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木蘭花才站定了身子,向高翔道:“許氏三兄弟的屍體失蹤之後,隻發現了一具?”高翔點一點頭,道:“是,在海灘發現的。”木蘭花又問道:“其餘兩具,沒有下落?”高翔點了點頭。高翔又望向林傑,道:“林先生,你對許業康的了解,一定比我們深,請問,為什麼老三不和他兩個哥哥一樣,參加機密?”林傑嘴唇掀動了一下。欲語又止,穆秀珍已厲聲叱道:“快說!”林傑忙道:“是!是!有一次。我無意之中,聽到他們說起,許老三患有白血球過多的絕症,不久於人世,這件事,隻怕許老三自己也不知道!”木蘭花在陡然之際,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震動,望著林傑,然後又陡然轉回身來,道:“高翔,你快去調查這件事,那應該是很容易查出來的!”高翔答應了一聲,木蘭花又道:“對了,你在警局,看到了許業康?”高翔皺著眉,道:“是。”木蘭花道:“他態度怎麼樣?”高翔苦笑著,說道:“惡劣極了。他大聲咆哮,指責我們讓凶手逍遙法外。他還說,要發動政治力量。來報複我們的包庇!”高翔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又道:“許業康所報殺死他三個兒子的凶手,是雲氏機構的負責人!”穆秀珍怒道:“放他的狗臭屁!”“由得他去指責,也不必怕他發動什麼力量,因為他絕不會有證據,他那樣做,隻不過是要掩飾他自己的罪行而已!”各人聽得木蘭花那樣說全都吃了一驚。穆秀珍首先發話:“蘭花姐,你是說——”木蘭花的語音,十分堅定,充滿了自信的道:“是的,我是說,一風先生的死,是許業康下的毒手,他不會隻害了你們的大哥就算了,還會對你們每一個人,陸續下手”雲五風道:“可是,我和許氏三兄弟全是好朋友,他們也全死了!”木蘭花道:“好朋友?一風大哥和林先生也是好朋友,他做了些什麼?”林傑低下頭去,木蘭花道:“林先生,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我勸你在事情未尚全部解決之前,你應該二十四小時接受警方的保護!”林傑神色蒼自地點了點頭,高翔向一位警官,作了一下手勢。那警官立時將林傑帶了出去。穆秀珍道:“我們找許業康這老不死去!”木蘭花搖頭道:“有什麼用?現在,一切隻不過是我的推測,一點證據都沒有。”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道:“高翔,我要許氏兄弟的一切資料。越詳細越好。”穆秀珍道:“他們已經全死了。要他們的資料,又有什麼用處?”木蘭花停了半晌,才回答穆秀珍的這個問題,道:“這其中,還有一個我未曾想通的問題。這個問題要是想通了,我想整件事,也就可以水落石出了。”穆秀珍心急,忙又問道:“是什麼問題?”可是,木蘭花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向安妮道:“安妮,你看,你可以不必內疚了,林傑根本是被許業康收買的,要是我的推測不錯,凶手是許業康派來的話,那麼,林傑要是清醒的話,自然幫著凶手行事!”雲二風插言道:“蘭花。許業康是一個狡滑之極的老狐狸。照我看來,像他那樣的人,是絕不會做買凶殺人,留把柄在他人手中的那種蠢事的!”各人都十分同意雲二風的說法,是以全望著木蘭花,看她如何解釋。卻不料木蘭花立時點了點頭,說道:“是,我也這樣想,他是一個狡猾之極的人!”各人都呆了一呆,因為木蘭花若是同意雲二風的話,那麼,和她剛才所說的話,不是全矛盾了麼?木蘭花像是知道各人心中的疑惑一樣。她也不等各人發問,就道:“這一點,我還有些疑惑,暫時無法討論。”穆秀珍道:“蘭花姐。你怎麼知道林傑這家夥,不是好人?”木蘭花道:“那太容易了。林傑昨天晚上的遭遇,我們全很清楚,他絕不可能是凶手,可是他卻慌張得不斷要否認他自己的行凶,可知他心中一定有著什麼對不起一風大哥的虧心事。凡是做了虧心事的人,你一用話去刺激他,他就一定原形畢露的了!”這時,黑箱車已然駛到,一風的屍體,也自樓上,抬了下來,法醫跟著下來,道:“高主任,初步推測,死亡時間,是在今天淩晨二時左右。”雲二風、四風、五風,都跟在屍體的後麵,向外走去,木蘭花向穆秀珍道:“你得提醒他們三兄弟,千萬要小心,凶手是不會就此罷手的!”穆秀珍的神情十分惱怒,雙手緊握著拳,道:“我也不會放過他們!”木蘭花握著安妮的手,也一起向外走去。等到木蘭花回到家中的時候,大企業家雲一風被暗殺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全市!木蘭花沒有再回到醫院去,高翔花了一天的時間。將許氏三兄弟的資料,帶回家來,供木蘭花作詳細的研究,而雲氏兄弟則接受警方的嚴密保護。木蘭花和安妮一起研究有關許氏兄弟的資料,首先,她們發現林傑的話是對的,許老三的確患了自血球過多的絕症。隻不過這件事。一直保持著極度的秘密,警力運用了若乾壓力,才在幾個著名的醫生的檔案中,獲得這份資料,從這些資料來看,醫生精確地判斷許老三生命結束的日子,正是木蘭花看到資料的那一天。安妮道:“蘭花姐。許老三在飛行表演的時候,已經隻有兩三天的壽命了!”木蘭花點了點頭。安妮道!“一個隻有兩三天壽命的人,還能夠作這樣的表演?”木蘭花道:“在患者本身完全不知道的情形下。是可以的。因為這種絕症的症狀,隻是覺得疲倦,並不影響其它的活動。”安妮望著木蘭花,道:“蘭花姐,我不明白,我們研究他們的資料有什麼用。他們反正是死了!”木蘭花並不回答。隻是用心地看著資料。從資料上看來,許氏三兄弟中的老三,一直沒有參加過許氏企業中的活動,但是老大和老二。卻是許氏企業中相當重要的角色,是他們父親的得力助手。許老大和老二,曾很多次到外地去參加重要的、世界性的貿易會議,他們的足跡,遍及全世界。當木蘭花用心在審閱資料的時候,安妮一直在留心木蘭花的神情變化。因為她知道,木蘭花若是有了什麼發現,她一定可以在木蘭花的神情變化上看出來的。可是,木蘭花一直雙眉緊鎖,可知她一直沒有獲得什麼結果。那一天,一直到天黑,木蘭花才道:“安妮,我要出去一回。”安妮立時道:“蘭花姐,你要去見許業康?”木蘭花微笑道:“是!”安妮的神情有點緊張,她道:“蘭花姐,如果你不是公開去見他的話,那麼,我和你一起去!”木蘭花略想了一想,道:“安妮,你要知道,許業康在本市的勢力十分大,他正指責雲氏兄弟是凶手,而我們和雲氏兄弟的關係十分密切,如果我們失了手,那就成為他的證據了!”安妮低下頭去,道:“我知道,但是我對於一風先生的死,總有點內疚,要是不讓我出一點力,這種內疚感,可能永遠不會消除了!”木蘭花將手按在安妮的肩上,過了好半晌,才道:“好的,你和我一起去!”木蘭花和安妮。一起換了裝束,帶了應用的東西,留了一張字條,告訴高翔,她們有事外出,不必焦慮。然後,由木蘭花駕著車,直向市區駛去。一路上,安妮和木蘭花兩人,都不說話,安妮的神情始終很緊張。許業康的住宅,是一座極大的花園洋房,這幢聳立在林木圍繞的山崗上的大洋房,是本市最著名的美麗建築物之一。木蘭花在路口停了車,距離通向一條斜路的鐵門,約莫一百碼。天色很黑,鐵門緊閉著,向上看去。可以看到那條斜路上,兩列路燈,道旁全是整齊的花草,整條路,全是許業康的私產。木蘭花和安妮下了車,她們穿過了一大叢灌木,來到了一座峭壁之上,抬頭向上看去,可以看到一幢維多利亞式的洋房。轉頭向下看去,本市美麗的夜景,幾呼全展現在眼前。那峭壁,是為了建造這幢洋房而鑿出來的,上麵爬滿了長春藤。而且,有著三類繞了圓圈的刺鐵網掩蓋著,阻止人爬上去。木蘭花打量了片刻,先利用強力的彈簧,射出一枚鐵釘,鐵釘射在剌鐵絲網上,發出了一下輕微的聲向,又落了下來。木蘭花那樣做,是想試探鐵絲網上,是不是通有電流,如果有電流的話,那麼,鐵釘碰了上去一定會有火花爆出來的。而現在,證明第一重的剌鐵絲網,並沒有通電,木蘭花取出了一支直徑有兩寸的圓金屬筒,按下了一個掣,一股合金絲,激射而出,合金絲前頂的一個尖鉤。鉤在剌鐵絲網上,木蘭花向安妮作了一個手勢,安妮立時過來。抱住了木蘭花的腰。木蘭花再按下掣,合金絲收縮,將木蘭花和安妮兩人的身子,直帶了上去,帶高了二十來呎,安妮和木蘭花已經戴上了堅韌尼龍絲的手套,所以她們可以伸手抓住刺鐵絲網,木蘭花吸了一口氣,又用同樣的手法,上了第二圈刺鐵絲網。但是,當木蘭花向最高的一圈剌鐵絲網——越過這一圈剌鐵絲網,就可以攀上圍牆了——發出一枚鐵釘時,卻有連串火花,冒了出來。安妮發出了一下低呼聲,道:“蘭花姐,最後一圈鐵絲網,是通電的!”木蘭花點了點頭,道:“我們的手套是絕緣的。金屬絲頂端的鉤子,也是絕緣的,但是如果我們身體的其它部份碰到刺鐵絲網的話,我們就完了!”木蘭花一麵說著,一麵又已按動了掣,金屬絲筆直地向上射去,鉤子鉤到了刺鐵絲網,金屬絲的一小部份,碰在刺鐵絲網上,不斷爆出火花來,安妮緊緊抱著木蘭花,木蘭花深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掣,她們兩人的身子,迅速向上升去。安妮伸手抓住了剌鐵絲網,木蘭花立時又按下掣,金屬絲再度射出,鉤住了圍牆,當她再度上升的時候,她們已離開了那重有電的鐵絲網!這其間,雖然隻不過兩秒鐘的時間,但是安妮全身都已被冷汗濕透了!圍牆並不高,她們兩人,迅速地翻過了牆頭,落到了草地上。她們兩人一起蹲下身來向前打量著。洋房的正麵,是對著峭壁的,這時,可以使屋主人充份居高臨下,欣貸全市的美景。木蘭花和安妮緊貼圍牆蹲著,在她們眼前,是一個布置得十分雅致的花園。木蘭花估計。在屋前的那一片園地,大約就有十萬平方呎左右,有一個相當大的水池,噴泉自池中噴出來,灑落在池中的一座亭子的頂上,又順著亭子的頂流下來,經過一條人工的小河,又流進水池之中。這時,除了水聲之外,她們聽不到任何聲音。那幢洋房一共有三層,有好幾個窗口,有燈光透出來。木蘭花察看了一分鐘左右,向安妮作了一個手勢,兩人一起向前走去。她們迅速地走出了二十多碼,靠著一株粗大的雪鬆,站在鬆樹的陰影之中。這時,她們更可以看清那幢洋房了,她們看到,在二樓和三樓,有好幾個半圓形的大陽台,而下一層,想來是客廳,是一列足有四十呎的玻璃門,全都緊閉著,而且,玻璃門內,是厚厚的窗簾。花園之中,除了水聲之外,仍然沒有任何彆的聲音。木蘭花和安妮,再向前迅速地移動著,這一次,她們一直來到牆旁,才停了下來。當她們靠牆站定之後,木蘭花抬頭向上看了一眼,將聲音壓得十分低,道:“安妮,我進去看看情形,我一進屋子之後,處境就極其危險,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留在這裡等我!”木蘭花又道:“如果我在裡麵有了危險,就要靠你來救我,我會發信號給你,你將小型強力炸彈拋向花園,引起屋中人的注意,那我就有機會脫險了!”安妮低歎了一聲,道:“那隻好這樣了!”木蘭花微笑著,在安妮的臉頰上,輕輕地拍了一下,立時迅速地向上攀去,安妮背貼著牆,抬頭向上看著,直到木蘭花消失在一個窗子之中,她才低下頭去,將小型無線電對講機。放在耳際。花園中一片漆黑,噴泉在黑暗中閃著光,潺潺的水聲,聽來很有規律,夜是如此之寧靜,誰又能想得到,有兩個人在從事如此緊張的活動?安妮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對講機中,她聽到了細微的聲響,她知道。木蘭花正在小心翼翼地前進。安妮在想,木蘭花是不是有結果呢?木蘭花進了那扇窗子,那是二樓走廊儘頭的一個窗子,她才一跳進窗子,就將窗子關好,貼著牆,站了片刻。木蘭花打量著那條約有一百五十呎長的走廊。那走廊的一麵:是兩道盤旋樓梯的上下處,巨大的水晶燈並沒有著亮,下麵的大客廳中,隻有暗淡的燈光傳上來,而且,也沒有什麼人聲。走廊的另一麵。是許多房門,木蘭花貼牆移動著,先到了一扇門前,將耳朵貼在門口,略聽了聽,弄開了門鎖,閃身走了進去。木蘭花立時發現,那是一間很大,裝飾得極其華麗的套房,床上的毯子出摺著,這表示這間房間,是有人睡的。木蘭花先來到壁櫃前,移開柢門,看了一看,她看到櫃中,掛著幾套衣服。令木蘭花略呆了一呆的是,在櫃中,還有兩隻旅行用的衣箱。木蘭花之所以略呆了一呆,是因為在通常的情形下,旅行箱是很少放在壁櫃中的,木蘭花連忙又打開了一隻箱子,她看到箱中有不少衣服。木蘭花立時想到,這是一間客房,而這間客房,目下是有人住的,住的客人,木蘭花再檢視了一下旅行箱上的標誌,就知道他是從德國回來的。許業康是一個大商家。有客人來,住在他的家,本來不值得驚奇,可是木蘭花卻立時感到了疑惑,因為她在那箱子中,看到了一件十分奇特的東西。使得木蘭花大為疑惑不解的,是那隻旅行箱中,除了一些衣服之外,還有一隻醫生用的箱子,在那隻醫生用的箱子之中,放的全都是極其精巧。外科醫生所用的工具!普通人當然是不會在旅行的行李中,帶著外科醫生用的工具的,但是即使是外科醫生,他似乎沒有必要在旅行的時候,帶著整套的外科手術工具,除非他準備在旅行中使用這些工具!當木蘭花想到這一點時:她心中的疑惑更甚。雖然,她這次偷進這間大屋來的目的,是察看許業康的行動,並不是對許業康的客人感到興趣,但是,她還是花了兩三分鐘時間:將那些外科手術工具,仔細看了一遍。木蘭花有著各方麵豐富的知識,當她仔細看了一遍之後,他已經看出,這些工具,和一般普通外科醫生所用的,又有不同,這些工具,好像全是為了施行細小的外科手術而設的。木蘭花放好了箱子,拉上了壁櫃的門,對著小型輸線電對講機,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安妮,我一切都順利,你那裡怎樣?”安妮的聲音,立時從耳機中傳進木蘭花的耳中,安妮說道:“我也沒有事,不過我聽到屋中有人聲傳出來,二樓的走廊亮了燈,你要小心!”木蘭花這時,也聽到了走廊的一端,有人聲傳了過來,她立時道:“你在原來的地方彆動,不會有人發現你的,隨時聯絡。”木蘭花講完了那兩句話的時候,走廊中的人聲,已經越來越近了,木蘭花迅速地來到了門口,將身貼在門上,去聽走廊中的人在講些什麼。可是:當她才一將身貼近旁門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並不聰明的事,因為人聲就在門外,顯然,有人要進這間房間來!木蘭花略征了一征,在那一刹間,她還是聽見了門外響起的語聲中,有一個,正是許業康的聲音,隻聽他道:“謝謝你,醫生!”另一個聲音,聽來七分疲倦,道:“再見,我要休息,實在太疲倦了!”緊接著,門柄便旋轉起來,木蘭花迅速地向外一躍,躍開了六七呎,身形一矮,在一張沙發的背後,蹲了下來。房門也立時打開,木蘭花看到,身形矮小的許業康,和一個身形相當高大的醫生在門口,正握著手。木蘭花之所以一眼就可以認出那身形高大的醫生,道理很簡單,因為那人的身上,穿著白袍。他的一隻手,甚至戴著著手套,口罩也垂在頸際,看那情形,像是他剛從醫院的手術間中走出來一樣的。木蘭花屏住了氣息,她看到許業康轉身,走了開去,那醫生走進房間來,順手著亮了燈,那醫生用手在臉上撫著,神態很疲倦,脫下了白袍和手套,扯脫口罩,卻讓他們落在地上,然後,他走向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