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厄夜怪客 第0110章 深灰色 3(1 / 1)

解決了嗎?我睜大眼睛,穿透鬥篷的空洞,可以看到白井身後的景物。鬥篷突然變得輕飄飄的,被夜風一吹就朝一頭歪去,翻飛的布匹下沒有任何實體。躲開了?在哪裡?我不明白他是怎樣躲過這一擊的,他就像是變魔術般從我眼前消失了。就在我的視線開始漂移的時候,側方猛然傳來慘叫聲。番狗部隊的士兵被富江的電鋸砍在肩膀上。富江的動作很大,手中電鋸切下的同時,身體也蹲了下去,原本頭部所在的高度驀然出現半透明的球體。士兵身上可怕的傷口一直拖到腰間,血液仿佛從高壓水龍頭中噴出。他上半截的身體剛開始脫離,就被富江拽住,用力擲向身後的風衣男。“阿川,左邊!”她尤有餘力向我示警。我的視線立刻移向左方,具備熱能透視功能的瞄準鏡中並沒有任何人形的輪廓。但是比起自己看到的東西,我更相信富江,於是我放棄瞄準鏡,直接用肉眼觀察那個方向的情況。因為有車體擋在路中心的緣故,可視角度有些狹窄,而且月亮正被飄動的雲層遮蔽,原本就朦朧的大地,仿佛合攏帷幕般愈加陰暗下來。呼——風的聲音。黑暗的角落,似乎有什麼在蠢動,在那陰影拖曳的地方,在那逐漸陷落於路麵的坡道,野草拂動,樹枝搖擺,沙子和碎石細細滾動。他就在那裡——這種預感越來越強烈,我站起來,將匕首拔|出|來。白井藏身於黑暗,就是一個能力超凡的暗殺者。他的戰鬥風格一定不會讓我再有遠程狙擊的機會,他是特殊的“樂園”改造者,反應和速度比士官更快,子彈幾乎沒有效果,近身戰無法避免。如此一來,就看誰能取得先手。魔方係統啟動。轉換廣域散彈模式。狙擊搶的長度開始縮減,而口徑則不斷加大,最後變成一個擁有巨大蜂窩狀槍管陣列的奇形步槍。我轉過身體,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前方沒有光的世界裡。突然間,我似乎看到了,一個似乎融入黑暗的背景,卻比陰影更深沉的輪廓在凹地中徘徊。它的行動飄忽不定,身影若隱若現,有時會讓人產生是否自己眼花的錯覺,然而我知道,那並非自己的錯覺。我屏息而立,將蜂窩狀槍口對準了那個方向,我和白井一樣,在等著最合適突襲的那一瞬間。那個機會也許已經出現了,然而我並沒有察覺到。因為白井首先行動起來。他跳出凹地,跳得極高,完全越過了樹梢,宛如蝦米般彎曲後仰的輪廓變得無比清晰。他在半空中以這種用儘全力的誇張姿勢擲出數把利刃。借助連鎖判定的能力,我飛速向後移動,利刃就一路上全數插在我的腳邊。作為回應,我也舉起槍口,朝他扣下扳機。無數的槍火彙聚在蜂窩狀槍管前方,變得一股巨大而耀眼的閃爍,周遭數米內的空間都被籠罩在這片淡藍色的閃光中。在這黑暗的夜晚,直視的話說不定會對眼睛帶來壓迫。不過白井不是普通人,他就算失去了視力,戰鬥力大概也不會下降多少,可怕的在於閃光之後襲來的沙暴般的攻擊。這種廣域散彈模式所采用的卵形子彈同樣是特製的,它們仿佛就是一顆顆微型的手雷,在一定距離爆炸後,就會釋放大量的破片和金屬沙。在爆發性力量的推動下,半徑十米的球形區域內沒有任何死角。身在半空的白井理應沒有任何避開的可能。事實也是如此。白井隻是將雙臂護在麵前,將身體蜷成一團,就這麼被淹沒在散彈沙暴中。我這時才意識到他的身體衰變情況似乎比起在我家樓底碰到時更加嚴重了,他的整個身體都被包裹在一層又一層的繃帶中,顯得無比單薄脆弱。可就算外表是如此淒慘的模樣,內在卻擁有著超乎預計的強度。這種程度的攻擊似乎連讓他流血的能力都沒有。白井在散彈沙暴的中心猛然舒展身軀,仿佛那蜷縮隻是在蓄積力量一般,以我也無法看清的速度揮舞手中的刀刃。刹那間,以他為中心的區域變得清澈起來,巨大的風壓卷著區域中的破片和金屬沙反向襲來。太突然了,這種範圍的散射攻擊無法完全躲開。這一瞬間我嘗到了自食其果的苦頭,清晰感覺到腋下正滲出冰冷的汗液。魔方係統啟動。轉換基本模式。武器重新變回行李箱狀態,被我托在頭頂上方,將密集的彈雨擋住。淩亂而密集的撞擊聲瞬息響起又落下,我身周的地麵頓時變成蜂窩狀,而前方的半空也失去了白井的身影。當我還沒來得及放下行李箱的時候,背後傳來一陣寒毛倒豎的危機感。我沒有轉身,直接彎腰向後踹出一腳,肉體碰撞的感覺傳來,但並沒有結實的打擊感。在我回轉的視野中,將身體包裹成木乃伊的白井,宛如猿猴般向後小跳起來,正是這個動作緩衝了我踢擊的力量。白井的身影又開始搖晃,在被他的刀子割傷前,我踢出的腳向上擺動,果不其然,利刃發出割裂空氣的嘯聲,從腳踝邊擦過。我身體倒立起來,利用雙手的力量,做了好幾個後空翻。利刃追逐著我的行動,依次插在路徑上,那是一種形狀類似餐刀的小刀子。當我恢複正立姿態的時候,白井的臉再次迅速在視野中放大,唯一露出在繃帶外的那雙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野獸般豎起的瞳孔。我舉起行李箱,擋下他刺來的菜刀。他並非隻出了一次刀,眨眼間不下十數次,頻繁到幾乎凝聚成一點的巨大力量從手腕傳入身體,即便我用力站穩腳跟,仍舊因為這股力量的強硬而腳底打滑,向後拖出兩道長達一米的印子。“又變得更強了,白井!”我揮起行李箱,將其當作鐵錘,凶猛的氣勢令白井也不得不退避三舍。他呼吸間就退到十米開外,仿佛野獸般蹲在地上,警惕地盯著我。他也許並非不想說話,隻是已經無法回答。從他的樣子看來,語言無論是在功能還是形式上,對他而言,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意義。“變成這副樣子……真的一點都不後悔嗎?”我明知他已經無法回答,仍舊喃喃自語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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