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公甫於錢塘大發神威,拳打癩蛤蟆精腳踢茅山道士的時候,身在杭州府城的白蛇白素貞也遇到了麻煩。
不是鎮江金山寺的法海老和尚突然趕來了,作為南方禪林知名大德高僧,他還沒那麼清閒。
也不是佛道兩門,又或者散修找她的麻煩,純粹就是人間的雜事,將她給為難住了。
兩個女子獨自生存,儘管手頭錢財不少,卻也免不了外人的覬覦和輕視。
這不,請來修繕原威武侯府宅院的一乾工匠,在李公甫離開之後玩起了偷奸耍滑的勾當。
“你們這是乾什麼,還想不想領工錢了?”
小青姑娘畢竟是在人間混跡過的,很快就發覺了不對,刻意趁著不跟白素貞在一起的空擋,突然來了個臨時檢查,竟然在原威武侯府荒蕪的院子裡,賭錢的一乾工匠和小工,頓時柳眉倒豎厲喝出聲。
“喲,這不是小青姑娘麼,好大的威風好盛的氣勢啊!”
那些圍在清理出來的屋子裡,正熱火朝天的工匠和小工們,卻是不以為意哈哈大笑,其中為首的工匠頭頭更是露出一臉的痞氣,手中搖著色子臉上卻滿是冷笑道:“想不扣我們工錢,哪那麼容易?”
“就是,小青姑娘我家老大可不是好招惹的!”
“哈哈,小青姑娘還是老實點吧,要是惹怒了我家老大,不說這宅子能不能修繕完畢,就是你這小姑娘能不能逃脫都難說!”
“哈哈說得對說得對,小青姑娘可是天生麗質嬌俏可人呢!”
“……”
一乾混跡在社會底層的工匠和小工,嘴裡哪會有什麼好話,雖然有些顧忌小青姑娘顧主的身份,但該調笑的還是得調笑一點都沒客氣。
“你們,你們這幫混蛋……”
小青姑娘氣得七竅生煙,杏眼圓瞪就準備發飆,小青姑娘什麼時候被人如此欺負過了,一向隻有她欺負彆人的好不好?
“小青你做什麼呢?”
這在這時白素貞的聲音傳了過來,那幾位聚在一起賭錢的貨見正主來了,還是很給麵子停下手中活計起身打招呼,可也就是如此了。
“諸位,我可是給足了工錢的……”
白素貞看到整個宅院安安靜靜,哪有半分動工修繕的樣子,就算性格再是溫柔小意,此時也忍不住變了顏色。
“白娘子,我們也是人也要休息歇口氣的!”
領頭的工頭一臉無賴,直接打斷了白素貞的話頭,不懷好意道:“難道白娘子想讓我們累死不成?”
“說得好聽!”
小青姑娘怒了,一指依舊荒蕪的宅院,不滿道:“你看看這宅院,都多少天了還是老樣子,這就是你們辛苦做活的成果麼?”
“怎麼,小青姑娘懷疑我們的手藝?”
那領頭的工頭臉色一冷,不滿道:“對於這處宅院的修繕,我心中自有計較,小青姑娘難道比我這老匠人還要熟悉不成?”
小青臉色難看,眼中殺機隱隱,氣得心都要炸開了,怒眼一瞪還想再說,卻是被白素貞攔下,隻聽她平靜道:“那麼你們打算什麼時候把這處宅院清理,還有修繕妥當?”
“怎麼的……”
那工頭回頭往了眼身後的小弟,得意洋洋道:“三個月不嫌少,半年時間也不嫌多麼!”
“哼,說得好聽,你們這是想訛詐工錢!”
小青尖利著嗓子滿臉惱怒,冷聲道:“既然你們不行,那我們就換更有實力更老實聽話的好了!”
“你們敢?”
工頭怒了,一副被踩了尾巴的貓摸樣,臉色陰霾揮了揮手,帶著一票小弟呼啦啦圍了過去,一臉的不懷好意,冷笑道:“看來小青姑娘還是沒有看清形勢啊!”
要是換做尋常女子,一下子被十幾個身強力壯滿臉不善的男子圍住,早就驚慌失措花容失色了,可是白素貞和小青又豈是尋常,怡然不懼反倒叫一乾工匠小工心頭犯嘀咕,他們可不願真的動什麼手。
彆看整個杭州府城一片歌舞升平的摸樣,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可是從來都沒有消失的,隻是被隱藏在花團錦繡的外表之中,一般人遇到了也不敢哼聲罷了。
如果不是李公甫坐穩府城第一捕頭之位後,對城裡的治安抓得相當嚴格,對某些宵小有著不小的威懾力,隻怕此時心生歹念的工頭,早就帶著一乾小弟做下‘人財兩得’之事了。
當然,如果他們真的如此行事的話,最後死得一定相當淒慘。
“白娘子,我們可都是城裡的本分匠人,你們可不要胡來的好!”
“就是,匠人也有匠人的規矩,既然我們已經受雇修繕此處宅院,旁的匠人隊伍也不會輕易截胡!”
“兩位娘子可要想清楚了,我們可不是好欺負的!”
“……”
不敢動手是一回事,口中威脅一番絕對是少不了的。
白素貞心頭相當惱怒,要不是這些日子跟著許仙廝混,熟悉了不少人間的行為規則,隻怕她此時早就出手教訓這幫不知死活的匠人了。
小青姑娘更是怒不可歇,她什麼時候被人如此威脅過了,素手一揚就準備動手教訓眼前這幫不知死活的東西。
“乾什麼乾什麼,你們想乾什麼?”
就在這時,許仙憤怒的咆哮聲突然傳來,倒也有那麼一點點聲勢,起碼一乾匠人壯漢被震住了。
“白娘子,小青姑娘你們沒事吧?”
許仙練了一年多的拳,此時的身子骨看起來單薄,卻是相當有勁,伸手三兩下就將一乾壯漢撥開,見到人群中間的白素貞和小青沒有事情,頓時鬆了口氣輕聲問道。
“無事,許相公不用擔心!”
白素貞溫和一笑,根本就沒將圍在一旁的匠人看在眼裡。
“嘿嘿,許相公來得好及時啊,就是不知道周圍這幫混蛋匠人,聽不聽許相公的招呼?”
小青姑娘卻是一臉惱怒,陰陽怪氣譏諷道。
“小青……”
“姐姐你彆攔著我,今兒個這事要是不說清楚,以後這裡我們姐妹也就懶得要了,隨便賣給他人就是,想要訛我們姐妹的銀錢,做夢去吧!”
小青卻是沒理白素貞的勸導,一雙帶著碧綠顏色的眸子。閃爍著叫人心寒的冰冷森寒,笑吟吟說道。
“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又怎麼惹到白娘子和小青姑娘了?”
許仙心頭一涼,回頭衝著一乾匠人不滿道:“告訴你們,要是兩位小姐不高興的話,你們立馬給我滾蛋!”
這一刻,這位看起來頗有些文弱書生摸樣的小白臉,竟然紈絝了一把,一下子就把鬨事的匠人們嚇住了。
許仙的性子雖然溫和,原著中可以說得上軟和了,跟個麵條似的極不討喜。
可是現在卻大不相同,怎麼說姐夫李公甫都是府衙第一捕頭,算得上城裡的中流人家,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許仙這個唯一的小舅子自然受益不小。
儘管他的三觀已經形成,性子偏軟和了些,可近年來受邀參加了不少的所謂權貴子弟聚會,就算看不慣也多少沾染了點習氣,此時心中惱火一旦爆發,還是相當有威懾力的。
特彆是一乾匠人可是知曉,這位許先許相公的姐夫,可是府衙手握實權的捕頭,心中的畏懼更甚幾分。
所謂士農工商,工匠因為有著手藝在身,日子基本上都過得相當不錯,可社會地位真心不高,可沒膽子招惹府衙裡的實權人物。
再加上許仙是個成年男子,一乾匠人之前欺負兩個女子不算什麼,可一旦有男子為她們出頭就不一樣了。
當許仙知曉了事情原委,頓時怒不可歇當場就要攆人,這幫家夥竟然敢欺負白娘子,繭子就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許相公還是算了吧!”
白娘子苦笑著說道:“就算換了一批工匠,看到雇主就我們兩個女子,同樣會心生輕視的!”
許仙一想也是這個道理,頓時有些鬱悶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倒是想跟白娘子整天膩歪在一起,可是每天他都要抽出大量時間耗在慶餘堂藥鋪,根本抽不開身。
想了想,他覺得還是白娘子說得對,回頭衝著一乾麵如土色的匠人怒喝:“你們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去忙活修繕宅院,還要不要工錢了?”
一乾匠人屁也不敢多放一個,隻在工頭的帶領下,四散而開熱火朝天的做起了活計,一個個好不勤快跟之前的備懶簡直判若兩人。
“姐姐,你看他們……”
小青姑娘氣得鼻子都歪了,這不是瞧不起妖麼,簡直豈有此理啊。
“小青不要生氣,這才是人世常態啊!”
白素貞搖了搖頭一臉若有所思,輕聲道:“不知為何,我之心性竟隱隱有所提升,卻又多了一絲岔念,你呢?”
“姐姐,你這是?”
小青先是一喜,而後又是一驚,一時不知所措。
“好了小青,這事等回去之後再說不遲!”
白素貞輕輕搖了搖頭,回頭衝著許仙不好意思道:“許相公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
許仙連連擺手,笑道:“替白娘子做事,是小生的榮幸!”
當天,一直到天色傍晚,許仙一直陪在白素貞身邊,同時還監督一乾匠人忙活,直到天色昏暗才依依不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