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新春佳節,獻給每一個可愛的你們)
冰冷而稀疏的雨滴濕潤了遠處的山巒,薄霧蒙蒙,寒氣入骨。
一條斑駁的鐵軌通往視線的儘頭,消失在遠處的山間。
轟隆轟隆,一列火車駛過,驚起了林間鳥兒。
新春佳節,合家團聚的日子,這列火車上承載著無數歸心似箭的人們。
他們出門在外,辛勞一年,就為了這一天,就為了接下來的那一刻,與遠方的家人團聚。
芸芸眾生,他們很普通,有人是建築工人,有人是服務員,有人是普通白領。
遠山薄霧,列車轟鳴,家近了,更近了,很快就要見到朝思暮想的親人。
一年不見,爸,媽,你們還好嗎?頭上是否又新添了白發,臉上的皺紋是否更深了,孩子很想你們,真的很想很想。
爸,媽,你們再等等,我很快回來,馬上就能見到你了。
懷念家的溫度,懷念父母的樣子,懷戀母親做的飯菜,懷戀父親嚴肅的表情,這一切,很快又可以重溫了。
列車一如既往的擁擠,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因為他們很快就要回到久違的家,那是心靈的港灣,無論在何處,走多亂,總歸還是要回到生養自己的地方。
人們洋溢笑容的外表下,卻又帶著絲絲焦急,因為時間過得好慢,路好長……
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個麵容剛毅的男子。
他身穿迷彩服,年紀二十七八,長相算不上英俊,但一雙眸子卻深邃無比。
懷中是一個軍綠色的包裹,他緊緊的抱著,看著窗外,思緒不知道飄向何處。
他叫王清江,讀書不多,十六歲初中畢業出去打工,兩年後回家,正直入伍季節,他毅然選擇投身軍旅,兩年後,兵役結束,他離開軍營,幾經輾轉,成為了一名另類軍人。
國際雇傭兵!
槍林彈雨中,他經曆無數生死,八年過去,職業關係,他沒有回過一次家。
他的家在偏遠的山村,沒有電話,手機不通信號,隻能每隔一段時間寫一封信回去。
這年,他們這個隊伍經曆了一些事情,退出了國際舞台,輾轉回國做點小買賣。
可是買賣不好做,儘虧本,然後他們遇到了一個傻帽有錢二代老板,日子一下子就過得飛起,沒活兒乾,錢還不少。
老天爺,這樣的老板上哪兒找去,賣命一輩子都乾……
無數個日日夜夜,他不知道父母該是何等的擔心他,但沒關係,他已經在歸家的路上了,很快就可以見到朝思暮想的父母。
思緒飄飛,他被車上一陣喧鬨驚醒。
原來是一個年輕姑娘在哭泣,她的包裹丟了,那裡麵,有她打工一年掙的所有存款。
春節,合家團聚的日子,也滋生了太多‘三隻手’。
王清江談不上一個充滿正義感的人,要不然也不會做雇傭兵這種生意,看到女孩哭泣,他皺起了眉頭。
女孩長相很普通,看上去二十三四,有點微胖,此時哭得很傷心很無助。
目光如刀子一樣在周圍的人群劃過,王清江起身,大步來到一個身穿夾克的青年邊上,伸手冷漠道:“拿出來!”
“你乾嘛?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那哥們一愣,麵露凶狠道。
“我不想說第二遍,拿出來!”王清江的聲音再冷。
“兄弟,你想搞事兒?”
此時,周圍一下子圍上來十多個不懷好意的人。
周圍回家過年的旅客一臉驚恐,不敢吱聲。
王清江沒有猶豫,伸手抓住夾克青年的衣領,單手將其拋棄,一把抓住他的腳脖子抖了兩下,嘩啦啦,頓時,十多個錢包掉了下來!
嘩……
人們嘩然,有人驚呼,看到了自己的錢包。
“乘警馬上過來處理,誰敢亂伸手……”王清江拋開手中的夾克青年冷漠掃視周圍一眼說。
頓時,沒有人敢吱聲。
他展露這一手,周圍一群麵色不善的人灰溜溜跑了。
王清江沒有理會,他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回到座位,他繼續看著窗外發呆。
乘警來了,一番處理,那些錢包物歸原主。
“大哥,謝謝你”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打斷了王清江的思緒,是之前那個哭得很傷心的女孩,她拿回了自己的積蓄,內心感激,特地過來道謝。
王清江看了她一眼,點點頭沒有說什麼,繼續看向窗外。
之前的一切,對於他來說,不過隻是旅途中的一點小插曲而已,不足掛齒。
“大哥,我叫馬雪梅”女孩看著王清江,再度說道。
王清江又看了她一眼,點點頭依舊沒有說話。
臉頰有點紅,女孩看著王清江說:“大哥,我自幼父母去世,這次回老家,隻是想給父母上墳拜年……”
再榆木疙瘩,王清江也回味過來了,鬼使神差的,他看著女孩說:“如果你沒有去處的話,到我家去過年吧……”
“嗯……”女孩臉頰通紅。
啪啪啪……
周圍響起了無數掌聲,為這戲劇性的一幕鼓掌祝賀。
列車轟鳴,穿過群山,最後出現在一個偏僻的小站。
王清江提著行李包和馬雪梅站在出站口,指著遠處的山巒說:“我的家,在那片山巒背後,現在是下午三點,應該還來得急回家”
“我和你一起”馬雪梅主動牽住了王清江的手。
兩人相視一笑,都很羞澀。
程換中巴車,摩托車,最終兩人來到大山腳下,前麵沒有路,唯有步行,兩人踏上小路,往山後而去。
“過完年,我陪你一起去給伯父伯母上墳拜年”途中,王清江說道。
“嗯”馬雪梅點頭,心中暖暖的。
世間不存在一見鐘情,馬雪梅隻是被王清江的正義所感動,而且這個人給她強烈的安全感。
女孩子,很多時候要求的不多,要的隻是那一份安全感。
山路很不好走,天黑了,王清江依舊健步如飛,馬雪梅卻累得走不動了。
“我背你”王清江毋庸置疑的說。
“謝謝”馬雪梅笑了笑。
趴在王清江寬闊的背上,馬雪梅覺得這就是自己一生的依靠。
山路一重又一重,終於,夜幕下,滿身泥濘的兩人來到了一個偏遠的小山村。
這裡很清貧,隻有十幾戶人家,而且大多數還是茅草屋。
新春佳節,這裡依舊能感受到絲絲年味。
麵對闊彆已久的家鄉,鐵血硬漢王清江眼圈通紅。
那條小河,當初自己無數次在裡麵遊泳,那顆大樹,小時候才那麼點,那個牆壁,承載了無數記憶……
“我的家,在那裡”王清江指著黑暗的遠處說。
其實,夜幕下,根本就看不到任何東西。
“清江哥,無論怎麼樣,我都和你在一起,以後,建立一個美滿的家,孝順父母”馬雪梅看著王清江堅定道。
“走,我們回家”王清江點頭,牽著馬雪梅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家家戶戶都在屋子裡吃著年夜飯,路上沒有行人,他們一步一步,走到了家門口。
家很清貧,茅草屋黃泥牆,但打掃得很乾淨。
屋子裡有昏黃的油燈光芒閃爍,卻沒有什麼聲音。
忍不住身軀顫抖,王清江伸手,顫抖著,顫抖著,最終還是敲響了破舊的木板門。
“誰呀”
屋裡,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
吱呀,門開了,一張蒼老的麵孔,頭發花白,皺眉密布。
當看到這個蒼老的女人,鐵血硬漢王清江淚流滿麵。
“媽……”
一聲媽,叫得人肝腸寸斷。
多少個日日夜夜的期盼,就為了這一聲媽!
“你是,清江?”老媽媽眼神不是很好,看著王清江確認了一下才不確定的問。
“是我,媽,是我啊,我回來了”王清雨淚如雨下。
馬雪梅站在後麵,微微低頭,眼圈通紅,自己已經沒有父母了,何等淒涼。
“老頭子,你快來,清江回來了,我們的兒子清江回來了……”
老媽媽聲音顫抖的衝著屋子裡說。
一個顫抖的身影出現,看著王清江,臉色複雜,嘴唇顫抖,一個字也說不出。
“爸,媽,你們老了,兒子不孝,兒子不孝啊!”
麵對兩老,槍林彈雨也不曾落淚的王清江淚如雨下,雙膝一彎跪在地上,額頭觸地,一連十個頭重重磕下。
這一跪,生死誤會。
父母恩,大於天,永世不忘。
一跪,十月懷胎娘遭罪,一朝落地娘心寬,赤身無有一根線,問爹問娘要吃穿,夜夜五更難合眼,娘睡濕處兒睡乾。
二跪,倘若有病請醫看,情願替兒把病擔,東拜菩薩西拜仙,焚香抽簽求神仙,孩兒病情得好轉,父母方才展笑顏。
三跪,學走恐怕跌石坎,常防火與水邊邊,時時刻刻心操碎,行走步步用手牽,會說會走三歲半,學人說話父母歡。
四跪:八歲九歲送學堂,望兒發奮賽聖賢;衣襪鞋帽都辦全,冬穿棉來夏穿單;先生打兒娘心酸,拂袖掩麵淚擦乾。
五跪:父母真情比海深,為孩花錢不心疼;早起晚睡賺鈔票,自己不舍花分文;莫讓孩兒差彆人,恨把黃土變金銀。
六跪:兒女出門娘掛念,夢魂都在孩身邊;常思常念常許願,望孩在外多平安;倘若音信全不見,東奔西跑夜不眠。
七跪:養兒養女一樣看,十七八歲結姻緣;燒香問神求靈簽,力出儘來汗流乾;花錢多少難算儘,為了兒女把賬欠。
八跪:成家立業兒女安,父母操心仍不斷;千辛萬苦都受遍,父母恩情有千萬;如若生兒娘不管,兒女焉能有今天。
九跪:父母心係兒女身,操心操到病滿身;滿頭青絲變白發,臉起皺紋肢變形;兒女回家笑常在,噓寒問暖忙炒菜。
十跪:父母年老得病患,誰請醫來藥誰煎;二老能活幾多年,兒女團圓有幾天;父母百年閉了眼,幾多兒女在身邊……
“我的兒子,好兒子,爹娘的心頭肉,快起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老媽媽和老父親雙雙淚流,一家三口哭作一團。
這個年,老媽媽和老爸爸過得很開心,因為一家團聚。
“爸,媽,你們看,這是雪梅……”
劈裡啪啦……
爆竹聲聲辭舊歲,一年又是合家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