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雲淮覺得他好像不認識路凜安了。

雖然他以前看見路凜安的時候也覺得危險,但不會像現在這樣,警報瞬間拉到了頂。

又或者說,他覺得路凜安不像是那個張弛有度的怪物,而是一個純粹沒有理智與感情,隻被原始欲望所驅使的野獸。

你不知道他下一秒會做什麼,隻知道自己在他眼中是最美味的食物。

雲淮臉上各色交加,從指尖忽然冒出細細的雪白的絲線,絲線鑽進路凜安的止咬器,順著他的下顎,脖頸,一直攀爬到了他的整個上半身。

冰涼的氣息在整個空間內蔓延開來,雲淮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伽修可能會因此發現我,我們或許會功虧一簣。”

因為大貴族執行官能感受到王逸逸散的氣息,而伽修的驚醒,將會是無數入夢人的災難。

但是雲淮從來不會放著眼前的同伴不管。

他用路凜安最喜歡的氣息將他包了大半,“你不是路凜安,你是路凜安說過的要壓製的那股物種基因。”

路凜安對他一見鐘情,從在K420的時候,就毫無保留的說過最強的弊端。

他的基因會有自我意識,曖昧的刺激將他基因中求偶的那一部分無限放大,並短暫支配了路凜安的理智,雲淮看過無數次那雙豎瞳,但沒有一次覺得這麼毛骨悚然過。

就像是被什麼食物鏈頂端的物種完全盯上,如果他不是伊塔王,雲淮估計自己在這種威懾力中連動都動不了。

細白的絲線蔓延出漂亮的晶體,雪一樣的晶狀物在滾燙的皮膚上形成一層透明的冰殼,薄冰凍結住路凜安滾燙的血液,讓血管中的流速緩緩降了下來。

一隻精神力失控的尼利厄龍最終的歸宿就是海燃星的岩漿龍塚,可能他並不是單獨的哪一次丟失了理智,但每一次失控能量的衝擊都會讓他們的自我壓製薄弱許多。

龍族從來無法回頭,每一次壓製失敗都是走向岩漿龍塚的步子。

然而細碎冷冽的冰晶完全抑製住了路凜安滾燙的血液,並將他所有失控的理智全部收攏,又不容拒絕的強行按了回去,甚至往更深處修補了一點爆裂的基因縫隙。

而此時,雲淮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為代表著什麼。

他就像是對待受傷的倫恩菲多一樣,下意識的也想讓路凜安恢複正常。

哪怕這裡隻是在夢中。

狹小的空間內一高一低兩道呼吸交錯起伏,路凜安的金色瞳孔不斷刺激收縮,掉落的火星開始減少,碎發邊緣的紅也逐漸被墨黑的本色覆蓋。

雲淮緩緩鬆了一口氣,他撤回指尖,細弱的絲線也跟隨著垂落下來。

束縛帶的電流根本沒有讓路凜安失控的力量,而是那股求偶基因在剛才的特殊環境下驀地攀到了頂峰。

路凜安說過他對自己沒有任何抵抗力,但他從來沒有在自己麵前丟失過理智強取豪奪。

可能因愛失控是這隻強大怪物

唯一的敗績。

雲淮從魚尾巴上退下來站在一旁,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愛本身並沒有錯。

小伊塔王驚懼的心神慢慢平穩下來,但周圍的空間卻因為冰火交替的能量對衝而變得模糊動蕩,有絲絲縷縷的銀藍色從空間縫隙中流出,夢樂園中所有的生物都在原地茫然停滯,笑意與快樂滑稽的掛在他們的臉上。

伽修被驚動了。

雲淮抬眼,眼眸中的顏色逐漸濃鬱,他並沒有其他多餘表情,隻是讓人覺得這個少年此刻並沒有什麼好心情。

縫隙中的銀藍遊走越來越多,似乎還充斥著暴躁與急迫,雲淮沉默伸手,看著那些精神力不得門路的繞著他的指尖打轉。

是信仰的氣息。

和西耶那的感覺很相似,但又完全不同,它更活躍,更跳脫,似乎它的主人也是一個自在又隨性的人。

幽藍夢境起於一場執行官為安撫國民而構造的善意謊言,它原本是安寧和平的夢樂園,不應該在殺戮中悄無聲息的匆忙終結。

雲淮眼睫動了動,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將精神力完全收起來,反而更肆意的鋪展了出去。

伽修的精神力被雲淮完全壓製,王的力量填補了夢境破損的搖晃,幽藍海都的人在突然停滯中又恢複正常。

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雲淮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至高王力真的有效果。

他眉頭鬆開,垂下視線,就見路凜安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正在直勾勾的看著他,但是瞳孔又是圓滾滾的模樣。

不像是還在失控。

倒像是還在失神。

可能是因為剛才的曖昧刺激吧……雲淮額角又痛了兩下,他轉身離開想讓男人自行冷靜,沒想到路凜安忽然伸手,緊緊抓住了雲淮的腕骨。

年輕的王停住腳步,他側頭,挺俏的鼻尖與下巴都是雪白美麗的弧度。

“還沒好?”雲淮道。

路凜安喉嚨動了動:“你剛才,做了什麼?”

雲淮看他,語氣如常:“什麼也沒做,你突然野獸一樣盯著我,我擔心被一口吃掉,就用精神力壓了你一下。”

就用,精神力,壓了你一下?

路凜安麵上有一瞬間是完全僵硬的,但很快,他又變成了雲淮最熟悉的樣子,眼神炙熱又暗藏冷血,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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