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身處地代入江舟後,林津渡不禁低頭看著地麵。
虞諱輕聲說:“你又沒做錯事,彆低頭。”
“不,在找地縫,”林津渡再抬眼時一臉放心,“很好,沒有供人鑽進去的。”
連隻老鼠都鑽不進去,嫌疑人就更彆想鑽了。
“……”
林津渡偏頭說:“打個賭?猜猜現場是jz還是lys。”
虞諱搖頭,似乎是覺得幼稚。
過了三秒,餘光瞄見林津渡興衝衝的神情,失笑說:“我投jz。”
林津渡笑了笑,他心目中的熱門人選同樣是江舟。
聽虞熠之說陸醫生才出院,應該還在休養中,他們團隊的分工一向是陸醫生策劃,江舟實踐。
沒多久經理走過來,虞諱上前和他溝通完,目光掠向肥胖男子。
須臾,他對保安說:“報警。”
男人沒想到事情會鬨這麼大,提嗓壯膽:“喝醉酒認錯人,怎麼啦?”
虞諱淡淡:“收錢造謠的話,性質就不同了。”
他的視線移到男子左手無名指上,那裡有一圈偏白的印記,日常應該是戴戒指的。
“這麼喜歡逛牛郎店,家人知道嗎?”
肥胖男子這次麵色徹底大變。
“沒有,我胡亂說的,我……”
他用力一撞經理,試圖直接逃跑,然而還沒蹦躂一下,就被兩名保安控製住。
正往登記台走的林津渡回頭看了眼,隻瞧見煞白的一張臉。
雙方視線在半空中撞上,肥胖男子剛想求饒,林津渡學著他一開始的音調:“呦。”
“……”
“呦,切克鬨。”
林津渡唱得不亦說乎,笑吟吟擺手:“你在原地呦個十萬遍,我就考慮放過你。”
背後傳來謾罵,林津渡很喜歡這種氣急敗壞。希望稍後江舟也能這麼跳腳,讓他開心一下。
顧客排長隊,工作人員提來平板快速輸入信息,敲鍵盤的速度賊快。
一共有兩隊,林津渡和虞熠之依次給每隊發號,防止插隊擁擠等現象。
林津渡眼觀八方,視線很快聚焦在更遠點的地方。
斜左側通往洗手間的地方,有一道身影逆流而上。
林津渡立刻就笑了。
這是想搞個尿遁?
可惜了。
白月光的影響力隻是削弱,不是消失。
至少他在虞熠之心中還是有地位的,譬如……化成灰都能認出來。
為了不顯得太心虛,江舟步伐不敢邁得太快。
正當他不緊不慢地往前走,旁邊跑過去兩人。
“快點,彆一會兒登記人員走了。”
“知道了,我這不尿急。”
不著急的人都先去登記了,著急的一路狂奔。
平穩步伐的江舟再次顯出突兀感。
如今就差幾米就可以拐進去,江舟也不好跟著跑,心中不斷默念:不要看見我,不要……
“江舟。”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如林津渡所料,虞熠之的眼睛堪比雷達。
江舟腳步一僵,火速調整了一下表情,轉過身麵帶驚喜:“熠之哥。”
虞熠之喊來其他人接替工作,用略帶遲疑的聲音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住酒店需要用得東西也不少,”江舟很自然地回應,“聽說新商場開業,我來買點日用品。”
兩人說話引來注意。
蘇嬙對江舟有些印象,那天生日宴見過,她本以為也是滿月組合成員。
江舟如今穿常服,滿月組合剛結束表演還在一樓,顯然不是一起的。
“伯父伯母好。”退無可退,江舟隻能主動走上前去打招呼:“我是熠之哥的朋友,我叫江舟。”
又來一個朋友?
那天晚上沒怎麼關注,如今重聚,蘇嬙看了江舟,又瞧了瞧林津渡。
林津渡認真:“一個流水線生產的。”
蘇嬙搖頭,實話實說:“怎麼會?”
林津渡是一種極其鮮活的感覺,五官漂亮地過分,江舟則是眉眼更偏向溫柔。
隻有不說話的時候,兩人氣質才會很像,有一種清幽孤遠的疏離感,像是天上的月亮。
虞諱剛處理完肥胖男子的事情,走過來瞧見江舟,說:“還真是巧。”
林津渡第一次知道,用平淡的口吻也能產生嘲諷力max的效果。
四個字經由薄唇一吐,每一個都透著些深意。
氣氛從微妙上升到玄妙。
虞諱的視線並未在江舟身上停留太久,轉而對虞熠之說:“可惜不是每一次都能這麼巧。”
林津渡:“畢竟上一次才在泳池巧完。”
誰都能聽出兩人話中有話,蘇嬙看江舟眼神中的打量,夾雜了幾分冰冷。
虞諱沒有繼續讓虞熠之難堪。
“難得的機會,你先敘舊,我們在樓下等你。”
江舟連基本微笑都不太能維持得住,偏偏還得裝傻,佯裝成聽不懂的樣子。
林津渡揮揮手:“拜拜。”
教唆人來給自己難堪不是大罪,不過江舟這白月光是徹底蒙塵了。
蘇嬙和虞正初最後和經理交代了兩句,強調消費券一定得兌現後,也朝著電梯口走去。
現在什麼偽裝其實都是無用功,監控不能作為證據,和那死胖子也是經過幾手的現金交易。但江舟清楚,他在這兩位長輩的心裡,已經疑罪從有。
明明他都已經想好了要怎麼解釋,卻沒有一個人去問。
這當中,虞諱的表態起了很大作用。對方幾乎就差明說是巧合才有鬼,而夫妻倆也不做佐證,直接受虞諱態度影響。
果然養的就是不如親的。
自己都坦露是虞熠之朋友的情況下,他們也沒有絲毫給虞熠之麵子的意思。
“叔叔阿姨,好像不太喜歡我,但他們看上去很喜歡林津渡。”
不能讓對方先開口問話,江舟和林津渡一樣,擅用轉換話題。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林津渡明顯和你哥走得更近,他是你哥哥的朋友嗎?”
同樣今天以朋友的身份出現,親生兒子的朋友被看中,不是親生的連多說一句話都不想。
如果是心思敏感愛多想的,有可能被模糊重點,偏差到不同待遇的問題上。
商場空調開得溫度比較低,江舟天生畏冷,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鎖骨處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虞熠之忽然幫他攏了攏衣服。
江舟驚喜看過去:“熠之哥……”
虞熠之給他整理好衣服後,緩聲問:“真的是巧合嗎?”
江舟驚喜的神情凝固,呼吸跟著一窒。
虞熠之卻是沒有等他給出答案。
“我家人還在樓下等我,我先下去了。”
挺拔沉默的背影進入轎廂,隨著電梯下沉消失在視野範疇。
江舟拳頭驟然握緊,神情陰寒至極。
一想到先前林津渡離去時的得意,他的臉色又沉了一度,帶著濃濃的不甘和怨氣。
·
因為一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午飯改在了一家私房菜館。除了戶外的幾張桌子,室內全部是包間,私密性極強。
大家各忙各的。
虞諱低頭看菜單,他那富有侵略性的姿態更是在看什麼死亡通知單。
旁邊林津渡刷反詐視頻,思緒放飛在另一個地方。
不能隻有他的分最低!
另外一對夫婦倆在欣賞屋內綠植。
虞熠之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對蘇嬙和虞正初先說明江舟的身份。
“江舟,是我以前一位很有好感的朋友。”
沒有人打斷和接話。
虞熠之繼續說:“兩年前一次出遊中,他因為我……出了意外失聯。”
林津渡挑眉,白月光這人設崩的,虞熠之在說因為我的時候,居然帶了一絲存疑。
“當初我和林津渡第一次見麵,也是因為他和江舟有幾分相似,才會有進一步接觸。”
虞正初沒有說話,蘇嬙慢慢順著人物鏈捋,最後發現,好長的一條線!
“所以你那位姓江的朋友是初版,小渡是……絕版?”
彆人交朋友,他兒子這收集手辦呢?
蘇嬙嚴重擔憂虞熠之的心理狀態。
“小熠,”她猶豫了一下說,“現在年輕人心理壓力都大,也要多關注一下精神上的放鬆。”
虞熠之:“我做過心理輔導。”
林津渡:“我證明。”
“……”
林津渡坐直身體:“既然如此,我也就攤牌了。”
他沒有把彆人乾的蠢事自我包攬的想法,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讓長輩誤會自己?
“牛郎店確有其事,有人自稱身價三百萬無人問津最後被裁員,不過那不是我。”
林津渡鄭重說:“我是雙重人格,那個時候我還沒出生,不對,出世呢。”
空氣不知安靜了幾輪。
原本放在虞熠之身上的注意力徹底被轉移到林津渡身上。
虞諱淡定合上菜單,叫服務生過來點菜,點完後說:“我可以證明。”
三個人在短短幾分鐘間,互為人證。
蘇嬙&虞正初:“……”
你怎麼證明,新人格又不是你生的?
“熠之近年脾氣變了很多,我懷疑是受身邊人和環境影響,便查了查。”虞諱解釋:“林津渡最初是調查名單裡的一員,我讓助理調取了他和熠之相逢酒會上的監控。”
林津渡輕鬆的神情不再,應該是這樣關注到慣用手的問題。
這種細節都能摳到,到底心思縝密到什麼程度?!
“酒會上的他庸俗膚淺,但在接觸中,卻是一個勇敢,正直,伶俐,善良……”
林津渡不禁埋著頭。
彆讚了,彆讚了,當麵這麼說,他也受不住。
“直到我發現,酒會上的人慣用右手,林津渡是個絕對的左撇子。”虞諱說:“後來又做了一些佐證,確實是兩個人。”
林津渡一言不發。
兩個人,而不是兩個人格,一字之差天壤之彆。
其他人顯然沒有注意到這微小的問題。
蘇嬙蹙眉:“那另外一個人格……”
林津渡:“消失了。”
上次借住,蘇嬙已然從林津渡的話語中得知過對方孤兒的身份。
此刻她自動腦補出了一個受儘欺淩的小孩,為了自我保護分離出另一個人格的故事,頓時看他的目光又多了一重憐惜。
林津渡之後做了一個大致總結。
“過去兩年裡,虞熠之因為愧疚,重點給和江舟長得像的人扶貧。”
“今年我又把他扶過的人聚在一起,推薦給趙黎,後經由龍螣公司簽約培養出道,虞諱為天使投資人。”
正端菜進來的服務生剛好聽到這句話,手一抖,湯汁不小心撒了出來。
“對不起,真的很不對不起,我沒注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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