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侍者已將鮮紅色的美酒,和香噴噴的食物,搬了上來,他們兩人吃完之後,才離開了餐室,回到了酒店中。一到酒店,木蘭花便打了一個神秘電話。連木蘭花也不知道那電話是什麼地方,和是什麼人接聽的。但是她知道,她打了這個電話之後,她所說的話,就會被轉告給她的委托人。木蘭花在電話中告訴對方,她的推測是,他們要找的人,是動身到非洲去了,而且,木蘭花也說出了那人到非洲去的目的。她便告訴對方,他們準備追蹤到直布羅陀去,因為根據她的推論,除非是在海麵之上。發生了什麼意外,不然的話,他們要找的人,也會到直布羅陀去。她希望能夠在直布羅陀找到她要找的人,將他帶回到他母親的身邊去。她在放下電話之後的四十分鐘,他們已經來到了機場中,他們必須轉機,才能飛到直布羅陀去,又半小時之後,他們已上了飛機。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在飛機上都保持著沉默,天氣很好,白雲絲絲在他們的飛機下飄過,他們隻是從窗外俯視著秀麗的山脈、河流。飛機越過了宏偉壯麗的摩勒納山脈,停在最接近直布羅陀的阿白勒斯市,他們才一下機,就有一個神情嚴肅的中年人,向他們走來。那人直來到他們的身前,低聲道:“歡迎兩位到直布羅陀去,我們研究過,認為兩位由陸路駕車去,比較更妥當些。”木蘭花略想了一想,道:“我不反對。”那人道:“車子已準備好了,這是車匙。”木蘭花接過了車匙,才道:“對不起,我想知道你的身份,你可以將你的證件給我看一看?”那人對木蘭花的態度,極其恭敬,木蘭花一說,他立時表示同意。將證件取了出來,木蘭花看了他的證件之後又道:“對不起!”木蘭花之所以要說對不起,是因為那人的證件證明他是一個身份極高的人。木蘭花又道:“可是,我不認為閣下陪我們前去直布羅陀是一個好辦法,我們要純以遊客的身份前往!”那人皺了皺眉,道:“據我們已獲得的情報,有許多人,要對我們尋找的人不利,自然也會對你們不利,有我陪著,比較好些!”木蘭花笑著,但是她的態度十分堅決,她道:“正因為如此,所以才不要你陪,有什麼困難,我們自己會應付,而且,在我們找到了要找的人之後,也有我們自己的辦法,去勸他打消非洲之行的念頭,我們是受特彆委托的,你明白?”那人後退了一步,道:“我明白,祝兩位好運,車子就停在機場外,一家酒店的旁邊。”木蘭花道:“謝謝你!”那中年人轉過身,向外走去。高翔始終一句話也未曾說,直到那人已走出了好幾碼之外,他才低聲道:“這人靠得住否?”木蘭花想了一想,道:“至少直到現在為止,我們沒有理由懷疑他,因為我們要到這裡來,我們的對頭是不知道的!”高翔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木蘭花的見解,他們兩人。一起步出了機場,在機場的對麵,就是一家建築古老的酒店,他們找到了車子,駕著車。進入了直布羅陀,他們是純以遊客的身份進入直布羅陀的,當他們在酒店安頓好了之後,立時又駕著車,到幾個碼頭去巡視了一下,詢問碼頭上的人,有沒有一艘“海上魔鬼”號的船,曾經駛進港來。這艘船,看來曾不止一次,到過直布羅陀,是以一問起來,碼頭上的水手,對它都很熟悉,但是他們都已有好久未曾看到這艘船了。木蘭花和高翔,隻好假定這艘船還未曾到,他們現在的行事,一切都隻好憑假定,因為他們根本得不到任何線索。而如果他們的假定是不正確的,那麼他們就可能永遠達不到目的了!高翔在每一個礦都上,都對幾個水手許下諾言,告訴他們,隻要一見到“海上魔鬼”號,就到酒店來找他們報告,那麼,就可以得到一筆相當可觀的酬金。那些水手。在一聽到酬金的數字之後,都將雙眼瞪得老大,忙不迭地答應,根本也無暇去問及高翔,為什麼要知道那艘船到港的消息了!他們回到了酒店,高翔坐在陽台上,望著街道。直布羅陀的街道十分古老陰沉,也談不上什麼熱鬨,高翔和木蘭花兩人的心情,都很沈鬱。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他們也不著亮燈,等到光線實在太黑暗,他們相互之間,已幾乎望不到對方了,木蘭花才歎了一聲。高翔忙道:“蘭花,你可是在想,我們可能會在這裡白等了?”木蘭花道:“是,他會到非洲去,我敢說這個斷定,不會錯的,但是他會不會到直布羅陀來,那就不一定,我們可能白白浪費光陰。”“我想,”高翔遲疑了一下,“我們不妨采取折衷的辦法,我們在這裡,等到明天中午,那麼,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木蘭花道:“這樣也好!”她的話還未曾講完,房門上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高翔站了起來,先亮著了燈,然後,才打開了門,在門外,站著三個肮臟的水手。酒店的侍役在一旁,正用懷疑的眼光,望定了那三個水手。高翔一開門,那侍者便道:“先生,這三個人。說是來找你的!”高翔忙道:“是的,是我約他們來的!”那侍役的神色,仍是十分疑惑,但是也沒有說什麼,走了開去,高翔將那三個水手,請進了房間中,等不及地問道:“那船來了?”那三個水手搶著道:“是的,它才駛進來,剛停好,我們就來了,先生,你說的那酬金……!”高翔忙道:“一文也不會少你們的!”木蘭花也問道:“你們可曾看到船上有什麼人嗎?”一個水手道:“有一個身形很高的年輕人,他的神情,好像很憂鬱,我看到他在船頭站了一會,又回到了船艙之中。”“是什麼碼頭?”“三號碼頭!”三個水手齊聲回答。高翔忙將一大疊鈔票,分成了三疊,塞進了那三個水手的手中。然後,他推那三個水手,出了房間。他和木蘭花也走了出來。他們急步奔下樓梯,出了酒店,上了車子直向三號碼頭駛去。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碼頭一帶。更加黑沉沉地,許多遊艇和彆的船隻,泊在碼頭附近,自船上,有燈光透出來,他們下了車,沿碼頭走去。不多久,他們就找到了“海上魔鬼”號。那是一艘相當大的船,一看這艘船的外形,便知道那是一艘經得起風浪,可以作遠程航行的好船,在船頭上,用夜光漆漆著一個魔鬼的頭部。木蘭花和高翔,步下碼頭的石級,解下了一隻小船,劃近“海上魔鬼”號。那船上黑沉沉地,好像一個人也沒有。他們來到了船邊,木蘭花首先攀上船去。到了甲板上,大聲道:“有人麼?”高翔也攀了上來,他走向船艙,船艙的門緊閉著,高翔伸手在門上敲著,發出“砰砰”的聲響來,他也大聲問道:“有人麼?”他們連問了幾雙,都沒有人回答,倒是在“海上魔鬼”號的旁邊,有一艘較小的遊艇上,有一個婦人搭腔道:“這船一靠岸,人就上岸了!”木蘭花忙道:“船上隻是一個人?”“那我可不知道!”那婦人回答,“這個人好像是生手,他好不容易泊好了船,也沒有向幾個被他撞翻的船道歉,就上岸去了!”木蘭花道:“謝謝你,夫人,我們可以在船上等他。”高翔壓低語聲道:“我們為什麼不到岸上去找他?”木蘭花道:“除非他不準備繼續他的航程,不然,他一定會回到船上來的。而如果他不繼續前進的話,他一定會回去,我們也不必找他了!”高翔“唔”地一聲,道:“說得對,他可能是上岸去買一些東西!”高翔拉過了一張椅子,在甲板上坐了下來,木蘭花搖頭道:“不行。我們不能這樣等他,如果給他看到船上有人,他可能不來了!”高翔連忙站起身來,他和木蘭花,一起在一艘救生艇後,坐了下來,天色十分黑。就算有人來到了他們的近前,也不容易發現他們。他們就那樣在黑暗中等著。這時,他們的心中,都十分興奮,因為他們料對了,他們要找的人,果然來到了直布羅陀,現在,是要等他回到船上來,他們的責任就完了!可是,在等待中,時間部過得十分緩慢。在感覺上,他們像是已等了很久,但是看了看手表,不過四十分鐘。高翔不住抬頭向岸上望著,但是夜越深,碼頭上便越是冷清。他們一直等了兩小時之久,才看到有一個身形六呎上下的人,一隻手插在褲袋中,沿著碼頭,在向前匆匆地走了過來。高翔和木蘭花同時看到了那人,他們的心頭,也不禁緊張了起來。自然,隔得還遠,他們不能肯定那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但是,總算有人來了!而且,來人已經走下了石級,登上了小艇,劃著艇,正在漸漸地接近“海上魔鬼”號!等到小艇“拍”地一聲,靠近“海上魔鬼”號的時候,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已然可以肯定,他們要找的人,回船來了!木蘭花和高翔都屏住了氣息,他們聽到了腳步聲,看到一個很高的人,走上了甲板,那人在甲板上略停了一停,便走向船艙去。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互望了一眼。在那瞬間,他們雖然沒有講話,但是他們都感到,他們要找的人,行動實在太大膽了!他對於他自己,幾乎沒有任何防範!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下,他的對頭如果要和他過不去,那麼隻消一顆子彈,就可以結束他的生命,而那將引起一場猛烈的政治風暴!他們兩人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那人已經用鑰匙打開了艙門,走了進去,他一走進去之後,立將時門關上,接著,船艙中的燈,便亮了起來。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就在這時,來到了船艙之外,他們一齊伸手在艙門上叩著,木蘭花道:“請開門,我們有重要的事和你說。”船艙中的燈光,突然熄滅,高翔也道:“請開門。”在船艙中傳出了一個聲音,那聲音聽來,像是受了相當程度的驚恐。他沉著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木蘭花道:“你不會認識我們的,但是我們曾和你母親會晤過,她委托我們來找你,不論怎樣,希望你和我們見一下。”船艙中沉寂了很久,高翔又道:“和我們會見一下,對你來說。是沒有害處的,如果你堅持自己的行動,我們當然也不會——”高翔才講到這哀,在船尾處,突然傳來了“撲通”一下跳水聲。木蘭花陡地一呆,道:“他走了!”高翔“砰”地一腳,踢開了艙門,艙中沒有人,木蘭花已沿著船舷,向船尾直奔了出去,高翔也轉過身。奔到了船尾。他們都看到,有一個人,正在向外遊去,離開船尾,已然有十來碼,高翔幾乎連考慮也不考慮,身子一蹤,便跳進了水中。他在水中用力向前遊著,他昂起頭來,可以看到前麵那人。離他隻有七八碼遠近,那人也在拚命向前遊著。高翔用力擺動手臂,追了上去。他越追越近,離那人隻有四五碼了。那時,高翔看到在他前麵遊著的那人,也在回過頭來看他。海麵上很黑暗,隻有附近幾艘船,船桅上的光芒,映在水麵上。泛起了一層檬攏的光芒來。但即使那種光芒十分微弱,因為高翔和那人靠來得十分近了,是以可以使高翔看清在他前麵,拚命在向前遊去的那個人的臉麵。那是一個棕發男子,他的年齡已有三十五六歲。他有著一對凸出的,看來十分凶狠的眼珠,和一個一望可知他性格相當殘忍的鷹鉤鼻!高翔從來也沒有見過這個人!他立即可以肯定一點:那絕不是他們要找的那個人!高翔自然也未曾見過他們要找的那個人,但是高翔卻看到過許多次。他們要找的那個人的照片,高翔也知道,他要找的那個人,曾經過化裝。但是一個人,化裝化得再巧妙,也不會將他原來的特徵,完全掩飾過去,高翔可以絕對肯定,他要找的人,絕不會有一對如此凶狠,屬於犯罪份子的眼睛!高翔用力向前撥著水,他的頭冒起水麵來,大聲喝道:“你是什麼人?”高翔的泳術,十分精良,那人像是也知道向前遊去,一定會被高翔追上的,是以他在水中一個翻身,向水下鑽了下去。那人的身子,才一隱沒在漆黑的海水之中,高翔便感到自己的足踝緊了一緊,給那人拖得向下。直沉下去。高翔心頭,冷笑了一聲,他隨著下沉之勢,身子屈了一屈,膝蓋已用力向上頂去。在海水中,高翔也無法知道自己這一頂,究竟頂中了對方的什麼地方,但是他的足踝。卻立時鬆了開來,高翔立時冒出水麵來。他才一冒出水麵,“嘩啦”一聲水響,他的左頰上,便著了一拳,可是高翔的雙拳,也在同時揚了起來,在擊了他一擊之後,那人正企圖再向水中沉去。而就在那人的頭,隻沉到一半時,高翔的雙拳,已然擊到,“砰砰”兩拳,一起擊在那人的太陽穴上。那兩拳,擊得那人的身子,從水中整個翻了起來,高翔已迅速地翻到了他的背後。一到了他的背後,高翔的右臂,已緊緊地箍住了那人的頭,左拳又重重擊在那人的後腦上,那人的手腳,都已停止了活動。高翔一手箍著那人的頸,一手劃著水,又迅速地遊到了“海上魔鬼”號的船尾。木蘭花一直站在船尾上,一見高翔遊過來,便急切地問道:“你將他怎樣了?”高翔喘著氣,道:“我將他打昏了過去!”木蘭花吃了一驚,道:“你怎麼可以那樣對待他?”高翔道:“等我將他拖上來,你就明白了,他不是我們要找的人!”高翔一麵說,一麵仍然在向前遊著。他遊到了船邊,將那人硬拖了上去。木蘭花也幫著手,等到他們兩人,將那人拖過了船弦,來到了船艙前的甲板上時才鬆手。木蘭花著亮了船艙的燈,燈光映了出來,已可以將那人的臉麵映得更清楚,木蘭花用手拍搓著那人棕紅色的頭發,高翔則翻過那人的手來看著。那人的手十分粗糙,在掌心,有著好幾個粗大的繭,那證明他是經常做粗重工作的操勞的人,絕不會是他們要找的人!高翔緩緩地吸了一口氣,道:“蘭花,你看,我的判斷不錯,他並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木蘭花的神情,十分緊張,高翔自然也知道木蘭花緊張的原因,上船來的不是他們要找的人,那麼,他們要找的人到哪裡去了?他們要找的人,是不是已到了直布羅陀?還是根本沒有來?何以那人的手上,會有著那船艙的鑰匙?這一切,關係實在太重大了!木蘭花站了起來,道:“先將他弄醒再說!”高翔拉著那人的手,將那人拉進了船艙中,他也顧不得自己全身都是濕的,他找到了冰箱,取出了一大杯水來,向那人的臉上。淋了下去。那人的身子,縮了一縮,發出了一下呻吟聲,睜開眼來,高翔立時一伸手。食指和拇指,已然捏住了那人的咽喉。高翔所用的力道,自然不足以令那人窒息,但如果那人要掙紮的話,高翔隻要手指的力道再一加強,便可以令那人喘不過氣來。那人睜開了眼來,他的臉上,充滿了驚怒的神情,他的喉間,發出“咯咯”的聲響來,木蘭花這時,也掣出了一柄鋒利的小刀來,逼在他頸際的大動脈上,冰涼的刀身,令那人又震動了一下。木蘭花一字一頓,冷冷地道:“你聽著,現在,我們問一句,你答一句!”那人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是。”“你是什麼人?”高翔先問。“我……我叫亨利。”那人回答。“你是怎麼會到這船上來的?”木蘭花又問。亨利遲疑了一下,眼珠轉動著,看來,他像是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而他延遲了幾秒鐘沒有回答,高翔的手指便已然加了幾分力道。那令得亨利的全身,幾乎都抽起筋來,他的喉間,發出了一下可怕的呼叫聲來,道:“我……我說了!”高翔鬆開了手指,亨利喘著氣,道:“我……我是一個……一個……”“一個什麼?”木蘭花喝問著。亨利忙道:“我是一個劫匪!”木蘭花和高翔陡地一呆,齊聲道:“那你怎麼會到這船上來的?”亨利道:“一小時前,我在一條冷僻的街道上,製住了一個人,這個人的身邊,有很多現鈔,我將他拘禁了起來,在他身邊,搜出了鑰匙和這艘船的執照,我想他在船上,可能有更值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