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靈動作一頓,他讓老板把食物打包,拿著打包好的包子後才不緊不慢地回到賓館。
賓館的一樓,於惜花一臉不滿地坐在前台,隻因為樓上傳來了噪音太大,就連一樓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些動靜全是由剛才跑回來的玩家發出的。他站在三樓的走廊上,語無倫次地和其他玩家說著話,隻是根本就沒人能聽明白他到底說了什麼。
所有人隻知道一個信息——和他一起守夜的另一個玩家死了。
祝靈提著包子走上三樓,剛上到樓梯處,就看到李兆陰沉的一張臉。
所有玩家都出現在了走廊上,他們都被守夜歸來的玩家吵醒了。
跑回來的那個玩家非常激動,他的雙眼充斥著血絲,整個人都帶著熬夜後的頹廢和疲憊。
他還在瘋瘋癲癲地喊叫著:“死了,他死了,徐方死了,徐方死了…不能說…但他真的死了……”
這個玩家不斷說著重複的話語,他的精神值顯然已經降到了一個十分危險的程度。
祝靈抬了抬手說:“先進屋吧,我可不想在走廊上吃早餐。”
他沒有明著說,但是李兆明白,任由這個玩家隻過道上發瘋,不僅什麼都問不出來,還很有可能吵到樓下的NPC。
李兆推門,拽著快要瘋癲的玩家走進了他的屋子。
於惜雪給每個玩家都在賓館裡單獨開了一間房。
祝靈贏了這場交易,心情十分不錯,哪怕李兆沒有邀請他的意思,他也還是走在最後進了李兆的房間。
守夜的玩家叫張三維,李兆伸手猛地在張三維的麵前揮了兩下。
見張三維還是沒有反應,李兆不客氣地直接在他肩上用力一拍,張三維被拍得癡了一瞬,喋喋不休的嘴巴終於閉了起來。
李兆又拿出一瓶藥劑給他灌了下去,張三維這才緩了過來。
他哆嗦了幾下,總算說出了昨晚守夜的經過。
除了守夜的兩個玩家外,其他賓客都陸續離開了殯儀館,一點多的時候原本熱鬨的殯儀館就隻剩下徐方和張三維了。
張三維說雖然沒人的殯儀館晚上感覺陰嗖嗖的,但好在前半夜一切順利,他們遇到的危險是在後半夜出現的。
到了後半夜,兩個玩家都有點困了,張三維和徐方就商量著一人睡上那麼一會,他們互相守夜隻要熬過最後兩三個小時,天亮肯定就安全了。
張三維湊合著在殯儀館的沙發上睡下,很快疲憊感就讓他就進入了夢鄉。
張三維並不是被徐方叫醒的,他被一連串的咀嚼聲吵醒,毛骨悚然的聲音讓張三維剛睜眼就瞬間清醒過來。
他拿起手機一看,距離自己和徐方商量的叫醒時間超了接近半個小時。
張三維馬上就知道出事了。
沙發在靠門的角落,還隔了一個桌子,視線有礙,張三維並不能在第一時間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小心翼翼
地起身,
躲在桌子後麵警惕地看向傳出咀嚼聲的地方。
——聲音是從棺槨前方擺放祭品的供桌方向發出來的。
好在張三維沒有看到什麼怪物,
他隻看到徐方跪在供桌前的墊子上,把頭埋得很低。
雖然徐方的動作看著很是詭異,但張三維還是鬆了一口氣。
陰陽魚項鏈沒有異常,屋內也沒有什麼怪物的身影出現,大概是徐方撞邪了,這都是小問題。
張三維起身朝徐方走去,他彎下腰拍了拍徐方:“喂,你還好不?”
隨著張三維的動作,徐方嘴裡傳來的咀嚼聲停止了。
他機械地抬起頭,轉身望向張三維,張三維這才看清楚——
徐方雙目赤紅,他的懷中抱著三根被啃食了一半多的粗壯白燭,嘴裡還塞滿了半融化的、沒來得及下咽的蠟燭,徐方的吃相狼狽,臉上也著沾滿了很多凝固的白色蠟液。
張三維聽到的咀嚼聲就是這麼發出來的。
不好!
張三維立刻反應過來,幾乎是一下就向後跳開了好幾步的距離。
這三根蠟燭原本是點燃了放在供桌上的東西,不出意外一晚上都不會熄滅。
用腳想這三根蠟燭也不能熄滅!
現在不僅熄滅了,蠟燭都被破壞得慘不忍睹。
張三維顫抖著問徐方:“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吃這個東西?”
徐方沒有回答,他癡癡地重新低下頭去啃食手裡的蠟燭。
安靜的殯儀館裡,咀嚼和吞咽的聲音狠狠挑動著張三維的神經,他的精神值不可避免地開始下降。
張三維一個抬眼就看到了掛在對麵花牆上的遺照。
相片裡的鎮長掛著一幅似笑非笑的表情,呈現在黑白色的照片更顯詭譎。
張三維記得清清楚楚,在他休息前,這張照片上的表現分明就不是這樣的!
他後背發寒,下意識就想要跑出殯儀館。
屋外的黑暗和身為玩家的理智壓製住了他的衝動。
守夜期間跑出殯儀館簡直就是在找死。
張三維重新縮回了沙發處,眼前的一切雖然可怖,但還沒有展露出什麼攻擊性。
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陰陽魚吊墜,縮在角落裡伺機而動。
一分一秒都顯得十分難熬。
十幾分鐘後徐方就將手上的蠟燭啃食乾淨,張三維卻覺得度日如年,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
徐方啃食完了這些蠟燭後,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向棺槨的一側。
他的目標是放在棺槨下方的長明燈。
張三維看清楚徐方的意圖後趕緊去阻止他:“住手!”
這個東西可真不能再被吹滅了。
張三維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一捆繩子就跑過去,他打算把徐方捆起來。
誰知就在兩人推搡間,徐方的頭不相信被張三維一個無意的觸碰就推掉了下來。
徐方的眼珠亂
轉,他的嘴巴還在不停地說著話:“你攔著我乾嘛?”
斷裂的頭顱上,徐方的五官還在靈活而“正常”
地發出動靜。
張三維望著手裡的頭顱,瞳孔縮小到極致。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嚇得不知所措。
整個人渾身都沾上了從徐方脖子斷口處噴湧而出的鮮血。
趁著張三維呆愣的功夫,徐方的身體自己把自己的頭從張三維手上接過去重新安了回去。
重新安了回去?
這一係列的動作遠遠超出了一個低級玩家的認知。
張三維帶著的陰陽魚項鏈也沒有任何反應——他和徐方一人戴了一個,無論誰的項鏈完成了抵命的效果,對方都會有感知。
所以徐方沒死?
張三維搞不清狀況,但還是竭力捆住了徐方,不能讓他再亂碰殯儀館裡的東西了。
張三維的敘述還是有些顛三倒四,昨晚的回憶對他來說很是痛苦。
但是當他說完了昨晚的部分事情後,在場的玩家還是麵麵相覷,顯然是被他說的內容給震住了。
就連李兆也皺著眉頭,他還從來沒在低級副本裡見過這麼邪乎的事,低級副本裡發生的事情再恐怖,也是NPC對玩家的嚇唬和追殺,幾乎不存在玩家身上發生了什麼,在玩家之間進行的恐嚇。
他倒是從中、高級的副本裡聽過這種晚上身上的詭異事跡。
這個低級副本怎麼會……
李兆心裡一沉,他讓張三維繼續說下去。
如果徐方隻是活死人的狀態,頭顱拋來裝去的,再怎麼邪乎,張三維見久了也麻木了。
怎麼會被嚇成這樣?
張三維麵色驚懼,他對李兆的命令表現出明顯抗拒。
“徐方死了,他早就成為這個副本裡的一員了!”
他把徐方綁好後沒多久,殯儀館外就刮起一陣強風,殯儀館緊閉的大門被吹開,從外麵的地上開始,好多黑色的影子爭先恐後地爬向殯儀館內,它們附著在地上,動作形狀卻更像是一種黏膩的液體,緩緩流進了屋內。
殯儀館的大門是玻璃門,原本可以看清楚外界的情況,但是黑影出現後,玻璃門被它們覆蓋,張三維一下就看不清屋外的模樣了。
再然後……
“徐方的頭又掉了,這些黑影全部都鑽進了徐方的影子裡,變成了他的頭。”
“門外有人敲門,它們要我把徐方真正的頭遞過去,它們要徐方的頭,隻有拿到頭顱門外的怪物才會離開。”
“我沒辦法,不交出徐方的頭就隻能是我了,我隻能砍下徐方的頭,我都是照它們的辦法去做的,徐方真的死了,真的死了……”
張三維越說越瘋癲,在訴說間又有恢複到最開始那副模樣的趨勢。
他說的話前後矛盾,先前張三維就說徐方的頭已經掉了,被湧入殯儀館內的黑影取代,後麵又說他為了自保親自砍下了徐方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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