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摸吧,隨便摸。”小憲說。
被弟弟妹妹崇拜的感覺可不要太好,雖然他一身肥膘是餓沒的,而且隻有拚命憋氣的情況下才會有肌肉,但用來唬小孩兒,足夠啦。
法典從二哥的肚皮上摸到腹肌了,硬硬的,一塊塊的,像小魚,還會動,那手感,簡直棒極了!
為什麼半夏會喜歡二哥呢,因為他毫不猶豫,一口就咬上了滿是重金屬的小螃蟹,咬的哢嚓作響,同時還盯著她手裡的小魚丸。
“慢點吃,這兒還有,都給你。”半夏把魚丸也給他了,他不像小民一樣嫌這嫌那,一口就把一串丸子全擼到嘴裡了。
這時大家才知道,卻原來這居然是林珺生的另一個小天才,顧憲。
但他一點都不像天才,反而像個小混混,慈心的職工,領導們,於他一點都不好奇,也不覺得他有多好,金荃還特意來問小民,他弟沒問題,不危險吧,要不要往老家屬院多派幾個保安?
“不不,金伯伯,我弟不是壞人,他非常安全。”小民忙說。
但他搞不懂,為什麼半夏對他永遠愛搭不理,嫌嫌棄棄的,卻對第一次見麵的小憲那麼親熱。她開開心心的帶著小憲回家,沿途見人就要停下來介紹一下,恨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又有個哥哥回來了,一回家就布置餐桌,讓小憲坐下。
媽媽今天不在家,就他們兄妹四人吃飯。
保姆蒸了滿滿一鍋飯,要在平常,剩下來的明早就當四個人的飯團,可今天隻是多了一個人,米飯居然被吃的乾乾淨淨,就連菜湯都被小憲舀來拌吃飯了。
他說:“阿姨你真好,做的食物真美味。”
保姆一聽樂了,連連誇:“這個孩子好,食腸寬大,還嘴巴甜。”
小憲的床是半夏選的,沒有棍子,但是原木風格,棕墊,她說:“二哥,我知道你是孫悟空,喜歡住在樹上,可是咱們的房子太小啦,裝不了樹,所以你隻能睡床。”
這種孩子氣的話,小民會嗤之以鼻,可小憲顯然病的不輕,他居然說:“沒關係,等到晚上,我就會把這兒變成花果山。”還手搭晾棚。
半夏搓搓小手,問出了一個她蓄謀已久的問題:“二哥,你有很多小猴子,對嗎,可以捉一隻小猴子來給我玩嗎。”
小民翻白眼,法典也很尷尬,一彆四年,他已經成熟了,可二哥怎麼好像沒長大似的。
倆人一起,靜靜看著小憲裝逼。
小憲說:“猴子現在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即使我是美猴王,也不可以隨便抓它們,對了,媽媽呢,她去哪了?”
這小子,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半夏也問大哥:“大哥,媽媽呢?”
小民再翻了個白眼:“我打電話問問吧。”
小憲打個響指:“不,帶我們去找她。”說著,他伸手就要撈半夏。
但半夏躲得非常巧妙,轉身就牽上了法典的手:“走吧哥哥,我們去找媽媽。”
沒牽到妹妹,小憲有點意外,悄聲對小民說:“半夏和小點點看起來很親密。”
小民一樂:“你不是社交達人嗎,嘗試一下,取代法典在半夏心目中的位置。”
“當然,我肯定可以。”小憲打個響指。
不知道為什麼,法典冒冒失失,還有點笨,雖然小民一直在幫他惡補,可他的成級總是麻麻的,在衝刺班隻能排到第六,前五都到不了,是個小蠢蛋。
可他在半夏心裡的份量,比全家所有人加起來的都要重。
即使有爸爸有媽媽,還有他,可半夏總有種,在跟法典相依為命的感覺。
小憲想取代法典在半夏心目中的位置,想得美。
……
林珺還在醫院,忙了一整天,
直到現在還沒吃飯。
但她在記者的鏡頭下,完美的展示了一場中醫麵對中風的急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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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正常發展,Loe先生應該已經大腦高壓,昏迷了,但因為林珺的急救,他被送進醫院時意識還是清醒的,用雙螺旋CT掃描腦血管,很快就確定了出血部位,而因為出血還不算嚴重,所以不需要開顱手術,目前隻需要輸液,降腦壓,觀察他的出血點既可。
從裴秘書到張處長,今天可謂又重新認識了一回林珺。
裴秘書也特彆會做人,去醫院的路上就給領導打電話彙報了情況。
然後,又特意向林珺轉達了領導對這件事的關注,以及對林珺的感謝。
而《商報》上周做過一篇報道,今天正好續上,就可以做一篇專題報道了。
林珺餓的不行,估摸著顧謹下班了,就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送飯來。
等飯的時候接受記者的采訪,她把自己對於Leo先生的病因的分析,以及人們在日常生活中該如何保養自己,提早預防中風等,整體說道了一遍。
最後,她說:“記者同誌,西醫固然有它的優點,中醫也非一無事處,而且中醫的就醫成本比西醫低得多,我們不能一味捧西醫,貶低中醫,您說對嗎?”
記者點頭,說:“同樣的病,中醫號個脈,開兩副藥,頂多七八塊錢,西醫要拍片子,要化驗血,各樣下來,得花七八十,這也算中西醫的不同。”
“所以不要盲目迷信西藥,貶低中醫,我們應該因病治宜。”林珺說。
《商報》是民辦報社,這位叫郭靖的記者也是東大校友,英文學得很不錯,所以Leo先生挖苦林珺,說她的藥有問題,以及林珺罵Leo,說他梅.毒侵腦的事,電視台的記者因為不懂,沒有錄到,但他用錄音機全錄了下來。
按理,他該寫成報道提高銷量的。
可雖然僅僅隻是兩次見麵,林珺用她的醫德和醫術征服了郭靖。
他選擇了隻報道關於醫學的爭論,把事關林珺和Leo先生的醜聞全壓了下去。
“林醫生,我會為了國醫的傳承,好好寫這篇報道的。”郭記者說完,告辭走了。
剛送走記者,顧謹捧著飯盒來了。
這是省醫,Leo先生是由丹尼爾博士全程看著的,問題倒不大,林珺要接飯盒,顧謹先給她水杯:“先喝水,不然你會胃疼的。”
年青時的林珺比現在還拚,在中醫院經常一坐診就是整整一天,加號能加二三十個,經常因為飲食不正常而胃疼,顧謹有經驗,向來都是先給她送水。
顧謹還得去問一問接診的丹尼爾博士,看Leo先生的病情如何,聽說他顱內的出血沒有再擴大,病情還算正常,就來找林珺,準備一起回家。
倆人剛下樓,顧謹的電話響了,是顧靈,在電話裡哭的抽抽噎噻。
“靈靈,出什麼事了?”顧謹問。
顧靈泣不成聲:“哥,王劍鋒打我。”
顧謹猛得站正,顯然不太信:“他敢動手?你在哪兒,我來收拾他。”
顧靈繼續哭,卻說:“不用,告訴你在哪兒,我現在就過來。”
“我在省醫,我問你,王劍鋒是不是真的打你了?”顧謹再問。
“你原地等著,我馬上就到。”顧靈說完,哐一聲掛了電話。
妹妹是個急性子,說風就是雨的,看電話號碼是個公用電話,估計此時回家也找不到人,顧謹於是掏出衛生,把花園的台子擦乾淨,又另掏了一塊手絹出來,先墊在下麵,再用他的公文袋給林珺墊屁股,讓她坐下,先吃東西。
省醫離政大不遠的,所以不一會兒,火氣騰騰的顧靈就從
外麵衝進來了。
“哥!”她一聲尖叫。
顧謹攬過妹妹,拉到燈下,從臉到脖子,再到胳膊,仔仔細細的看。
顧靈搡開顧謹,卻說:“哥,你知不知道,外麵現在有好多傳言,說東海市官場上有個勾結走私犯的大人物,那個人就是咱爸。”
顧謹從來沒有凶過妹妹,但今天語氣特彆凶,斥問:“你都多大的人了,總是大大咧咧,風風火火的,說話還嗓門那麼大,也不怕人聽見?”再問:“王劍鋒到底有沒有打你?”
顧靈總算老實了,啞聲說:“沒有,我倒是抓了他兩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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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珺正在喝粥,忍不住噗嗤一笑,給小姑子豎了個大拇指。
王劍鋒可是軍人,上過火線的,顧靈居然敢打,她可真夠厲害的。
這是醫院,雖說已經晚上九點了,但時不時的就有人進進出出。
顧謹厲聲說:“動手你還有理了?夫妻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為什麼要動手?”
顧靈左右一看,壓低聲音說:“哥,我看過曹桂的口供,她說她跟咱爸早就認識,還說88年的時候送過咱爸兩瓶茅台,我去翻箱子,咱家真有茅台。”
見哥哥厲目瞪著自己,她說:“曹桂跟走私犯們有關係吧,她還跟高村長生了個兒子,對吧,但她也是咱們家的親戚,你說,她要真是打著咱爸的旗號,在海關搞走私的呢,咋辦?”
見哥哥依舊厲目瞪著自己,她跺腳了:“高村長已經抓到了,劉華強也被抓了,要再往下查,就該查到咱爸了,我讓王劍鋒不要往下查了,他不聽,我可不得跟他動手?”
就在這時王劍鋒也趕來了。
剛才林珺聽說小姑子揍了男人,還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但乍一看到王劍鋒,又有點慚愧。
王劍鋒穿的是半截袖,胳膊上紅紅的,七八道抓痕。
顧謹問顧靈:“誰跟你造的謠,說咱爸是走私犯的後台的。”
顧靈磕磕巴巴:“市公安局一個副局長的愛人,還有一個是在海關工作的同學,還有……這幾天有好些人打電話跟我說過這事。”
“彆人說咱爸貪汙,你就認為他貪汙了,就不讓王劍鋒查了,你還打他,這要叫彆人聽到,看到,會怎麼說,是不是會說咱爸肯定貪了?”顧謹再問。
顧靈悶了會兒,噘起嘴巴,低下了頭。
這事,就連林珺個局外人都能看明白,隨著高從文和劉華強落網,專案組要動地方政府了。且不說政府內部那個真正的大人物是誰,顧靈這樣吵吵,阻撓王劍鋒辦案,在外人看來,顧父就是走私犯們的後台了。
而一旦宣揚出去,官場是個眾人推牆倒的地方,也是個流言壓死人的地方,顧父的聲譽就毀了。
正好這時,紅國公使聽說Leo先生病了,來探望,看到顧謹,說了句:“Hi,Dr Gu,Truth is always in the shooting range of a on.”
顧謹笑著跟對方點了點頭,看他上樓了,回頭問顧靈:“你知道他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嗎?”
顧靈的英語早還給老師了,哪會知道。
“那是當初,在機場要逮捕劉華強時,我跟他說的一句話,是德國宰相俾麥斯的名言,真理隻在大炮的射程之內,知道是什麼意思嗎,即使真理,也必須要用武力來捍衛,我是要提醒他,我們的國家早不是曾經的弱者,我們有武器,有能力捍衛國家,他不想引起外交爭端,自然就會認輸,認慫。而要落到個人身上,同理,尊嚴隻在劍鋒之上,彆人侮辱咱爸,是在傷害他的尊嚴,這時你哭,你怕,你鬨王劍鋒,彆人隻會嘲笑你的軟弱,質疑咱爸的人
品,你要拿起法律的武器,捍衛咱爸的尊嚴,彆人才會尊重你。”顧謹再說。
顧靈還是反應不過來:“難道誰說爸的壞話,我就跟他打架?”
“法律就是武器,你應該錄音,記下電話號碼,是誰在汙蔑咱爸,就起訴他,把他訴諸法庭。”顧謹是個有耐心的人,於妹妹,向來有十二分的耐心。
顧靈心裡還是猶猶豫豫的,因為有個人說了一件關於她爸的事。
而那件事,齷齪到顧靈難以啟齒。
給丈夫和哥哥一起盯著,她心裡可糾結了,但也隻得點頭答應:“嗯。”
“以後還敢不敢打架了?”顧謹再問。
顧靈搖頭,淚如雨落。王劍鋒看不過眼,忙說:“她也沒真打,就是隨便抓了我兩把。”
男人不能家暴,女人也不能,顧謹還想再多教育顧靈幾句,這時忽而身後有人喊:“爸爸。”
顧謹頓時麵色一和,林珺也放下飯盒,站了起來。
王劍鋒連忙拉扯顧靈,示意,叫她彆哭了。
身後不遠處並排站了四個小孩兒,有大有小,有瘦有胖,仨男孩圍著個豆丁大的女孩,女孩手裡捧著一隻棒棒冰,正是顧謹的四個孩子。
分彆將近五年,這是他們全家第一次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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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會是在這麼個秋風沉醉的夜晚,會是在醫院的住院樓下。
望著被關了一個月的禁閉,從一個囂張跋扈的大胖子變成個健壯青年的二兒子,林珺險些哽噎,他又瘦了一大圈,雖然還是那麼黑,還是有點胖,可整個人清爽了不少。她撫摸著二兒子的臉,半夏則攀上媽媽的臂彎,一個勁兒跟她形容,二哥有多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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