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行宴聽到溫辭玉這句話,再看著溫辭玉這個極儘柔軟的眼神,眸色不覺暗了暗,反手抓住了溫辭玉的手,低聲問;“你在想誰?”
就這麼一句話加上辜行宴驟然攥緊的手,如晴天霹靂,一下子把這溫軟柔情的氣氛擊得粉碎。
溫辭玉黑潤如水的眼眸中藏著的那絲眷戀也在此刻蕩然無存。
他露出一點受驚的表情,直起身,小聲道:“抱歉……”
辜行宴劍眉蹙起,眸中透出幾分難以忍受的情緒,但很快,他卻又硬生生忍了下去。
半晌,他定定望著溫辭玉道:“我不需要你道歉,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剛才是在叫我麼?”
溫辭玉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最終,他並沒有撒謊,輕輕點了點頭:“是你。”
即便現在辜行宴失去了記憶,但那還是辜行宴,他沒有必要騙人。
就是這麼簡單的兩個字,讓辜行宴原本已經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俊美麵孔一下子如雨過天晴,綻放出一點極為奇異的光彩。
接著,他就眉頭輕挑,看著溫辭玉:“我竟不知道,你在心裡是這麼叫我的。”
溫辭玉無奈:“不這麼叫,難道叫殿下麼?”
辜行宴啞然,終於,他笑了:“不錯,不這麼叫,難道叫殿下麼。”
雖然隻是重複溫辭玉的話,但溫辭玉卻在辜行宴的語氣裡聽出幾分莫名的喜悅。
他原本心裡的那些擔憂也不自覺下去了幾分,默默一笑。
辜行宴看著溫辭玉這會的笑容,眸光閃了閃,忽然就輕輕放下溫辭玉的手,道:“你肚子餓了吧,我去讓下人傳膳。”
溫辭玉聽到辜行宴這話,不由得扭頭看了一眼門外。
看到天色已經暗沉了下來,也不知道是酉時還是戌時,他神色不由得有些憂慮,遲疑了一下還是道:“不必了殿下,我該回家了,若是回去晚了,父親會責罰我的。”
辜行宴聽到這,十分淡然自若地就道:“不必擔心,我已經讓叢雲回去了,還讓他給丞相大人帶了手信,今晚你就留在我這。”
溫辭玉:!
他下意識有點著急直起身,低聲道:“你怎麼可以這樣?”
辜行宴好整以暇地看他:“我怎麼不可以這樣?我是燕王,難道還不配留你在我這過一夜?”
溫辭玉:……
而且聽出辜行宴話中並不是壓人,更多是調侃的意思,溫辭玉更鬱悶了,生氣都不好生氣。
半晌,他隻能皺眉道:“殿下下次不可以這樣了,至少要先問過我——”
“叫我阿宴。”
溫辭玉臉色微變。
“叫我阿宴,下次我就過問你。否則,我是燕王,你是丞相公子,我自然有權留你。”
溫辭玉靜了片刻,有點生氣地彆過臉。
看著溫辭玉這般情狀,辜行宴狹長深邃的眸中的笑意卻更深了。
他這時忍不住就輕輕伸出手,撫上溫辭玉的肩頭,柔聲道:“這件事是我錯了,隻是我實在是太久沒見你了,才想多留你一會的。下次有什麼事,我一定問過你同意,好麼?”
良久的沉默。
最終,溫辭玉垂著眼,也沒看辜行宴,隻說:“下次你若是再這樣,我就永不叫你的名字了。”
辜行宴莞爾:“好——那你晚上想吃什麼?”
溫辭玉猛地卡殼。
過了好一會,他說:“我想吃麵。”
辜行宴好奇:“什麼麵?”
溫辭玉:“雪菜黃魚麵。”
·
溫辭玉在小樹屋裡等了快半個時辰,天也在這個時候完全黑了下來,但這不是一個陰天,滿天繁星襯著皎潔月光,十分漂亮。
然後,他就聽到外麵傳來鈴鐺的搖動的聲音。
溫辭玉走到樹屋門口往下一看,滿天星光下,一襲錦衣的辜行宴正提著一個食盒站在樹下,拉著一根繩子衝他示意。
溫辭玉這才發現這根繩子上係著一個鈴鐺,還連接著一個輪軸一樣的機關,剛才響動就是從這裡傳來的。
這會,辜行宴見到溫辭玉出來,淡淡一笑,就把繩子拴在手中的食盒上,示意溫辭玉拉上去。
溫辭玉依言照做。
辜行宴這時就足下一點,踏空而上。
溫辭玉拉到一半,辜行宴就走到了他身旁,陪他一起把那個沉甸甸的食盒拉了上來。
把食盒拉上來的時候辜行宴不經意間握住了溫辭玉的手,溫辭玉手背輕輕一顫,這次卻沒有發抖,隻是十分平靜地把食盒提了起來。
然後,他就默默看了辜行宴一眼。
辜行宴微笑著同他對視。
溫辭玉忍不住:“若是麵潑了,就浪費了。”
辜行宴神態自若:“是啊,若是潑了,自然是浪費。不過我不會讓它潑的。”
溫辭玉:……
倒真想不到辜行宴不僅比小時候霸道,還比小時候頑劣。
他忽然有點想念當年那個乖乖的內向小孩了。
但很快,好吃的雪菜黃魚麵就讓溫辭玉顧不得去想那麼多了。
這麵是溫辭玉吃過最好吃的雪菜黃魚麵,黃魚是先煎再燒過的,最後燉進湯裡,濃鬱鮮美,魚肉一吮就掉了。
雪菜醃製得也很好,脆嫩爽口,不鹹不淡,咬下去口感十足。湯頭清鮮可口,再加上柔韌無比帶著小麥香的新鮮麵條,配上一點燒得香氣撲鼻的芝麻辣椒油。溫辭玉吃得辣得微微流汗都舍不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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