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消停了幾天,老太太又要搞事了?
賈赦心中閃過的頭一個念頭就是這個,沒辦法,賈母之前的‘斑斑劣跡’實在太叫人印象深刻,想不往歪處想都難。
“大老爺,老太太這次喊你過去,是有關姑太太的事情!”
顯然,報信的賈母心腹丫鬟玻璃,一眼看出了賈赦臉上的不耐,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剛剛姑太太從蘇州打發人來,給老太太送信,還有兩位老爺和夫人的禮物!”
“哦,是四妹啊!”
賈赦輕輕點頭,臉上神色不動分毫,對於這位紅樓第一女主的母親,談不上什麼好感也說不上什麼惡感,隻是當作普通出嫁的姑娘對待。
不是他性子古怪,實在這位的表現像極了賈母,處處要強不落人後。
他還沒穿過來前,原主的記憶中,這位姑太太就是府中最受寵的嬌客。賈代善和賈母喜歡也沒什麼好說的,隻是這位卻不該仗著寵愛,對兩位嫂子的事情指手畫腳管東管西。
王氏就不說了,隻看她在紅樓原著中對待林黛玉的態度,就可知其與賈敏結怨之深,就連賈敏死了都要遷怒其女兒。
不然的話,王氏就算再勢利,也不至於對一個剛剛死了親娘的孤女做得太過,一切的因由都出在賈敏身上。
還有張氏對賈敏的評價也不高,彆看這位姑奶奶沒出門前跟張氏交好,卻也沒少替張氏吸引仇恨,王氏後來跟張氏的關係冷淡,賈敏起碼要負小半責任。
等賈赦靈魂穿越過來後,每次賈敏回娘家都是大動乾戈,這些都不算事兒,國公府邸的嫡係小姐有這樣的派頭一點都不過。
可這位真是把驕傲寫在腦門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賈母的影響,對待賈政這個偽君子親近客氣,而在麵對他這個嫡親大哥的時候,眼睛不是眼睛臉不是臉的,甚至還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和不屑。
賈赦可不是原著那個窩囊廢,被自家嫡親妹子如此對待,還能心平氣和當作視而不見,哪那麼容易?
要不是後來榮國府守孝,等孝期剛滿林家老夫人有去了,賈敏連續守孝甚至還跑去蘇州林家老宅窩著,隻怕他早就忍不了這個嫡親妹妹了。
怎麼說他都是堂堂的丹武高手,放在任何時代都是受人尊敬的絕代大宗師,被賈母這個生身母親看不上眼就罷了,怎麼連個嫡親妹妹都敢蹬鼻子上臉?
相比這位嫡親的妹妹,他跟親近另外三位庶出妹妹,自從靈魂穿越過來以後,私下裡都跟她們都書信往來。
這三位庶妹一名賈玫,一名賈荷,一名賈梨,都是先榮國公賈代善眾多妾侍留存下來的唯一骨血。
反正這時代大戶人家對庶出子女都不重視,賈代善也不例外,將三個養活長大的庶女交有賈母安排就不管了。
而以賈母的脾性,能給三個礙眼的庶女安排什麼好親事?
所幸當時榮國府正是鼎盛之時,巴結討好的各地官員數不勝數,加上又有嫡親女兒賈敏的婚事重要,所以賈母還是給三位庶出女兒安排了官宦人家的親事,隻是這些官宦人家都遠在外地罷了。
就是如此,賈母也隱隱得了個苛刻的名聲。
怎麼說以當時榮國府的鼎盛氣象,找個四五品的京官嫡子嫁過去不成問題,可結果三位如花似玉的庶女被低嫁不說,還遠嫁外地,這不是明擺著不待見麼?
就是賈敏的婚事,當時也受了這些事情的影響。儘管最後依舊嫁得如意郎君,可是競相上門求娶的名門公子太少,也是賈母和賈敏心中的刺。
賈赦可不是原主那個蠢貨,竟然對三個庶妹不管不問。要知道婚姻乃結兩姓之好,被放棄無視的庶女就算是低嫁,沒有娘家的勢力相助,最後能過得好的絕無僅有。
紅樓原著中,榮國府上下從來都沒有提過那三位庶女,要麼就是徹底斷絕了往來,要麼就是她們已經早早去世。
賈赦更相信後者,他穿越過來後自然不會犯如此低級錯誤,私下裡以榮國府一等將軍的名義,給三位庶妹還有她們的夫家去信,表明了替三位庶妹撐腰的姿態。
果然不出所料,三位庶妹以及他們夫家當家人的書信很快送到,其中雖然沒有說半點委屈之類的話,可單從信中洋溢的高興開心之意,也說明了賈赦的信對她們來說十分重要。
至於三位庶妹的夫家當家人,自然在信中客氣之極,巴結之意躍然紙上。
彆看他這個一等將軍的空爵在京都算不得什麼,可放在地方上卻是相當有震懾力,不僅代表了高高在上的地位,還有地方豪族羨慕萬分的龐大人脈。
賈赦也沒做什麼,隻是適時提供一些京中的消息,還有他們所在地區的官職調動大致情報,便讓三位庶妹的夫家感激不儘,通過這種從上層得到的準確消息,三家當家人的仕途都還算順暢。
也是因為如此,三位庶妹以及她們的夫家,跟賈赦的關係變得十分密切,類似於一種抱大腿的依附關係,三位庶妹在夫家的日子也過得相當滋潤。
這些,都是賈赦魂穿以來,暗地裡做出的改變。彆看他一副空頭爵位,在京都混得很不如意的架勢,可在地方上卻是有一群小幫手。
大的事情做不了,但是某些小事情做起來,還是相當方便的。
而對於賈敏和其丈夫探花郎林如海,他真沒那麼大的好感。
反正賈敏看不起他這個大哥,一向隻跟老二賈政親近,有什麼事也隻會跟賈母說悄悄話,然後賈母便動用榮國府的人脈關係幫忙解決。
這些事情本來並不是很妥當,起碼對一個正常的大家族來說,不是很好的事情,很容易引發矛盾的。
不過賈赦不在意,賈政又隻是唯母命是從,賈母不管是為了顯示自己至高無上的地位,還是純粹的喜愛賈敏,總之賈敏出嫁了依舊在榮國府可以橫著走。
賈赦看得出來,對這樣的情況最不滿的,卻是先後兩代當家夫人張氏和王氏。榮國府的人脈資源用一點少一點,結果沒用到自家男人,榮國府正兒八經的老爺身上,卻是用在了姑爺身上,想想都覺得氣悶。
至於姑爺林如海,賈赦也不是太感冒。
探花郎又如何,滿腹才華又如何,受到官場一致認可又如何?
隻要他一日沒有登陸高位,也就是一個潛力股罷了。
先榮國公賈代善不過隻是一個投資人罷了,以榮國府的資源助其上位,等他做大以後再反哺榮國府。
這是世家豪門的一貫行事作風,不是每一代都會有傑出子弟出現的,一旦家族出現了青黃不接的狀況,就得依靠‘外援’渡過這艱難的時期。
林如海也是如此性質,隻是榮國府投資的潛力股罷了,在還沒徹底崛起之前,純粹就是榮國府的附庸。
這廝肯定心知肚明,不然以他的條件,按說娶門當戶對的書香門第小姐才是,怎麼也不可能跟堂堂國公府嫡小姐有什麼瓜葛。
事關文人的麵子問題,好象依靠如此方式入贅一般,明顯就是奔著榮國府崛起的架勢,好說不好聽啊。
可這廝也不是知道是不是讀書人的清高,又或者受了夫人賈敏的影響,對賈赦這個榮國府的當家人沒多少尊敬。
雖然表麵文章做得不錯,但這廝的神態還是出賣了他,怎麼說都隻是剛剛中了探花不久,依舊還沉浸於挎馬遊街的風光和榮譽之中的年輕人罷了。
要不是顧忌賈母的顏麵,還有榮國府的剩餘,他真想好好給這位死姑爺一個教訓,讓他知道人在屋簷下,必須得低頭的道理。
什麼才華橫溢,什麼滿腹詩書,沒起來前屁都不是。這世上有名有姓卻混居山林,最後隻能以教書為業的大儒還少了?
探花郎雖然希奇,可每三年也有一個。大慶朝立國也有六十來年,刨除因為戰爭等其它緣故中斷的春闈,起碼也出現了近二十位探花郎,混得不如意的,一生隻在四五品官職上打轉轉的還少了?
賈赦這是沒想著跟林如海計較罷了,真要是想使壞,就算沒有榮國府的勢力,單單跟那幫狐朋狗友打聲招呼,弄翻區區一個六七品的小小翰林,簡直不要太簡單。
腦中想了這麼多,時間不過隻過去了幾個呼吸罷了,賈赦淡淡掃了姿容豔麗的玻璃一眼,平靜道:“本老爺就這過去,你上前帶路!”
玻璃臉色一喜,連連道謝不迭,一臉輕鬆在前頭帶路,心中總算鬆了口大氣。
身後的那位大老爺最近幾年的變化實在太大,變得無比強硬敢跟老太太嗆身,甚至都不怎麼搭理老太太的招呼,這在她們這些榮慶堂的丫鬟看來十分不可思議,同時也對這位大老爺生起了深深的忌憚。
半路上,正好遇到腳步匆匆,急忙朝榮慶堂趕來的賈政,兩兄弟打了個照麵,見到這廝滿臉的喜色,賈赦撇了撇嘴,因光陽怪氣道:“老二看你這高興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又娶了媳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