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末散落在地, 極淡的顏色更加泛白,但明舒一眼認了出來。

這好像就是他送給黑胡的那幾顆貝殼,在修訖手中碾碎成了渣。

有海蛇士兵從前廳內搬來一張椅子, 服侍修訖坐下,並呈上一張軟帕。

修訖接過帕子, 慢條斯理地擦著手:“你去了哪裡?”

明舒站在長廊下,回答道:“我上午去看珍珠, 下午……下午閒著沒事, 去彆處走了走。”

修訖這時候隻問他的去向, 不提彆的, 也沒讓海蛇士兵立刻將他抓起來,他應該還沒有暴露身份。

那是因為他給黑胡送貝殼?貝殼有什麼問題嗎?

明舒又開始擔心, 這些貝殼是夏竹給他的,難道是夏竹的原因?

修訖擦過手的帕子隨手一扔,一旁的士兵趕緊撿起來處理掉。

他朝明舒伸手, 看似平靜不曾發怒,語氣卻還是冰冷的:“過來。”

明舒不敢耽擱, 踏上長廊來到椅子前方,被修訖牽著手抱進懷裡, 坐在了他腿上。

修訖輕輕捏著他的下巴,漆黑如墨的瞳孔中看不出情緒:“這裡很無趣?”

明舒摸不準他的態度, 老老實實說道:“嗯……有一點。”

也就每天去找珍珠, 陪著它玩的時候不無聊, 修訖白天基本見不到人影,多數時間明舒都是獨自待著。

要不是為了任務, 他也不敢輕易離開庭院。

“怪我, ”修訖撫摸著明舒的臉側, “沒有時間多陪著你。”

他動作溫柔,話鋒卻突然一轉:“帶上來。”

一旁的海蛇士兵應了聲“是”,吩咐手下從院外押送進來一個穿著守衛衣服的海蛇。

海蛇皮膚黝黑,正是明舒不久前見過的黑胡。

黑胡跪在下方,身體抖如篩糠。

他剛收下明舒送的貝殼不久後,就被一隊海蛇士兵抓了起來,身上的貝殼也被拿走了。

黑胡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見到修訖懷裡的明舒才隱約明白過來。

大概是因為他不知死活,竟然同首領心愛的美人多說了幾句話,還收下了美人送的東西。

惹首領不高興,下場隻有一個,黑胡自知連辯解的機會都不會有了,把頭磕在地上:“首、首領饒命……”

明舒見到黑胡果真被抓了起來,頓時心生不好的預感:“他……”

修訖安靜看著他,似乎在等他自己坦白。

“他犯了什麼錯?”明舒忐忑問道,“是……因為我送他的那些貝殼嗎?”

修訖一言不發,抬手示意。

幾個海蛇士兵上前,用布條堵住黑胡的嘴,讓他趴倒在地,用鐵製的軟鞭狠狠抽打。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鐵鞭抽打在身上發出悶響,明舒被嚇得一顫。

他慌忙扭頭想看一眼,被修訖用力捏住了下巴,強迫他隻能麵向自己:“不許看他。”

修訖此時滿眼的戾氣,仿佛明舒隻要說錯一個字,就立刻殺了他和黑胡。

明舒既害怕又自責,鼓起勇氣問:“為什麼……”

“您生氣了嗎?”他試圖解釋:“我給他那些貝殼,隻是碰巧,沒有彆的意思。”

總之黑胡沒有錯,這對他來說是無妄之災,修訖要是哪裡不高興,完全可以懲罰他。

他覺得是自己害了黑胡,要是他沒去做那個任務就好了,並且萬一被修訖知道貝殼是夏竹給他的,恐怕還會牽連夏竹。

鐵鞭依舊不停,每一下都伴隨著黑胡的悶哼,明舒被掐住臉不能動,神色越來越不安。

修訖冷眼看著他:“碰巧?你去主殿乾什麼?”

不管是這裡,還是珍珠所住的地方,離主殿都很遠。

明舒在此之前從未去過主殿,他將貝殼給了黑胡之後就走了,像是刻意去找他。

明舒情急之下說道:“我……我是想去找您的。”

“找我?”

修訖低聲道,他再次抬手,底下揮動鐵鞭的海蛇士兵停了下來。

他禁錮住明舒的那隻手也鬆了些,明舒忍住沒有回頭看,繼續撒謊:“昨晚您說要來……可是我一直沒有等到您。”

這也的確是實話,明舒是早上才知道修訖來過的。

“所以我……”明舒垂下眼睫,“我想知道,您是不是很忙。”

修訖沉默片刻:“我昨晚來過。”

明舒早就猜到他會這麼說,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真的嗎?”

他神色迷茫,還帶著一點懵懂和單純:“您怎麼不弄醒我呢?”

修訖眼底微黯,喉結輕輕滑動了一下。

明舒見他態度有所緩和,主動靠進修訖懷裡:“我去了之後,又怕打擾到您。”

海蛇管事始終沉默站立在後方,聞言嗤之以鼻。

這些話漏洞百出,也太假了,看來得用些彆的手段,才能讓明舒說實話。

然而修訖並未像海蛇管事預想的那樣發怒,放在明舒身上的手還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腰。

隨後,他看見明舒膽大包天地捧住首領的臉,湊近親了一下。

明舒又親了一下,結結實實親在修訖的唇上,因為緊張和忐忑沒能控製住力道,有些急切。

“首領,您不要生氣了,”明舒軟聲道,“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亂跑。”

他也怕修訖不相信,繼續讓黑胡受罰,眼底還藏著一絲懼怕。

或許殘忍無情才是修訖真正的樣子,他先前在明舒麵前表現得太溫和,讓明舒忘了易青曾對他的評價。

隔著半截麵具,明舒無法準確得知修訖此刻的表情,隻能從眼神和動作中判斷。

他牽起修訖的另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側臉上,歪頭在微涼的掌心蹭了蹭:“首領?”

修訖終於忍不住,抱緊明舒壓過來吻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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