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半夏曾在一個毒販的手機上見過,所以她認識。

但是再往遠裡想,她突然想起來,她還曾看到過他被掛在牆上的照片。

望著眼前身材高大,麵色凝重,目光自帶凶狠的男人,半夏突然反應過來了,驀的伸手,她捂上了自己的臉。

在她那個夢裡所出現過的人,皆是她的親人,或者跟她生活息息相關的人。

為什麼達雲會出現,因為他跟法典一樣,也是她最親的人。

臥底就是他吧,爸爸和點點哥哥他們一直在講的,那個從最底層臥底上去,冒著染毒和被處決的風險,在鯊魚池裡出生入死,為公安提供情報,最終讓沈四寶的販毒帝國覆滅的人,就是他吧。

半夏好後悔啊,後悔自己在手機上看到他時,居然會把他認成是個毒販子。

她還曾在網上跟陌生人吐槽,說自己要審判他。

而就在剛才,她來的時候,還暗暗準備了好多話,全是要教育他要如何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雖然那些話她不會再說出口了。

但想想自己會對二狗哥哥居高臨下的蠢樣子,她就好難過,好慚愧。

這時她的手機在響,半夏為了掩飾激動,趕忙接起了電話,一不小心還摁了免提。對方說:“您好,這兒是臥龍崗公墓,請問,是您需要兩塊墓地嗎?”

半夏愣了一下神,達雲也是眉頭一豎,法典更是:妹妹問公墓乾啥?

“女士,是您在網上谘詢的公墓吧,我們現在有特惠活動,按揭打九八折,全款九五折,同時買兩塊的話……”半夏啪一把掛了電話。

然後訕訕的對著達雲笑了一下,說:“二狗哥哥,她肯定是打錯了。”

其實並不是對方打錯了,而是,她知道販毒是死刑,也知道不論二狗還是沈四寶,都沒有人會為他們收屍,所以才準備給他們一人買塊墓地的。

她依然會買公墓,因為雖然她恨沈四寶,恨他販毒,害的太多人染上毒癮,人不人鬼不鬼,可他當了她五年的爸爸,雖然他的愛總是帶著附加條件的。

但既他死,她願意給他收屍,買塊墓地安葬他。

而給二狗的,隻要他活著,就比什麼都好,她當然就不會買了呀。

這輩子,要說哪天能跟此刻一樣叫半夏激動,大約也隻有,在慈心的籃球場看到蓬頭垢麵,萬裡奔赴,來找她的媽媽時,才有過的了。

分彆整整二十年呀,這二十年中,每當開心的時候,她就會想,她的二狗哥哥在哪裡呢,是不是跟她一樣開心,每當傷心的時候,她也會想,二狗哥哥在哪兒呢,他也跟她一樣,在傷心,在難過嗎?

惦記了二十年的哥哥,毫無征兆的出現在半夏麵前,她猝不及防,給打懵圈了,她開心的隻剩下傻笑了。

再說法典,從小到大,他都把二狗視為最大的敵人,怕他會突然出現,搶走妹妹。

而在發現達狗居然悄悄在網上釣他妹以後,他非常生氣,憤怒之極。

但是畢竟達狗隻跟妹妹相處過五年,他和妹妹滿打滿,已經在一起整整二十年了,所以於心裡踮量了一下,他覺得就算達狗真的出現,就算他表現賊好,像大哥一樣溫柔體貼,比二哥手還闊氣,比他還會玩兒,他也不可能完全搶走他妹。

五年比二十年,怎麼看他們兄弟的贏麵都比二狗大得多。

但就在此刻,他周身的警報都在瘋狂尖叫。

他想趕緊通知大哥二哥,告訴他們大事不妙了!

因為妹妹在看到達雲時,整個兒變樣了。

她至少該問一句,確定一下對方是不是曾經的二狗吧。

不,她省略了那一步,身著製服,本該嚴肅莊嚴的顧小檢察官抬頭端詳了會兒麵前的男人,背著

雙手於他麵前蹦了一蹦,抬起頭,整張臉就像綻放了一樣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我的二狗哥哥肯定不會變成壞人的。”

再看達雲,她的眼睛笑變成了兩道波浪,伸手,要抓他的雙手。

達雲迅速看了眼法典,略遲疑,但伸出了自己那雙跟年齡不相稱的,大而粗糙,因為長期端槍而虎口滿是繭的大手,放在了女孩兩隻軟軟的,小小的手上。

她立刻兩手一握,掬上了他的手。

就好像小時候,他們曾經無數次的牽著手時那樣,自然之極。

半夏抓過達雲的手,左右搖了兩搖,又上下搖了兩搖,興致勃勃的說:“我還養了狗呢,名字就叫二黑,你記得吧,咱倆一起給狗起的名字,二黑。”

嘰嘰呱呱,她說個沒完:“它的性格跟你可像了,走路的時候總喜歡跑我前麵,時不時就要回頭看看我,要有誰敢欺負我,它凶的能嚇死人!”

法典想說二黑是條懶狗,二狗,心機深沉的壞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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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驀然發現,達雲還真是,跟二狗一模一樣,是條蔫壞蔫壞的壞狗。

這條壞狗悄悄潛伏在他妹麵前,七八年之久,這就夠叫法典憤怒的,可再看看半夏那樣兒,她就在他麵前,都沒有如此親昵過,法典簡直要原地爆.炸了。

她仔細打量著他渾身的每一寸皮膚。

突然,目光凝視。

達雲鬢角有一塊被子彈碎片劃破的傷口,縫了三針,半夏踮腳,伸手就去摸了,一摸,說:“哎呀,裡麵都鼓包了,怕是會化膿呢,一會兒我給你買點消炎藥,你現在住哪兒,宿舍嗎,還是有家,我給你送過去。”

才見麵就要上他家,要他命了,法典情願受傷的是自己!

眼睜睜的,半夏又伸手去摸達雲的麵頰,兩邊輕輕摁了摁,她問:“你下巴怎麼回事呀,腫的這麼厲害,是不是牙床出了問題了?”

她是個醫生,一看就覺得不對。

達雲張了張嘴,機械的說:“是被人搗過一拳頭。”

其實那是他裝過定位器,被沈四寶拔了牙的地方,他為防自己會被悄無聲息滅口,親手拔牙,又親手打磨,把定位器裝了進去。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後被沈四寶生生拔掉,比較丟人,他就不說了。

可是他逃不過半夏這個小醫生的火眼金晴啊。

她不信,她突然伸手,達雲猝不及防,她細而軟嫩的手指已經探進了他的口腔了,達雲都呆住了,愣愣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對麵的女孩。

“你的牙呢?”半夏伸手一摸,說:“果然,你這兒缺顆牙呀。”

又突然湊向他,瞪眼問:“是不是我不在,你一個人悄悄吃了所有糖,把牙給吃壞了。”收回手指,她掏出濕巾擦著,說:“牙床上缺了牙齒,兩邊的牙齒就會擠壓式的往中間生長,你整個麵部隆廓都會變的,這不行,來我們慈心藥研所,我給你量位置,定做間隙保持器,以後這地方得裝一顆假牙。”

因為達雲已經整個兒暴露了,無法再做臥底了,所以按理,他不需要再裝竊聽器了,而他,也並非沈四寶說的那樣,是一個心甘情願給人做踮腳石的人,他知道王旭東受傷了,會轉崗,那麼,顧法典會頂上去,當緝毒隊的隊長。

在整個緝毒隊,他年齡是最小的,按資排輩,他當不了副隊長。

但該爭就要爭,他力求要在32歲之前從緝毒隊轉下來,換到相對不那麼危險的刑偵,或者經偵方麵。那麼,他就必須有更大的功勞,而從現在開始,他從幕後走到了台前,他要衝得最猛,跑得最快,要以身涉險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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