狛守暉無鼓足了勇氣說出這句話。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會需要鼓起勇氣,他質問燒酒什麼似乎都是理所當然的,可隻有暉無自己知道自己心裡現在到底有多複雜。
身邊的這個人是他的幼馴染、摯友、啟蒙者,也是他的敵人、最憎恨的人。
他還有機會搞清楚這一切嗎?上杉瞬還有時間說明嗎?
上杉瞬……真的還活著啊。
暉無就是想到了上杉瞬還活著的這件事,立刻就打定了主意。
他一定要問出來,因為那個人不止是燒酒,他還是上杉瞬啊,他是上杉瞬的話,那無論是父母的事情還是他壽命的事情他就都敢問。
暉無十分慶幸,現在看來上杉瞬沒有被燒酒殺死,隻是被他藏起來了。
燒酒聽到了暉無的問題,可他沒有看他,頭也不回道:“現在的重點是怎麼讓你儘快逃出去。”
暉無:“……為什麼隻有‘我’?”
他一下子停住腳步,燒酒一時不察,被慣性拽了一下。
暉無力氣比燒酒大上太多了,他站在那裡不動拽著燒酒,無論燒酒怎麼用力肯定都是紋絲不動。
可燒酒還是背對著暉無,深吸了好幾口氣,苦笑道:“為什麼非要提醒我做的有多失敗呢?”
何止是苦笑,聽聲音感覺他快要哭出來了。
辛辛苦苦構築了十幾年的局麵一夕崩塌,還塌的徹徹底底就剩下點廢墟,就是正常人也受不了,更何況是燒酒這種精神狀態。
他到現在還能保持著清醒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為暉無還在他身邊,他得強迫自己分清楚,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暉無看著燒酒的樣子,點了點頭:“我懂了。”
誰也不知道暉無懂了什麼。
下一刻,隻看到他一腳就把燒酒踹飛到了旁邊的通道裡。
彆墅區這邊四通八達的,燒酒帶他跑的這個地方已經很黑了,是平時基本沒有人會涉足的地方。
那邊黑燈瞎火,誰也不知道暉無怎麼準確找到的通道,還把燒酒嚴絲合縫踹了進去,不等懵逼的燒酒爬起來,他都已經拽著燒酒的領子又把他壓下去了。
燒酒被壓的一下子又趴了回去,聲音有些控製不住的詫異:“暉無你乾嘛?”
“打爆你的頭。”暉無是真的很生氣,多少有些口不擇言用了很嚴重的語氣,看起來他還想抽燒酒幾巴掌。
他抓住燒酒的衣領把他上半身提起來,咬牙切齒道:“我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情緒激動能延長壽命、一無所知就平安長大、到現在我絕對不可能對這些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我覺得我已經夠了,我隻需要你說出來,親口說出來。”
“……”黑暗中兩個人都無法看清對方的眼睛,燒酒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聽到的那些事也能代表我的想法吧?我就是個瘋子,我……”
暉無突然一拳砸到了他頭旁邊的地麵上,激動道:“你是
上杉瞬!”
“上杉瞬十幾年前就死了。”
“沒有!還有瘋子什麼的隻是你立下的人設,因為這個計劃需要用到這樣的燒酒,不然的話你可以變成任何身份。”
暉無到了這種程度也能一點點解除燒酒的防備。
燒酒的身體動了動,似乎是不想再這樣下去了:“那我可以領個波本的……算了。”
他似乎本來想說:領個波本威士忌也就是安室透的為人處世方法,借機轉移話題。
可眼看著暉無是不想再聽了,要是不好好說會被一拳揍到臉上。
黑暗中兩個人隻能看到彼此的輪廓,燒酒嘗試著盯了暉無好一會兒,最後歎了口氣,輕聲道:“我看不清你,暉無。”
狛守暉無愣住了。
燒酒的確知道暉無的軟肋,一句話就讓他剛剛積攢的火氣又消了下去。
燒酒緩緩道:“我已經努力了,我在彌補之前把你拋下來和年少思維不周全的過錯,我隻有一個希望,希望你長命百歲平平安安,就隻是這樣罷了,你本來就該是無憂無慮的,為什麼偏要等到知道了一切的時候。”
小時候的燒酒覺得警方還有好人,暉無和那些人待在一起總比他強。
暉無低下頭,喃喃道:“因為這都是命運……”
一滴水突然滴到了燒酒的眼睛上,他下意識眨了眨眼睛,意識到這不是天花板漏水。
燒酒頓時大吃一驚,下意識伸出手就想去觸碰暉無的臉。
狛守暉無一把抓住燒酒的手,可他的淚水滑落的更快了。
暉無竟然在哭。
沒有痛苦失聲,也沒有崩潰,他就隻是在那裡靜靜流著眼淚,像是在述說著這麼多年走過來的點點滴滴,也像是在述說著或者說是控訴著什麼。
“我怎麼還是那麼恨你,上杉瞬。”暉無低下頭,他抓著燒酒的衣服,整個身體幾乎要全部彎了下去,“我恨死你了,我這輩子真的,恨死你了……”
“……”燒酒抬起頭望著天花板,過了許久都不知道說些什麼。
都已經過去十幾年,有些事情再說什麼都晚了,可有些事情還在現在,或者是在將來。
就像是他的暉無一定要好好活到將來。
【嗚嗚嗚是空霧的到來促進了複婚的大勢所趨嗎暉無你彆哭看著揪心】
【對不起燒酒我以前還真的以為你是個渣男!】
【現在真的分不清多少對錯了,首先暉無什麼都沒做,燒酒是因為那個時候太年輕考慮不周全導致後麵歪掉,而他從頭到尾都是為了保護暉無……不行了越說越嗑】
【不過也證明了他倆之前打架什麼的都是真打,起碼暉無是真的()】
【我來,燒酒你在和暉無長大後第一次重逢前,在彆人口中聽到他名字的那三十秒裡,你是在想著和他重逢的欣喜若狂還是該怎麼完成你的計劃?】
【彆管我小情侶了!總不能全be吧這對給我衝啊!】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待在那裡,彆的什麼聲音都沒有,似乎整個世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這種時光也沒有多幾秒鐘,燒酒歎了口氣:“白羽先生那邊怎麼樣了呢?”
他必須得打破現在的局麵,他不求狛守暉無到底會不會原諒他,但是暉無得處理好那邊的事情。
燒酒清楚知道暉無很在意身邊的人,身邊的人出了什麼事暉無也會傷心,所以燒酒也連帶著保護其他人。
暉無擦了擦眼淚,恢複了曾經冷靜的樣子。
過去的那些事情既然現在沒辦法完全理清楚,那就不理了。
他從燒酒身上離開,站起身時因為太黑了,沒看到燒酒那隻想撫上他額角的手。
燒酒歎了口氣,站起身,兩個人一起走到了有光的地方。
現在外麵漆黑一片,月亮也很圓但是那月光還不夠。
暉無在給諸伏景光降穀零他們發消息,燒酒剛想完月光的問題,突然發現天空亮了起來。
燒酒睜大眼睛,拉住拿著手機的暉無就從走廊的窗戶翻到了外麵去。
暉無本來還在困惑燒酒要做什麼,可燒酒隻是示意他抬頭看。
望向天空的那一刻,明亮到照亮了一半夜空的煙花在天空中綻放,讓狛守暉無眼前一亮。
儘管不是人人都能和重要的人一起看到煙火大會,但是總有人能一起看到。
五顏六色的煙火旁邊,眼尖的暉無看到了一塊黑影。
暉無皺起眉:“那是……”
直覺告訴它那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
“這裡的主人的直升機,”燒酒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複雜,他望著那黑影自言自語道,“是啊,原來選擇了這樣的方法才是最好的選擇嗎?您選擇了這麼做啊……”
暉無看向他,似乎有所察覺:“難道說……”
燒酒點了點頭:“現在應該為公安零的掌權者送葬了。”
紅黑一起崩塌,換來的會是新生嗎?
想想白羽陽司的精神狀態應該和燒酒差不多,都是為了一個目標奮鬥了那麼久,不同的是白羽陽司知道他是兩個人,燒酒一直認為他是一個人。
當烏丸諸冥死去後,之前幾十年時光瞬間反噬,把白羽陽司吞沒的乾乾淨淨。
他們就這樣站在這裡一動不動,直到……天空中的火光與火光攪成了一團。
暉無的呼吸屏住了。
燒酒低下頭看著他:“那是他自己選擇的,已經是他能給自己最好的結局了。”
“可我到現在還是覺得事情不該發展成這樣……”暉無的聲音有些沙啞,“他低下頭咬著牙道,“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結局的,明明……”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白羽陽司的樣子,這麼多年看著那人從意氣風發到現如今,再也看不到那個白發青年了。
“在那裡,是他們兩個!”
西村和盛的護衛還是找到了兩人,他們蜂擁而上,正打算先把二人包圍起
來時,兩個人突然同時轉身。
兩雙森寒眼神的眼睛盯著護衛們,讓大家都下意識停下了腳步。
有人聽說過燒酒和狛守暉無的名號,不由得緊張的流出了冷汗,咽了咽口水。
燒酒看著人數,微微眯眼有些不確定:“人還挺多的,就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