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天幕給出了更多訊息,諸天萬朝的人們反應亦是十分熱烈。
“這個【崖山海戰】,肯定不是我們時代的事情。”
魏晉南北朝的眾多位麵中,都有人如此斷言。
無他。
因為文天祥、陸秀夫、張世傑,這些三個字的名字,根本不符合他們這個時代的取名風格。
整個魏晉南北朝,大家基本都是以單字為名。
大魏的曹操、曹丕、曹植,大晉的桓溫、王導、謝安,南朝的劉裕、蕭衍、陳蒨,北方的苻堅、元宏、高歡。
直到後來,天師道盛行,才有人在名字中加入一個“之”字,表明自己的宗教信仰。
比如,王羲之,祖衝之,陳慶之。
西晉位麵。
蒼翠的竹林間,有一青年長發披散,輕袍緩帶,以一種散漫的姿態枕在他的琴上。
“多事之秋啊”,嵇康深邃的明眸凝視著天幕,輕輕歎息。
“這些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呢”,劉伶抱著酒壇子噸噸噸,“來,喝酒!”
今天,是竹林七賢的聚會。
阮鹹坐在對麵彈琵琶,向秀在吹笛,山濤在低頭整理衣衫,王戎在……
在抱著錢箱數錢。
“王阿戎,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阮籍懶洋洋地翻了個大白眼:“見到了討厭的家夥,晦氣晦氣。”
又一次慘遭嫌棄的小弟王戎:“……”
每天都覺得自己活得像竹林七賢的團欺!
阮籍:自信點,把像去掉,你就是。
王戎忍氣吞聲道:“天幕一出,世間必將大亂,諸君可有什麼打算?”
嵇康淡笑一聲,語意清涼:“這世間又何時太平過?”
王戎一怔:“叔夜的意思是”
嵇康寂然仰望著天幕。
看著那一句“十萬軍民齊投海,崖山之後無衣冠”,心中忽然有一些東西湧了出來。
他這個人,過剛易折,皎皎易汙。
當年司馬昭讓他出仕,他不願為當權者所用,所以一言不發,冷笑而去,引得司馬昭勃然大怒。
後來,就隱居在這竹林中。
竹林七賢,絕非不問世事、超然物外的謫仙。
而是喋血亂世中,為了明哲保身,不得已而為之的風流疏狂。
可是,有些東西,是不論學著明哲保身多久,都沉積在骨子裡,永遠無法消去的。
他為何而彈琴,為何打鐵鑄劍,又為何,不願留在紅塵間?
隻因,年少的熱血,高歌,道義,與堅守。
熱血難熄,高歌難斷,道義難絕,堅守難滅。
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想為無力的弱者拔劍一戰。
他消沉半生,歸來依舊是當年蕭疏軒舉、朗如日月的少年。
嵇康收回了目光,忽而微微一笑:“你知道麼,《廣陵散》原名《聶政刺韓曲》,本是聶政殺韓國宰相的曲子。”
一曲終了,聶政抽出琴中劍,見血封喉。
舉世無人哉,劍出而不悔!
青年抱琴而起,衣衫嫋嫋,消失在了竹林深處。
王戎一臉懵逼:“他說啥?”
就不能好好說話嗎,非要當謎語人?
阮籍卻已經明白了好友的意思,霍然起身:“王阿戎,速速備車,我們陪他入京去見司馬昭。”
“啊”,王戎驚呆了,“為什麼又是我?”
阮籍翻了個大白眼,沒好氣道:“因為你最有錢!還不快去!”
王戎:“……”
行叭,他就是被欺負的命。
……
大唐貞觀位麵。
這個年代,將星雲集,陣容實在是太華麗了。
沒有幾個滅國的戰績,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名將。
程咬金,秦瓊,尉遲敬德,李靖,薛仁貴等人,正圍坐在一起討論崖山海戰。
程咬金拍案而起:“什麼崖山海戰?嗬嗬,先問過俺老陳的三板斧!”
秦瓊雙手叉腰:“放馬過來吧,我戎馬一生,威震天下,誰敢與我一戰!”
尉遲敬德哼了一聲:“想當年我勇冠三軍,奪槊三條的時候,何等痛快,今日豈能畏懼不前!”
李靖微微一笑:“臣橫掃突厥,用兵如神,未嘗一敗,倒是挺想嘗試一下這個【崖山海戰】新挑戰的,畢竟一直高坐神壇也很寂寞啊。”
薛仁貴:“……”
救命,你們到底是怎麼想出這麼多騷話的?
這時候的他,尚未做出日後那些驚世戰績,還是個白衣小透明。
他長得十分俊秀白皙,斯斯文文,甚至有幾分柔軟,此刻抿起唇微笑,更像是一個書生士子,而不是征戰沙場的名將。
眾將看著這個小後生,目光中紛紛流露出鼓勵之色。
薛仁貴沉默了好半天,終於憋出來一句:“試試就逝世?”
眾將:“……”
不愧是你,小薛,人狠話不多。
唐太宗走過來,看著自己的愛將們,滿懷欣慰:“朕得將才如此,今日大事必成!”
他安靜地等了三秒。
一,二……
到第三秒的時候,魏征果然站出來給他潑冷水:“臣並不這麼認為。”
李二:“魏卿有什麼想補充的?”
“陛下請看這天幕”,魏征指著一行字,“【十萬軍民齊投海】,十萬人馬,放在任何時候都是一股極為強大的戰力,最後卻一齊投海了。”
他看著全場:
“這證明什麼?證明他們從將領到士卒,全都已經心如死灰,自認為完全沒有任何勝算!”
“但凡有一點希望存在,十萬大軍必然會選擇其他方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怎麼會全都去投海呢!”
李二神色頓時嚴肅了起來。
是啊,十萬人!
李靖憑借一萬人,就輕易掃平了東突厥。
何況是十萬人!
他們即將要對戰的,究竟是怎樣一股可怕的強大力量啊,居然讓十萬人全都放棄掙紮,自尋死路!
難道是天兵不成?
眾人也麵麵相覷,陷入了沉默。
……
大宋,太祖位麵。
宋太祖趙匡胤望著天幕上的【大宋最後光輝】字樣,目瞪口呆。
“什麼?我大宋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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