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各方隨著徐越拂袖而去,剩下的綿州戍衛同樣就地解散。原本人頭攢動的街道轉瞬間變得空空蕩蕩。
直到此刻,兩側的幸存的店鋪民房中終於傳出一陣劫後餘生的喘息聲音。
許久之後,直到穹頂大月已經隱去,一個青衫身影才緩緩出現在街道儘頭。
“二爺,我來給你收屍了。”
楊朔在一具被劍光卷碎的屍體前停下腳步,解下身上衣袍子攤在地上,緩緩跪了下去。
“其實無論大房還是二房,咱們都是楊家人,隻不過求活的方式不同罷了。”
楊朔輕輕捧起散落的屍塊,神色鄭重的放在衣袍之中。
“你老人家心比天高,可惜我看到的卻是命比紙薄。楊家太弱了,和彆人爭不起啊。”
楊朔嘴唇龕動,似乎還有很多話想說,可最終隻是喃喃說道:“二爺,人死恩怨泯。咱爺倆現在也該和解了。”
他捧著衣袍起身,仰頭凝視著漆黑的天空,“這天真黑啊。”
彭縣,丹景山。
一間精致古樸的明式宅院隱藏在山林之中。
雖然此刻夜色正濃,但從一些被燈光照亮的宅院角落,依舊能夠看到做工考究的雕梁畫棟,異獸飛簷。
無一不是用料考究,做工精良。
管中窺豹,整個宅院的奢華程度可見一斑。
按理來說,這種修建在荒郊野外的莊園是槍械盜匪和義肢響馬最喜歡光顧的地方。
但這這間宅子構造並不是高牆深院,磚石結構也沒有一丁點設有機關的樣子,周圍更是看不到巡邏的護衛。
如此不設防的底氣,來自宅院大門前掛著的兩盞燈籠。
白底黑字,寫著一個“吳”字。
宅院深處一處極為寬闊的庭院中,此刻正在上演一場駭人聽聞的廝殺。
一條體型巨大的蟒蛇盤縮在一座假山之上,蛇頭高昂,吐信嘶鳴。
假山下遊走著一頭身形消瘦的餓虎,不斷憤怒的低吼。
這兩種根本不該出現在蜀地的生物,在刻意的安排之下獻上了一場生死相鬥。
不遠處,一名俊美青年站在一張書案之後靜靜欣賞著眼前血腥的一幕。
兩名身穿隻穿著薄薄一層紅紗的美貌少女站在他身後,一個掌燈,一個研墨。
“拱少爺,綿州縣那邊出事了。”
一名的管家打扮的老人快步走進庭院,在書案十步之外便站住,頭埋得很低,雙眼死死盯著腳麵,不敢挪動半分。
“說。”
吳拱看著終於忍不住撲殺在一起的餓虎和龍蛇,興致勃勃的抓起書案上的毛筆開始揮毫。
“吳錦豐死了。殺他的是蜀道物流招攬的那名武道序列,李鈞。”
吳拱運筆的手腕一頓,立時有大團墨色在宣紙上暈染開來。
“那東西也沒搶到了?”
老人顫聲道:“沒沒有。”
“那顧家呢?”
“顧顧家搶到了四分之一。”老人鬢角有汗珠止不住的往下流。
“東西沒拿到,好不容易調教出一條稱心如意的寵物也被人殺了。看來這次我是輸給顧璽一籌了。”
一聲輕歎響起,落在老人耳中卻如雷鳴。他兩腿一軟,猛的跪了下去。
吳拱隨手拋開手中墨筆,將桌上全是墨色的宣紙揉成一團,如同喂食一般攤在手心中。
旁邊的正在素手研墨的紅紗侍女立馬張開小嘴,將紙團吞了下去。
吳拱走到跪地的管家身前,突然沒來由說了句話,“你知道儒家六藝裡我最喜歡哪一藝嗎?”
管家垂在胸前的頭顱左右搖擺,“小人不知道。”
“是禮,是規矩。有了規矩,遊戲才有樂趣。不然我們讀書人跟那些目不識丁的莽夫有什麼區彆?”
一截腳尖刺進了老人的視線,他身體霎時顫抖不止。
“不過,現在是顧家先不講的規矩,那我們自然也不能墨守成規嘛,來而不往非禮也。”
一個溫和的聲音從老人頭頂上傳下來,“伱去私獄裡把樂重撈出來,他們法家不是最喜歡講規矩嗎?讓他去把規矩講回來。”
“告訴他,如果這次的規矩沒有講好,我親自為他引路讓他改法信儒!”
吳拱話音剛落,庭院之中的廝殺也分出了勝負。
那頭巨蟒已經纏住了餓虎,蟒身收緊,傳來一陣骨骼碎裂的劈啪聲響。
蟒首朝天,憤聲嘶鳴!綿州縣郊外。
一把龍頭槍械被插在地上,龍口朝著噴出一簇火焰,炙烤著一頭剝了皮的新鮮野兔。
趙青俠捧著一張臉腫的像豬頭的臉坐在外骨骼裝甲旁,語氣疑惑道:“老馬,我的臉怎麼這麼痛啊,像是被人抽了幾個大耳巴子似的,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被那個叫吳錦豐的人打的唄。都給你說彆肉搏彆肉搏,現在被人打成個熊樣你能怪誰。”
趙青俠怒道:“他媽的,打人不打臉,這老王八蛋怎麼這麼歹毒,他現在人呢?”
“放心,已經死了。”
“你殺的,這麼勇猛?”趙青俠神色振奮。
“是彆人李鈞自己動的手。”
裝甲猛然轉頭看向趙青俠,馬王爺沒好氣道:“今天要不是李鈞,咱兩都要撂在那裡!”
趙青俠頹然向後一倒,“這些丟人丟大了,說好的幫忙,反而被彆人給救了。”
“是挺丟人。”
盔中紅眼閃動,竟然透出一股老謀深算的味道。
“對了,我記得你的珍藏裡好像有一份七品內功,對吧?”
“是有一份。”
趙青俠下意識回道,接著像是反應過來馬王爺的意思,猛的從地上彈了起來,神色凶惡看著紅眼。
“你問這個乾什麼。老馬我可告訴你啊,那是我最寶貴的武道珍藏,你休想打它的主意!”
“臉都丟乾淨了,還要什麼珍藏?!”
馬王爺怒道:“我就問你,欠李鈞的這份情你還不還?”
“當然要還,”
趙青俠氣勢弱了下去,口中喃喃道:“但那是可是七品內功,他一個序八也用不著啊。難道他已經要晉升序七了?比我還天才,不可能啊!”
“你彆管彆人用得著用不著,反正這個人情不能欠。”
頭盔微垂,看向腹部甲片之中夾著的幾片鷺鷥羽毛。
“不然咱爺倆也彆在天誌會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