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承認,他舅就該打死他了。

眾目睽睽,小北舉起雙手,跪到了地上:“我。”

作為男人,做了錯事肯定得認,當然,半夏碰破他鼻子的事,他就不說了。

但他以為打他的會是小憲,因為他暴躁,衝動。

可他萬萬沒想到第一個衝出來的居然是法典,他本來在沙發的另一側,突然一個躍聲跳到小北麵前,一把扯起他,於空中一個猛摔,哐啷啷的,四處是聲響。

小北還沒反應過來,法典已經拖著他進廁所了。

哐一聲,關上了廁所門。

他好比有一雙鐵腕,而且小北根本無法攻擊,因為法典於打架太嫻熟了,他雙手被反捉,腦袋一直在被法典往下摁,當一個人的頭被摁到地上時,他就無法反抗了,而眼看,他的腦袋要被摁進蹲坑了。

那是蹲坑啊,那他媽是馬桶,小北的腦袋要進馬桶了!

“你他媽的,老子要報警,說你們全家虐待,殺人。”小北在吼。

“殺你是輕的,老子今天要你生不如死。”法典吼說。

人悶話少的小點點,這突如其來的暴發讓小北毫無抵抗之力。

他寄希望於舅舅能趕緊打開門,但即使他真出去,外麵的情況會更好嗎?

……

“法典,開門!”小民在拍門。

顧謹在踹門,連聲喊:“法典,你不要衝動。”

但小憲唯恐天下不亂,他堵著門,不準顧謹踹,還要搡開小民,他在大吼:“法典,開門,老子要揍死這個王八蛋,快,開門。”

“有種來打我,欺負孩子,你他媽的算什麼東西……”小憲說著,看小民還要拉他,乾脆一拳搗過去,小民挨了打,也要踹小憲一腳。

外麵一聲又一聲,全是拳腳,法典已經夠叫小北膽寒的了,而破朽的廁所門,也眼看要被小憲踏平。

此時的小北,若能回到大年三十,他是決不可能欺負半夏的。

但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他屏著呼吸,隻覺得鼻子一點點,已經湊在蹲坑裡了,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隻求這輩子,法典不要告訴任何人,他喝過蹲坑裡的水。

但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半夏的喊聲:“點點哥哥?”

法典的手驀的一停,小北的腦袋正好懸在蹲坑上方,就差一厘米。

……

再說剛才,外麵,全家最生氣,最愧疚的,當屬林珺了。

因為這幾天她哪兒都沒去,在家全身心照顧孩子,可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孩子給人弄傷了,還過了整整三天,她才知道。

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女兒額頭隻是皮外傷,因為腫差不多消了,也不需要再做額外的處理,她團著孩子,吻了吻,悄聲問:“半夏,把當時的情況給媽媽講講,跟媽媽說一下,你小北哥哥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好不好。”

已經兩天了,她得知道是小北喪心病狂,威脅半夏,不讓她說的。

還是孩子主動不說的。

作為母親,林珺會想很多,甚至會想到,有沒有可能,有猥.褻的發生。

這種事聽起來很荒唐,但並非不可能,而且大多發生在親人之間。

雖然她在廚房裡,過五分鐘就要看一回,而且小北抱半夏回家的時候,她也一直在身邊跟著,她也曾教育過半夏如何進行自我保護。

但現實社會是複雜的,人們會麵對的狀況千奇百怪。

林珺骨子裡的偏執讓她恨不能跳出去指證,把小北直接打入萬丈深淵。

但她畢竟不是個病人了,她得從兩方麵考慮問題。

得知道公公婆婆一手撫養大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個人渣。

半夏眨巴了會

兒大眼睛,才說:“不算故意吧。”當時確實是不小心的。

“他碰過你沒有,就是媽媽說過的……”林珺在孩子身上摸了摸,輕聲問。

半夏搖頭:“沒有。”因為剛才誣賴了人,有點心虛:“其實他還不錯啦。”

隻要沒有這方麵的,林珺就放心了,她再說:“因為他前天碰了你的頭,今天又想搶你的錢,所以你想報警,讓警察把他關起來,對不對?”

半夏對著媽媽,當然不能再撒謊了,她說:“其實沒有,隻是他總欺負我,而且將來,他會趕走小民哥哥,抓了法典哥哥,我生氣,我就想讓公安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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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廁所裡已經沒聲音了,小民小憲還在外麵推搡,而法典的凶和狠,林珺比誰都清楚,她必須趕緊把事情調節開,要不然,法典就該犯錯誤了。

所以她說:“如果咱們報警,公安當然會抓他,但是以後他就不可以當兵,當公安了,因為他故意打人,公安局是會記在檔案裡,把他標注成壞人的。”

她當然可以報警,虐待兒童,還是彆人家的,嚴打期間,公安肯定會罰。

可小北是個預備國防生,一旦報案,他的前途就完蛋了。

親戚,而且是個十七歲的孩子,要不要為此斷送他的前途,林珺得考慮這個。

林珺得讓女兒了解更多,才能有助於她分析,這件事她該怎麼處理。

半夏輕輕的喔了一聲,跳了起來,跑到廁所門口,喊:“點點哥哥。”

……

“小北哥哥不是故意的,我們就原諒他一回,好不好?”她說。

摸摸腦袋,她又對顧謹說:“其實我不疼的,我小時候經常跟人打架,腦袋上經常有包,但我從來沒有疼過。”又說:“我也碰破了小北哥哥的鼻子,當時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呢。”

顧謹聽完,單膝跪到了地上。

半夏又說:“真不疼,在村子裡的時候,我有一回跟人打架,撞了超級大一個包,都發燒了,可我也沒有疼,真的……一點都不疼。”

小孩子,手是軟的,腿是軟的,全身最硬的是腦殼。

所以小孩子們跟人打架,打不過時,喜歡用腦殼。

但一個孩子,不到萬不得已時,怎麼可能會用自己的腦袋去攻擊彆人。

他們都知道,她在五河村的時候,從小一直受人欺負,受到大。

這下小民小憲不打了,停手了。

緩緩的,小民也單膝跪到了半夏麵前。

看到小民紅了眼圈,半夏忙說:“不疼的呀,大哥,不許哭。”

再看小憲,又說:“二哥,不要哭呀,我怕!”

大人都不說話,孩子就以為是因為自己犯了錯誤他們才難過的,頓時拍著門喊了起來:“點點哥哥,嗚嗚,我怕,我好怕,你快出來,好嗎?”

門哐的一聲開了,法典出來了,攬過半夏說:“不怕,我在呢,在這兒呢。”

半夏扭頭看時,小北趴在蹲坑旁,正在大喘氣兒。

“說對不起就好了呀,我爸爸不會打你的,認錯就是好孩子呀。”半夏說。

小憲拳頭捏的緊緊的,喉嚨跟風扇似的,還在嘶吼。

在人屋簷下,再不說對不起,今天怕是活著從這兒出不去了,小北忙說:“對不起,我道歉,我一萬分誠心的向半夏道歉。”

小憲還想衝,小民攔住了他,顧謹也說:“小憲,先忙正事,完了再說。”

回頭,他進了廁所,伸手欲拉,小北這才爬了起來。

從小到大,因為顧謹一直很疼愛他,動不動給他寄輔導材料,寄零花錢,但凡上首都出差,總要帶他出去吃好的,玩兒好的,

所以小北向來不咋怕他。

但此刻看著舅舅鐵青的臉,滲寒的眸子,莫名的,有了幾分懼意。

“因為小民兄弟,你在檢察大院受欺負的事,舅知道,也知道你心裡不舒服。”顧謹指了指外頭,說:“你要想打他們,罵他們,隻要是在家裡頭,舅不會攔著,也不會插手,但是小北……”

……

“彆人因為小民小憲而欺負你,你不敢欺負他們,就欺負他們的妹妹,你這種做法,跟欺負你的那些孩子何異?”顧謹扶著小北坐下,再問:“你外公二十年的苦心教育,你就學到了弱肉強食和欺負弱小?”

小北兩目寒滲,咬牙,一言不發。

而他這樣,顧謹就更生氣了。

冷冷的,他盯著小北。

這時半夏又來拉顧謹:“好啦好啦,爸爸不生氣啦。”

把爸爸拉出來後,她回手,從身後給小北比了個耶!

那意思是示意他安心,她不會再欺負他了?

小北算是被半夏欺負了的,他碰破她的頭是無心,但她是故意碰他的鼻子,又誣賴他的。

可以說小孩子發脾氣沒錯,可他也沒錯呀,他又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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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憤怒,他想打人,可這家子,最小的法典都麼狠,他還能打誰?

而陳天賜還在不停的逼他,首都還有一幫同學等著看他所謂的‘勝利榮歸’,可他已經被顧家父子壓的死死的,他還能怎麼辦?

一拳頭揮出去,狹窄的洗手間裡,小民的剃須刀,半夏的香波,林珺的香皂,一大堆的東西,嘩啦啦的全砸了下來,劈頭蓋臉,砸在他的腦袋上。

男孩委屈的蹲在地上,傷心的哭了起來。

……

關於他們父子如何要測試,林珺並不知道,但已經到這一步了,明天能不能黑回來一架殲機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林珺先推顧謹,再推小民小憲,連法典一起。

推出門去了。

這麼一鬨,小北肯定會走的,真想教育他,可以等婚禮完了,跟顧鴻談,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黑一架飛機回來呀。

於是,顧謹在叮囑,讓林珺一定不要離開半夏之後,帶著男孩們去海邊了。

今天是初二,按理,會有很多人來走親戚的。

但林珺不太喜歡在家裡招待客人,所以她收拾收拾,早餐吃完就下樓了。

到了新家屬區,碰上祁主任、金荃等人,知道他們是準備去看自己的,就全召到林東家去了,他們提的禮物,也全給林大媽留下。

過年嘛,林東愛人帶著在國外讀書的小兒子也回來了,林旭也在,給這倆孩子,林珺必須得包個大紅包,沿路碰上廠裡職工們家的孩子,因為孩子多,林珺的紅包小,一個隻包伍元錢,但見者有份,她包了一百多個呢,轉眼全散出去。

不像彆人,會在彆人塞紅包時,強拉著孩子不讓收

林珺是這樣,紅包她會讓孩子收下,但她會記下每個人給的,紅包的數額,過年嘛,屆時按對方給的紅包,差不多的錢,讓辦公室買一批禮物,返還大家。

所以半夏就不會像彆人家的孩子一樣,每收一次紅包就要被媽媽收拾一頓了。

還有糖果呢,誰見了半夏都要給她一把糖,因為小民給的陰影太深,孩子不大敢吃,於是全攢了起來,全身上下四個兜,裡麵滿滿的,裝的全是糖。

新褲子鬆緊不太好使,糖太多拽的褲子往下掉。

下樓時,半夏就邊邊走邊提褲子,就這,一路上還掉了好幾顆糖呢,心疼呀!

回家的路上,半夏摸著兜兜開始分糖果,指指這邊:“點點哥哥的。”再指另一邊:“這些是小民和小憲哥哥的

。”指著最少的一兜,說:“媽媽,這些就給小北哥哥吧。”

四個兜,正好把糖分給四個哥哥。

林珺說:“你小北哥哥應該已經走了,這些糖果就留著咱們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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