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驚人的大發現(1 / 1)

儘頭 倪匡 2332 字 5天前

我提著接收儀,衝了下去,衝出了大門,上了車子。那時,接收儀的螢光屏顯示,那亮綠點在東南角,已快逸出跟蹤的範圍了。我連忙開車,闖過了一個紅燈,總算,亮綠點還在,我比較從容了些,將距離控製在三百碼左右,一直跟隨著。半小時後,亮綠點不再移動,而我在漸漸接近對方,當距離縮短到一百碼之後,我也停下了車子。我大約等了五分鐘,亮綠點又移動起來,我也繼續開始跟蹤,很快,我就看到了那輛乳白色的房車。我繼續跟蹤,當螢光屏上的示蹤點又靜止之後,那又是二十分鐘之後的事了,我的車子漸漸接近,距離縮短,最後,接收儀上,發出了“的的”聲來。那表示,我和追蹤的目標,相距隻有五十碼了。我停下車,向五十碼距離範圍打量著。那應該是一個高尚住宅區,有很多幢獨立的花園小洋房,我看不到那兩個人,而每一幢小洋房的外表,看來也沒有甚麼不同。但是,我的注意力,立時集中在其中一幢洋房上,因為那房頂上,豎著一根形狀十分怪異,高約八九呎的天線。那天線,好像是一根電視天線,然而我卻看出了它和普通的電視天線不同。在那根天線上,有著許多金屬絲扭成的小圈,和許多金屬的圓珠。這時,正是下午時分,陽光照映在那根天線上,發出一種異樣的光芒。我下了車,提著接收儀,試著走近那屋子,每當我走近,我就聽到“的的”聲更響,我已可以肯定,那屋子是我要跟蹤的目標。我回到自己的車子中,駛回家去。我已經發現了我要追蹤的目標,大可不必心急,我想晚上才來,而且不是我一個人,我要和白素一起來。當我回到家中的時候,白素正在急得團團亂轉,在埋怨老蔡,不將我拉住。她看到了我,才大大鬆了一口氣:“你到哪裡去了?”我和她一起上樓,將剛才發生的事,和她詳細地講了一遍。白素聽了之後:“很好,就讓他們當你根本記不得過去的事好了,彆再理會這件事了!”我聽了白素的話之後,並不和她爭論,隻是微笑著問道:“如果我當時,是那樣的人,你會嫁給我麼?”我認為那樣一問,白素一定會給我難倒了,她不但不會再阻止我冒險,而且還會幫助我,和我一起到那地方去的。但是,我卻完全料錯了!白素根本連想也不想,便立即回答我:“當時,我或者不會嫁給你,但當時是當時,現在是現在,你已幾乎死過一次!”白素講到這裡藏書網,略頓了一頓,才又道:“你不會再有那樣的運氣,而我也難以再忍受一次失去你的打擊,聽我的話,甚麼也彆理!”我呆了半晌:“可是,我已偵查得很有成績,可以說,我已發現了他們巢穴!”“他們是些甚麼人?”“我不知道,但是他們掌握一些很神秘的力量,他們似乎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任何的事,這件事,我一定要徹底弄清楚。”白素沒有再說甚麼,她隻是睜大了眼睛,望著我,漸漸地,自她的眼中,現出了一種令人心軟的悲哀的神色來,我被她那種悲哀的神色,弄得心向下沉,我道:“我們兩個人一起去,不和對方正麵接觸,隻是去察看一下,在有了一定的證據之後,立即知會國際警方!”白素哭了起來:“不要逼我,我會答應你,但是我知道,我一定會後悔!”我笑了起來:“彆傻了,看,我沒有事,雖然我受了傷,但是我的生命並沒有走到儘頭,隻是轉了一個彎,又回來了。”白素抹了抹眼淚:“好,我沒有辦法,我知道你勸不聽。”我拍著她的手背:“今晚行動,還有好些時間可以準備,檢查一下我們自製的麻醉針槍,以及其它的工具。”白素又望了我半晌,才點了點頭。她向樓上走去,我跟在她的後麵,我們各忙各的,在草草吃了晚餐之後,我駕著車,和她一起離開了家,向我日間到過的地方駛去。我將車子停在離那幢洋房隻有三十碼處的一株大樹下,那時,天色早就黑了,那房子的二樓,有著燈火,下麵是漆黑的。但是在二樓的燈火,也一看就可以看出,是在經過了小心掩飾之後才露出來的。我先取出附有紅外線鏡頭的照相機,對著那房子,拍了幾張照,我低聲道:“你看到過這種天線沒有?那是作甚麼用的?”白素搖著頭:“沒有,我未曾在任何地方看到過那樣的天線。”白素講那樣的話,意義遠在其他人之上,因為她是那方麵的專家,有關無線電的知識,遠勝我十倍。如果白素也說她未曾見過那樣的天線的話,那麼,那樣的天線,一定有十分獨特的作用。所以我又對準了那天線,拍了幾張照。然後,我們等到天色更黑些,才離開了汽車,裝成是一雙情侶,走近那屋子。那屋子的花園中又黑又靜,若不是二樓有燈光透出來,一定會認為它沒有人住,我們繞到了後牆,迅速地爬上了圍牆,翻進了院中。我們一進了圍牆,立時奔向屋子,在牆腳下背靠著牆而立,心中都很緊張,屏住了氣息,過了好半晌,不見甚麼動靜,我才低聲道:“你在牆腳下把守,我爬上去看看。”白素皺著眉,但她沒有表示異議,隻是點了點頭,我抬起頭來,打量了一下,要爬上二樓窗口去並不難,我先跳上了樓下的窗台,然後,扳住了窗簷,撐上身子去,我拉住了一根水管,身子上升著,不到一分鐘,我就在一個二樓的窗口之外了。那窗口有燈光透出來,但隻是一道縫,因為窗簾遮得十分嚴密,我小心拉了拉窗子,窗子在裡麵拴著,那應該是最危險的一刻了,因為我如果要看清窗內的情形,就必須先弄開窗子。我取出了一柄鑽石刀,用一個橡皮塞按在刀口上,使刀口緊貼玻璃,慢慢轉動著,那樣,鑽石劃破玻璃的聲音,便被減至最低。當我再提起橡皮塞的時候,橡皮塞已吸下了直徑約四吋的一塊玻璃,我已成功地在玻璃窗上,開了一個洞,而這時,我也立即聽到了自屋中傳出了一陣十分異樣的聲響。那是一連串不斷的“得得”聲,和另一些像是用低級收音機收聽短波時發出來的嘈聲,有的聲音,還極其尖銳刺耳,我略呆了一呆,輕輕地將窗簾向外頂開了一些,向內望去。當我聽到那種奇異的聲音之際,我已經知道我一定可以看到一些十分怪異的事情。但即使我有了心理準備,當我看到了室內的情形之後,我仍然驚訝得幾乎怪叫了起來。那實在太奇特了,這是一所普通的住宅房子,但是我所看到的東西,卻絕不是一所普通的住宅中所應有的,那應該屬於一座現代化的工廠所有。我看到那房子,是一具巨大的電腦(我猜想那是電腦,或者是類似的裝置),在控製台前,坐著兩個人,那兩個人,正是到我家中來的那兩個。他們正在控製台前,忙碌地工作,不斷地在按鈕,和調節著一個可以旋轉的掣鈕。在他們的麵前,是一幅螢光屏(那也是我的猜想,它是類似螢光屏一樣的東西,作銀灰色),在螢光屏上,正不斷地在閃耀著各種各樣的光點和線,交錯複雜,完全看不出名堂。看那兩人的情形,那兩個人忙碌工作的目的,是想能在螢光屏上現出可看到的物事來。我不由自主地屏住了氣息,他們是在乾甚麼?是想要接收一些甚麼?這兩個人是甚麼人?他們這個機構,又是甚麼機構?這一連串的疑問,充塞在我的心中,我轉頭向下看了一下,白素向我作了一個手勢,表示一切都正常,我又轉頭向窗內看去。那時,那兩個人已停止了動作,抬起頭來,一起望定了那幅螢光屏,我也和他們一起,注意著。那螢光屏這時是一片漆黑的。也不知是從甚麼地方傳出來的聲音,那是一陣“吱吱”聲,尖銳得使人難以忍受。突然之間,“吱吱”聲停止了,螢光屏上,突然閃起了一片奪目的光芒,接著,又黑了下來。但是在由光亮到黑暗的那兩三秒鐘之間,我看到螢光屏上,出現了一個十分怪異的物體。這一次,我甚至難以舉出那物體相似的東西的名稱來稱呼它!那像是一個圓球,但是形狀略扁,它像是在旋轉,好像有一定的閃光,它是漆黑的。由於它出現在螢光屏上的時間很短,是以我在眨了眨眼,想看清那究竟是甚麼時,它已消失了,我的第一個念頭是:那一定是螢光屏上的故障,或者是接收不良,是以才會有那樣情形出現的。但是,我立即知道,我料錯了。因為那兩個人,直了直身子,像是他們完成了甚麼重要的工作。其中一個道:“今天的情形不怎麼好,怕是最近一連串太陽黑子爆炸的影響。”另一個道:“不會吧,它的距離,是地球和太陽的一百三十倍。太陽黑子的爆炸,不可能影響到它的。”那一個道:“自然有影響,當無線電波進入太陽的影響範圍之際,就受乾擾了!”如果說,我才一看到室內的情形時,便呆了一呆的話,那麼,當我在聽完了那樣的對話之際,我是整個人都呆住了,我甚至感到了一種麻痹,像是我的所有肌肉,都在那刹間僵硬了。從那兩人的對話中聽來,剛才在螢光幕中出現的那東西,它的距離,是地球對太陽的一百三十倍,那究竟是甚麼?地球上的人,從來也未曾設想能見到那樣的一個距離外的物體,地球距離太陽是九千二百八十九萬哩,一百三十倍,那就是一百二十萬萬零七千五百七十萬哩!太陽的光來到地球,要經過八分鐘,無線電波前進的速度,和光的速度一樣,從這樣的距離之外,發射的無線電波,要在地球上接收到,也要經過十七小時零二十分鐘之久。在那樣的距離之外,有一個球狀物體,而那物體,在地球的某一處的螢光屏上,可以出現,有那樣的可能麼?會有那樣的事麼?我因為屏住氣息實在太久了,是以我的胸口有點隱隱作痛,我緩緩地吸著氣,隻聽得那種吱吱的叫聲,又傳了出來。我連忙向螢光屏注視去,隻見螢光屏上,出現了許多亮點,那些亮點,在固定了幾秒鐘之後,便開始變換它們的排列,它不斷變換著,足足變換了五分鐘之久,突然,螢光屏又黑了下來。那兩個人中的一個,掀起了一個金屬蓋,從裡麵拉出了一長條紙條來。一看到那樣的情形,我又大吃了一驚。因為照那樣的情形看來,那兩個人,像是正在接受著甚麼通訊,難道他們是在接收著距太陽一百三十倍的遠距離來的通訊嗎?當我在那樣思疑之際,那兩個人一起全神貫注地望著那字條,其中一人突然失聲道:“不會吧!”另一人道:“他們從來也不會弄錯,你彆忘了,他們能夠探索人的思想,截獲人腦所發出的微弱的電波!”我聽到這裡,已經傻了,因為能夠探知人的思想,能夠截獲人腦所發出人的微弱電波,那決計不是地球人所能做得到的事。那麼,這兩個人口中的“他們”,一定不是地球人,而是外星人!那一個人又道:“這家夥太可惡了,他竟敢假裝失憶來欺騙我們,我們快去解決他!”另一個放下手中的紙條:“對,不解決他,隻怕後患無窮!”他們兩人,一起站了起來。而在那刹間,我也知道他們在說的是甚麼人,他們是在說我!我裝成了失去記憶,已經將這兩個人瞞過去,可是他們現在,卻又突然知道了我並不是真的失去記憶,那自然不是他們兩人突然想出來,而是有甚麼人,告訴了他們。而且,我還可以知道,他們是從那紙條上得到的消息,看來,好像是甚麼人,用無線電通訊的方式,通知了他們,我並不是真的失憶!我的心中起了一種極其奇異的感覺,因為那實在不可能。除了這兩個人之外,我未曾接觸過任何彆的人!那麼,甚麼人能將我假裝失憶一事,通知他們?我儘力使我自己鎮定下來,我又注意到了他們的對話,那告訴他們的人,一定就是能截獲人類微弱的腦電波放射的那些人了。那麼,那些人是不是會告訴這兩個人,我已經在他們的窗外了呢?一定會的!而如今,那兩個人之所以未曾獲得通知,是因為他們和發出的消息的“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遠,那距離是地球到太陽間的一百三十倍,就算以無線電波的速度來通知這兩個人,也要很長的一段時間,這就是這兩個人,為甚麼直到現在,才知道我的失憶是假裝的原因!在那刹間,我看到那兩個人站了起來之後,自一張桌子的抽屜中,取出了一柄裝有滅聲器的手槍來。我自然知道他們的手槍的用處是甚麼,他們是要去殺我,我心中迅速地轉著念,我是立即現身呢?還是等他們去撲一個空?我也立即有了決定,我決定讓他們去撲一個空,那麼,我可以仔細搜索這間屋子,和在這裡,以逸待勞,等他們回來!所以,我立時轉過頭來,向在牆腳下的白素,作了一個手勢,令她隱藏起來。那時,這兩個人已走出了那房間,我看不到他們下樓,但是不多久,我就聽到了一陣汽車引擎聲,和看到一輛汽車,駛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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