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才那十分鐘,像是處在世界末日之中一樣,滋味絕不好受,但是現在靜了下來,情形卻還不壞,所有的蝙蝠,全飛了出去,斜陽的餘暉,自斷牆之中,射了進來,向外看去,隻見大群蝙蝠,在夕陽之中,亂飛亂撲,蔚為奇觀。這時候,我當然沒有甚麼心情,去欣賞這種奇景,我立時去找狄加度,隻見狄加度在地上伏著,這時,正搖幌著身子站起來,他可能還沒有看到我,隻是失神地在叫道:“天,衛,我不是有意傷害你的,我真是無心傷害你的!天!”我望著他,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彆叫天了,你沒有傷害到我!”狄加度立時向我望來,當他看到我的時候,他臉上那種高興的神情,使我完全相信他的確是無意傷害我的,他來到我的身前,握住了我的手。我輕拍著他的肩頭,想再要他跟我一起到鎮上去,可是,狄加度忽然叫了起來:“看!”他一麵叫,一麵伸手指著,指的是我的身後。我立時轉過身去,也不禁呆了一呆。那座極高大的人像,是站在一個石座之上的,人像倒了下去,早已碎裂為無數石塊,可是那石座,卻隻是被揭去了一小半,我和狄加度,都可以清清楚楚看到,石座的中間是空的,在其中的中空部分,有一個絞盤,絞盤上,有鐵纜纏著。那些鐵纜上全是油,竟未曾生鏽!一看到這種情形,我們都呆了一呆,狄加度無意識地揮著手:“這是甚麼?”我大叫道:“傻瓜,這還不明白?這古堡中另有密室,這個絞盤上的鐵纜,就是連接開啟密室的機關的,還不快動手!”我伸手,自絞盤之上,扳下一個柄來,我們兩人,合力握柄,向下壓去,開始的時候,十分沉重,要出儘全力,才能轉動那柄,但是在絞盤轉了一轉之後,就比較容易得多了,當校盤轉動到了第二周時,我們已聽到,大堂的中心,傳來“格格”的聲響。我們一起向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隻見有一塊方形的地板,正在漸漸向上翹了起來。這個發現,令我們兩人都興奮莫名,我們又用力轉動著絞盤,直到那塊地板,完全豎了起來,我們急忙奔到了豎起的地板之前,用電筒向下照去。我們看到,那地板之下,是一道石級,通向下麵去,究竟有多深,卻看不出來,因為電筒的光芒無法照得到。我吸了一口氣,狄帕度忙道:“彆對我說明天再來,我現在就要下去!”我笑了一下:“沒有人提議明天再來!”當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狄加度已經向下走去了,石級相當狹窄,我無法和他一起下去,是以隻好踉在他的後麵,兩人各自亮著電筒。在開始下去的時候,可以看得出,石級是人工建成的,但是,下了約莫三十餘級石級,已到了儘頭,下麵,是一道相當窄的石縫,那石縫,看來是天然的。狄加度在用電筒向下照著,他抬起頭來:“石壁上許多鐵環,一直伸展到下麵去。”我道:“試試那些鐵環,可靠不可靠!”狄加度伸下腳去,我拉住了他的手,他將一隻腳,伸進鐵環之中,用力踏著,鐵環發出“格格”的聲響,並沒有掉下來。狄加度高興地道:“可靠得很!”我鬆開了手,眼看他的身子,慢慢沉了下去,那情形,就像是我看著他被一張黑沉沉的怪口,吞了下去一樣,我的神情,不免怪異,是以當他身子全沉了下去,仰起頭來看我的時候:“不如你在上麵,等我下去,看了究竟再說!”我不假思索,便拒絕了他的提議:“當然我們一起下去,你小心,我來了!”他的身子繼續向下縮去,我伸右腳踏住了第一個環,雙手扳住石級,左腳又向下探索著,鐵環大約每隔一尺就有一個,所以很容易就踏到了第二個。這些鐵環,當然是人工裝上去的,但是這條通道,一定是山腹之中天然形成的,決非人工所能開鑿得成,可能是在建造古堡之際無意間發現,也可能是先發現了這條可以通向山腹之中的通道,再在上麵建造堡壘,有意將通道出口處遮蓋住的,究竟如何,現在自然是無法加以肯定!狄加度在下,我在上,在山腹的通道中,向下移動著。那條通道,有時候相當寬,有時候,卻窄得要擠著才能下去,太胖的人,弄得不好,可能會不上不下卡在山腹之中,再難移動分毫!我一麵向下移,一麵在計算著鐵環的數字,我們全將電筒咬在口中,山腹的通道,暗得可以,連呼吸也有點感到困難。我計算著,我們至少已向下移動了有兩百個鐵環,我問道:“下麵還有多深?”我的聲音,在通道中,響起了轟然的回聲,狄加度道:“看不到,好像直通到地中心!”我道:“不會的,這座峭壁,約莫三百多呎,我想,可能通到海邊。”狄加度的聲音,十分興奮,道:“是的,海,我已聞到了海的氣息!”當狄加度那樣說的時候,我隻感到好笑,可是,當我們繼續向下移動之際,我的確聞到了海的氣息,我們一直向下落著,鐵環上的鏽,好像越來越甚,終於,在電筒的照耀下,我們看到了水,過了不久,我們已然站在一塊極大的岩石之上。而這時候,我們也看清了存身的所在。那是一個相當大的岩洞,在我們所站的那塊大石之前,海水中,還有幾塊極大的石頭,都很平整,可以看出,是人工鑿成的,而石與石之間,有橋連接著,不過所有的橋都已經斷了。岩洞並沒有通向外的通道,整個岩洞,如果不是有一條自山頂上直通下來的通道的話,就是密封的,海水在腳下,我相信,如果潛水,一定可以通到外麵去,但會遇上甚麼樣的凶險,就不知道了。我們用電筒掃射著,看到在岩洞中的一塊大石,有一口巨大的鐵箱。這樣巨大的鐵箱,是根本無法搬進岩洞來的,那一定是將材料運進洞來建造的。那口大鐵箱,足有三公尺高,五六公尺長,和近四公尺寬,看得出它是用一塊一塊鐵板,並接起來的,不過鐵板上的鏽,已然相當厚。在那口大鐵箱之旁,另外還有兩隻小鐵箱,那兩隻小鐵箱的大小和形狀,恰像是兩口鐵棺材。一看到了那大小三隻鐵箱,我不由自主心跳了起來,我和狄加度互望了一眼,從他那種興奮的神色上,我可以看得出,他和我同樣想法,那便是:我們的探索,快要有結果了,我們所要找的秘密,一定就在這三口鐵箱之中。我們這樣想,自然是有根據的,因為這個岩洞,要經過一條秘密的通道才能到達,而這條秘密通道的入口處,又是如此隱秘,如果說,在岩洞中的東西,不是極度移密的話,又怎會放在這裡?狄加度雙手伸向前,看他的樣子,像是準備跳進水裡,遊到那塊大石去,可是我立時伸手,將他一把拉住:“你準備乾甚麼?”狄加度大聲叫了起來,他一叫,聲音在岩洞之中,響起了一陣空洞而奇異的回聲,他道:“我準備乾甚麼?當然是遊向前去,看看那三口鐵箱中有甚麼!”我用電筒照著,岩洞中的海水,看來是漆黑的,我很佩服狄加度有毫不考慮便向下跳的勇氣,我道:“你怎能肯定海水沒有危險?我看我們得先上去,拿了足夠的照明設備,再開始行動!”狄加度猶豫了一下,但是他立即搖著頭:“不,我看不會有危險,你看,我們隻要遊二十多尺,就可以到那塊大石上了!”我並不立時回答他,隻是俯下身,用手探進海水去,海水很冷,自然,不論海水多麼冷,以我和狄加度的體質而論,支持遊上二十多尺,是沒有問題的。可是我總有一種感覺,感到在這黝黑的海水之中,藏有某種不可測的危機。當然,那隻是我的感覺,沒有任何事實根據,不過這種感覺,卻使我要小心從事。我用手掬起海水來,一小掬海水在掌心,看來很清澈,可知海水看來黝黑,完全是因為光線問題。我又取出了幾張紙,團成一團,拋進了水中,狄加度一臉不耐煩的神色望著我,我向他瞪了一眼:“像這種岩洞,水中常有看不見的暗渦,你一下水,暗渦就會將你拖到海底去!”我看著那幾團在水麵上飄浮的紙,它們全向同一個方向,慢慢向前浮著,可知看來平靜的海水,的確有暗流在,但是這種緩慢的暗流,也決不致於影響甚麼。等到紙團飄到了那塊大石附近,我還未曾出聲,狄加度已經大聲道:“好了,我看沒有危險!”他話才出口,人已經看不見,滑下了水中,當他滑下水去的時候,身子略沉了一沉,但隨即浮了起來,向前迅速地遊了過去。不到一分鐘,他已經攀上了那塊大石!我將手電筒高舉著,也向前遊去,水很冷,可是水程很短,不一會,我也上了那塊大石,我們將濕衣服脫了下來,絞乾,鋪在石上。然後,我們開始察看那三口鐵箱子。那三口鐵箱子都上著鎖,兩口小鐵箱的鎖是在外麵的,我隻伸手略扭了一扭,便將鎖連著鎖耳,一起扭了下來。狄加度學著我,也將另一具小鐵箱的鎖,扭了下來,我和他各自撐開了一具小鐵箱的蓋,由於我們各自揭開了一隻小鐵箱的蓋,箱蓋被揭了起來,遮住了視線,是以我們隻能看到各自麵前鐵箱中的東西。而我們兩人動作,幾乎是一致的,我揭開了箱蓋,向箱中一看,雙手一鬆,“砰”地一聲響,箱蓋又合攏,震得鐵箱上的積鏽一起落了下來。我們兩人,立時抬頭互望,他的神情,古怪之極,而我的神情,我相信同樣的古怪,因為我可以感到,我麵上的肌肉,在不受控製的情形下,作有規律的抽搐。過了足足有半分鐘之久,我們兩人望著,最後還是我先開口,我道:“你那口箱子中有著甚麼?”狄加度反問道:“你的呢?”我道:“一副人骨!”狄加度苦笑了起來,指著他麵前的那口鐵箱,道:“這裡麵也是!”我一見這兩口小鐵箱子之際,就覺得它們的形狀大小,恰如兩口棺材。但是,我怎麼也想不到,在這兩口鐵箱子之中,真的是兩副人骨。剛才,我一揭開鐵箱之際,看到了森森的白骨,心中著實吃了一驚,是以才突然鬆開手的,我相信狄加度的情形,也是一樣。這時,我們互相說了幾句話,都已鎮定了下來。在鎮定了下來之後,死人骨頭,自然嚇不倒我們,是以我們又一起打開箱蓋來。這一次,我用的力道大了些,在箱蓋打開之後,向下壓了一壓,“拍”地一聲,鏽壞了的鐵鏈斷裂,箱蓋落到了石上,彈了一彈,潑起一陣水花,滑進了水中。我看著鐵箱中的那具白骨,顯然,那口鐵箱,是被當作棺材用的,因為我立時發現,在白骨之下,還有東西襯著,可能是綢緞之類。那些綢緞,當然早已腐爛了,那具白骨相當長,一定是一個殘廢人的骸骨,因為隻有一條腿,那條腿骨十分長,也沒有腳趾骨。我在看著,狄加度已叫了起來:“是一個獨腳人的骸骨!”我呆了一呆,抬頭向他看去。他在對我說話,但是手中的電筒,照著鐵箱內,而且還低著頭,那麼,他所說的“獨腳人”,顯然是指他麵前那一口鐵箱中的骸骨而言。而在我麵前的那口鐵箱中,也是一個“獨腳人”!我連忙走了過去來到了他的身邊,向他麵前的那口鐵箱望去。不錯,那一口鐵箱中的那具白骨,也是一個獨腳人,看來,兩具白骨,差不多大小,我俯下身去,電筒光在白骨上緩緩移過。鐵箱中有一股極其難聞的腐臭之氣衝了上來,以致我要用一隻手掩住了鼻子。毫無疑間,那是人的骸骨,頭骨上的七個孔,兩排牙齒,細而尖利,胸骨和脊骨,都十分強健。手臂骨相當長,手指骨尤其長。可是,在腰際以下,我不禁有點疑惑,兩具白骨都是相同的,盆骨相當小,長而單獨的腿骨,有著六七節之多,這不像是人的腿骨,人的腿骨,有臼巢聯接的,隻有三節,而這具骸骨又沒有腳骨,在最尾端處,是一塊相當扁平的骨頭。而且,我也明白了狄加度第一次叫出來“獨腳人”這三個字的真正意義了。他說那骸骨是一個“獨腳人”,而不說是一個“一隻腳的人”,是有道理的。“一隻腳的人”,是指一個人本來有兩條腿,後來喪失了一條,但是“獨腳人”,則是指這個人,生下來就隻有一條腿而言的。現在,在這兩口鐵箱內的白骨,顯然是兩個生下來就隻有一條腿的人,因為在盆骨之下,看不出有另外一條腿的痕跡,那奇異的、多關節的腿骨,是沿著盆骨的正中,直伸展下來的。等我將電筒,在白骨自頭至尾,照了一遍之後,我直起身子來:“狄加度,你看,這是甚麼樣人的遺骨,這人活著的時候,應該是甚麼樣子的?”狄加度的臉上,也充滿了疑惑的神色:“這人很高,比你和我都高,他隻有一條腿……”他一麵說,一麵比劃著,然後,聳了聳肩:“隻有一條腿,他當然隻能跳著走,你看他的腿骨,我想他一定具有很高的彈跳力 ── ”我在他講到這裡的時候,打斷了他的話頭:“我不同意你的說法!”狄加度望定了我,我道:“你看他的腳骨,根本沒有腳趾,而且那麼扁平的腳,也不會有很高的彈跳力,世上任何擅於跳躍的動物,都要藉腳部肌肉的運動,而使身子跳起來。”狄加度望了望鐵箱內的骸骨,又望了望我,突然之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嘴唇掀動著,想說甚麼但是卻又沒有發出聲來。我知道他一定是想到甚麼了,而且,還可以肯定,他所想到的,一定是極其怪異的事,不然,他不會有這種駭然的神情。我說道:“你想到了甚麼?”狄加度指著鐵箱中的白骨,又以手擊著頭,過了半晌,他才道:“那一定是我的幻想!”我催他道:“你究竟想到了甚麼?”狄加度道:“我想,我們全想錯了,這個人,他根本沒有腿!”我聽後呆了一呆,這是甚麼意思?這個人根本沒有腿?明明有一條那麼長的腿骨在,怎麼說沒有腿?可是,就在那一刹間,我腦中像是被某種力量,衝擊了一下,緊接著,陡地一亮,我也想到了!和狄加度不同的是,狄加度在想到了之後,半晌出不了聲,但是我卻立時叫了起來,道:“不錯,那不是腿,那是一條尾!”狄加度望著我:“那麼,這個人是甚麼樣子的呢?拖著一條長尾?”我發覺自己的聲音,聽來和呻吟差不多,但是我還是堅持著將話說完,我道:“狄加度,那不是一條獸尾,而是一條魚尾,這人,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魚,他是人魚!在海中生活的人魚!”狄加度的雙手,在毫無意義地揮動著,也不知道他心中是興奮,還是高興,他口中在喃喃地道:“人魚,不錯,他是人魚!”這時候,我唯一想的,就是坐下來,於是我就坐在鐵箱的邊上。人魚,這個名詞,任何人聽來,都不會覺得陌生,或者說,美人魚,更容易使人覺得熟悉。人魚就是一半是人,一半是魚的怪物,有不少航海者,堅持他們見過人魚,但是他們的話,卻被科學家否定,科學家說,航海者所見到的人魚,其實是一種叫作“懦艮”的海象。然而,那種海象,卻是臃腫醜陋不堪的東西,任何人都可以分得出它和傳說中的美人魚,是如何地不同!不過,航海者也無法反駁科學家的否定,因為真正的人魚是怎樣的,也沒有人說得上來,更未曾有人試過捉住過一條人魚!當然,大海是那麼遼闊,人類對海洋的知識是如此薄弱,沒有一個生物學家敢說海中的生物,已全被人類所認識了,但是人魚總被認為是無稽之談。然而,如今在鐵箱中的那兩具白骨,如果不是人魚,又是甚麼呢?我坐在鐵箱邊上,雙手托著頭,狄加度隻是呆呆地站著,我們誰也不想說話。過了好久,我才站起身來,我是將手電筒放在臉上的,一站起身來,手電筒就滑跌了下來,幾乎沉下海水中去,我連忙俯身,將手電筒接住。由於我的動作太匆忙了,是以身子在鐵箱上碰了一下,碰下了大量鐵鏽來,而我按亮了電筒,一轉身間,發現箱子的一邊,有字刻著。我忙道:“快來看,這裡有字刻著!”狄加度也忙蹲了下來,我們都看到了字跡,但是字跡的大部分,全被鐵鏽遮蓋著。我們合力用手,將鐵鏽弄去,鐵箱的一邊上,刻著好幾行字,雖然已經模糊不清了,但是仔細辨認起來,卻還可以認得清。我們花了半小時左右,將那幾行字讀完,狄加度和我麵麵相覷,我們猜得不錯,這鐵箱中的白骨,的確是兩個人魚骸骨!那幾行鑄在鐵箱上的文字如此記載著:貝當的屍體,他是我的好友,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而他的確是存在的,相信他是世上碩果僅存的兩位人魚之一,他真正是人,雖然他一半身子是魚,願他安息!我立時又到了另一口鐵箱之旁,用手抹著鐵鏽。不錯,那隻箱子上,也有著相同的記載,隻不過名字不同,被稱為“貝絲”,可能是女性人魚。狄加度直起身來,道:“我們原來是想來找三艘船的秘密,卻不料發現了兩具人魚的骸骨。”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是極其偉大的發現,狄加度,而且,我認為對我們探索的目的,也很接近,你記得麼,維司狄加度,你的祖先,到現在,還在海底生活著!”狄加度皺著眉:“你說得太肯定了,你應該說,你曾在海底見過他!”我道:“好,不管怎樣說法,這是和人魚有關的,人魚是在海中生活的!”狄加度尖聲叫了起來:“可是你遇到的是人,你從來沒有說你遇到的是人魚!”他的情緒看來十分激動,而我也知道他神情激動的原因,我忙搖手道:“我並沒有說你的祖先是人魚,但是有一點是不能否認的,那就是,狄加度曾經和這個人魚做朋友!”狄加度點著頭,我又道:“他是在甚麼地方,怎樣發現那兩條人魚的,我們無法知道,也不必深究,但是我想他一定和那兩條人魚,相處了一段時期!”狄加度看來極不願意他的祖先之中有一個是人魚,是以他翻著眼:“那又怎樣?”我道:“那怎樣?他可能在人魚處,學會了如何在海中生活!”狄加度張大了口,然後,又迅速閉上了口。他的胸脯起伏著,過了半晌,才道:“你說,他一直活在海中,活到如今?”我攤著手:“那是你說的,我隻說我在海底的沉船之中見過他!”狄加度尖聲道:“那有甚麼分彆?”我高興地笑了起來:“本來沒有甚麼分彆,是你硬要將這兩種說法區分開來的!”狄加度又呆了半晌:“他真有那本事?在水中生活,而且又如此長命?”我感到有點冷,拿起在石上未乾的衣服披上,直到這時,我才想起,還有一口大鐵箱,箱中是甚麼,我們還沒有弄開來看過!本來,那大鐵箱如此巨大,我們就在大鐵箱旁邊,轉來轉去,是不應將它忘記了的,可是,由於在小鐵箱中發現的那兩具骸骨,太令人震驚了,以致我們暫時忘記了那口大鐵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