“……”

保姆是第一道防線,王天明是第二道。這兩道防線相繼被擊破後,相信男二的狐狸尾巴也藏不了多久。

“好消息就該第一時間門分享給好哥哥。”林津渡眨巴著大眼睛。

拘留那兩天手機不讓用,乍聞這麼炸裂的消息,冉元青費勁地扭過腦袋,看向保鏢。

保鏢遲疑一瞬,沉重地點了點頭:“警方已經通報了。”

冉元青不好表現得太過情緒起伏,看向還沒離開的醫生,問起更關心的問題:“大夫,我的身體是不是出問題了?”

醫生:“隻是有點腦震蕩。”

“就這?”

“……不然你還想怎樣?”

冉元青皺眉,沒病的話,他為什麼會看到一堆小舟?

冉元青開始複盤。

記憶裡虞熠之後來也到停車場,以當時的角度來說,自己能看見的東西,虞熠之也能瞧見。

但昏過去的一刹那,冉元青記得很清楚,虞熠之沒有恐懼地叫喊什麼。

“是滿月天團。”林津渡好心解答。

他不說,冉元青事後肯定會去調監控。

“他們是虞熠之在我之前找的十五個替身。管家專門請去迎接虞熠之回家的,本意是一個驚喜。”

絕口不提自己才是真正的幕後策劃。

“驚你……”

冉元青的紳士風度又一次險些碎裂。

趙黎等人臉色也很精彩。

冉元青是個有著被嚇暈前科的人,結合林津渡的發言,他們大致推測出發生了什麼。

一時間門,竟然分辨不出哪個更有病。

前麵的消息過於爆炸,冉元青後知後覺想起關鍵問題:“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當然也是被管家請來的組合成員之一。”

冉元青怒極反笑:“他們是滿月天團,那你是什麼,小十六?”

“是的呢。”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林津渡搓搓臉:“管家說來十六個人,吉利。”

他還重點表揚了一下自己,表示虞熠之當場走人,是自己留下來等著救護車過來。

離譜的故事在一個離譜的前提下,邏輯自洽了。

林津渡感歎:“看把你激動的,都暈過去了。”

冉元青終於憋不住,撂下一個字:“滾。”

他不想再聽林津渡說一句話。

林津渡被嗬斥,也隻是溫柔地揮揮爪說:“回見。”

冉元青看著他的背影,臉色陰沉的嚇人。

一旁醫生聽得雲裡霧裡,隻覺得都不像是正常人,再次強調完醫囑,去彆的病房查房。

趙黎清楚冉元青此刻不想被看笑話,“那我們也先走了。”

他甚至沒有找離開的借口,示意其他人也趕緊離開。

大約七八束半新鮮的花被留下,黃毛說了句‘好好休息’,匆忙跟上趙黎的腳步。

病房內一時間門安靜地可怕。

見冉元青沉著一張臉斜靠在床頭,保鏢試圖打破僵局,把手伸進林津渡送來的果籃

“我給您削個……”發現沒有蘋果,他改口道:“榴蓮吃?”

“你是嫌我火氣還不夠大嗎?”

冉元青冷冷瞥了他一眼,沉聲問:“王天明那裡是怎麼回事?”

保鏢實話實說:“討論這個的火,會比榴蓮還上頭。”

“……”

·

林津渡重新來到停車場。

他詫異望著助理:“你回來了?”

速度夠快的。

助理點頭:“回趟公司而已。”

二者距離不遠,他先前急著去做危機公關。讓公司宣傳部的人剔除設計組裡王天明的名字,並且發布聲明。

人多吃瓜熱鬨。

林津渡上車,給他們回顧了病房精彩節選,並用黯然銷魂來形容冉元青當時的表情。

“那副丟了魂的樣子,仿佛真撞鬼被吸乾了精氣。”

林津渡有感,王天明猝不及防就落網的事情,會成為擊潰冉元青的一大利器。

一口氣說完,他有些口乾舌燥,又問起了王嬸的事情。

“王嬸她有沒有進一步交代什麼?”

畫作投毒案越早真相大白越好。

虞諱看了眼助理,後者說:“半年前王嬸的兒子因為用女友照片裸貸,導致女朋友跳樓。據王嬸所說,沒多久她便收到一通電話,對方承諾幫忙擺平這件事,相應的,王嬸也要幫他們做事。”

“雙方一直是電話聯係,不過想要扒出來也不難。”

所謂的擺平,無非就是花錢讓受害人家屬緘默,可以追溯到錢款來源。

林津渡想了想說:“估計扒不到冉元青頭上。”

男二從字麵意義上踐行了沒有親手做過壞事。

“不要緊。”虞諱這時開口了。

“拔去爪牙,砍斷麟趾,等他變成光杆司令時,隻要輕輕一推,就會暴露在陽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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