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裡傳來沐浴的聲音,從鑲嵌了整塊毛玻璃的浴室門上可以看到凹凸起伏的輪廓。她揚起頭,雙手插在頭發中,儘情迎接熱水的噴灑。於是我跟她說了一聲,便出門去了網吧。網吧距離旅館隻有三十米的路程,門麵正規闊氣,場地卻是設置在地下,麵積相當寬闊,少說也有上百台電腦。如同進入停車場一般,進入大門後沿著斜坡下去就是總台。裡麵調暗了燈光,裝潢幽雅,基本上聽不到有客人大呼小叫。服務生在上網區走來走去,全是一身同樣的製服。我在總台前打單,一個小時三元。可我隻是用一下郵箱,並不打算久留,富江還在旅店裡呢。打開電子郵箱的時候,意外看到了一個來自陌生地址的來信。以為是垃圾郵件想隨手刪掉,卻忽然覺得那個地址變得有點兒熟悉。這才想起來,那是神父席森給我的聯係方式。大概也不能算是聯係方式,因為日記裡並沒有說明,電子郵件能夠通過這個地址傳給神父。說起神父,他是否已經從末日幻境中回來了呢?雖然從末日幻境回歸現實會被抹去記憶,但是像神父那樣的老手,自然有自己的規避方法。按照日記裡的記述,神父特地囑咐了,非到緊要關頭不要使用,而且就算使用了也不一定會有所回應。正如他所說,之前一段時間,我尤其感到自己的被動和困境,所以將電子郵件發了過去,可是一直沒有回複。原本以為不會再有回複了,卻沒想到沒等我發送第二封郵件,對方卻意外地回複了。看了一下日期,幾乎是我上線的同時發來的。真是巧合。真是巧合?我打開來。發件人的稱謂是英文,翻譯成中文就是“網絡球”,名字所代表的意義十分模糊,我根本想不出來對方到底是什麼人。尊敬的誇克先生:(在網絡裡我用了誇克的名字)您的來信已經收到,您的困擾正好在我們的處理機製範圍內。為了更好地處理事件,加深彼此的了解,希望能夠進一步深談,請於以下所示的時間和地址驗明身份。來時請在左手戴上黑色手套,如果擁有灰石,也請隨身攜帶。也許您是第一次與我們進行聯係,並不了解我們,但仍舊請您相信我們的信譽。我們抱著懇切嚴肅的心態來對待每一位客人,力爭讓如您這般的受害者,以及全世界的潛在受害者重新回歸正常的社會秩序。信中內容大致如此,然後在信末附帶了碰頭的時間和地點。我問服務生要來紙和筆記下來,然後給遠在他鄉異國的父母留下一封電子郵件。我不想將自己的情況完全告訴他們,一時間不知道該寫什麼才好,寫了幾句結果卻像是遺言一般,隻能刪掉,然後隻是告知他們家裡失火,自己住在朋友家中,勿憂。將電子郵件發送出去,卻又不知道他們何時才會收到,不由得心中有些忐忑。他們雖然也有電子郵件,但是卻熱衷於現實中信紙所特有的浪漫和氛圍,說不定一個月都不會打開一次電子郵箱。但是轉念一想,說不定就是被他們忽略的這段時間,自己就會將所有事情處理完畢了。在矛盾的心情中,我離開網吧,找到附近的電話亭,給班主任打了一通電話。“你好,我是高川。”“啊,高川呀,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我對心情的控製力很強,若非深知我的人,很難從外表看出端倪。班主任也一點都沒察覺到我的異樣,用和平時一樣的語氣問道。與此同時,對麵傳來電視聲和女童嬉鬨的背景聲,很是熱鬨,讓我慨然的同時,也覺得太過遙遠,彼此間不知何時存在了一層透明的隔閡。好像我在那種氣氛中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羨慕他們,並由衷希望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事情,以及這個世界正在和將要發生的事情,不要將他們牽扯進破滅的漩渦中。一個聲音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我不由得再一次萌發成為英雄的念想,可是事實證明,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並不如自己想象中的多,這是個十分令人沮喪,又格外現實的認知。我為此感到痛苦,卻壓抑著這份感情,不讓其從語氣中表露出來。“我家失火了,全部東西都被燒毀了。現在我住在親戚那裡,希望能夠在和父母聯係上之前請假一段時間。”對方的錯愕似乎從聽筒中傳來。靜默了半晌。“這樣啊……那明天能來學校辦理一下手續嗎?聽起來似乎挺嚴重的樣子,你沒有受傷吧?”“抱歉,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實在沒有心情……”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你突然不來,大家都會很擔心,還是自己跟大家解釋一下比較好。”班主任的語氣很強硬,似乎無論如何也想讓我到學校去。不過如今我芒刺在背,說不定明天就會被全市通緝,無論是出於自己的安全還是其他師生的安全,是不可能過去了。我的沉默似乎讓班主任明白了這邊的決心。“不止是火災吧?還發生了其它事情?”班主任心思敏捷,應該已經從之前試探性的對話中察覺出什麼,所以語氣才這般低沉,“高川,你聽我說,雖然你比一般的孩子更能乾,可是在這種時候,和大人商談一下不是更好嗎?你今晚能打電話過來,我十分開心,這證明了你對我的尊重和信任,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坐下來說幾句話,聽聽我的建議呢?”“……抱歉,今晚能信任您,可是明天也許就不行了。”明天說不定你就會在社區公告欄裡看到我的頭像了。“那今晚也行,你在哪?我馬上……”我沒有聽完,已經掛了電話。這件事情就此結束了,我家和其他人家不同,班主任不可能自行聯絡上我的父母,而且所謂親戚的說法根本就是子虛烏有。雖然對班主任由此產生的擔憂感到萬分歉意,但我認為這才是最好的辦法。我忽然想起一直不見蹤影的八景,也不知道她究竟在什麼地方,過著怎樣的日子。太多的事情,讓我心中充滿一種緊迫的使命感。正如孩子感覺到自己的無力,迫切希望能夠一夜間成為大人般,我渴望著變得更加強大。回到旅館時,富江正靠在床頭看電視,全身上下隻在脖子上掛著藍白色的毛巾,咲夜就睡在另一側。房間沒有開燈,電視正上映國外的幽默劇,詼諧的配音之後,緊跟著發出巨大的笑聲。擴散的熒光隨著人仔的動作明暗起伏,富江戲謔的表情藏在跳躍的陰影中,深邃而模糊。我進來後,她看了我一眼,又將目光投向電視。於是我去洗澡,擦著頭發出來的時候,她拿起遙控器換了個台。霎時間,喘息聲、呻|吟聲和撞擊聲灌滿了整個房間。我呆在原地,雙腳如生根般難以動彈。富江轉過頭來盯著我,一|絲|不|掛地伸展四肢,纖華畢露的身軀在隱晦的聲音和光色中充滿了難以述說的欲望之美,她的眼眸深處隱約跳躍著某種火焰,仿佛預兆著什麼。那或許是一種宣泄,一種饑渴,一種邀請,一種儀式。“阿川,你做過嗎?”“沒,沒有。”“第一次?”“第一……次。”這種時候她即便問的是沒頭沒腦的問題,我也知道背後深藏的意味,因此心跳加速,忐忑不安。這些問題從富江口中不動聲色地說出來,我深感不知所措,頓落下風,舌頭打結。“那麼,要做嗎?”富江如此問,雖然是疑問句式,可是卻有一種不容拒絕的氣勢。“真的……要做嗎?”我遲疑地看著她。老實說,我一點準備也沒有,雖然也覺得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們會發展出這樣的關係,雖然也並非沒有幻想過發生這件事的場景,但現實卻加速駛來,而且大相徑庭。這是真的嗎?可富江的眼神告訴我,她是認真的,她已經決定了。目光在一瞬間充滿磁性的魔力,我不由得走上前去,被她直起身攔腰抱住,滾倒在床上。她騎在我的身上,壓著我的雙手,臉幾乎貼在我麵前,灼熱的呼吸輕拂我的麵龐。“我想做。”她說。“可是……”我看了旁邊沉睡的咲夜。“她睡著了。而且……你不覺得這樣更令人興奮嗎?”我如同被蛇盯上的青蛙,被她粗暴地扯開褲子整個吞了下去。預熱之後緊跟著高潮,她的動作粗魯而狂熱,雖然也是第一次,卻如同一匹永不知疲倦的烈馬,一瓶辛辣無比的烈酒,將我徹底融化。我反擊,又被她回擊。我們一連做了五次,幾乎所有知道和能夠想到的姿勢和部位都做了個遍,完全徹底地將彼此占有。結束時,房間裡的每個角落都充斥著我們留下的痕跡。第二天,我醒來時,如同做了一個荒唐的夢,然而躺在身邊的確實是富江,赤|裸的胴體,交錯的四肢,一部分還留在她的身體中,右手也握著她尺寸碩大的胸部,這一切都在證明昨晚所發生的一切並非妄想。真是難以置信,第一次,我們一連做了五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