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要整理一下自己所了解的事情。在艾琳的鼓勵下,蒙克到城市中求學,畢業後和斯恩特加入了政府讚助的天門計劃,這時蒙克的兒子馬賽,以及斯恩特的兒子小斯恩特也步入世人的眼線中。不久,蒙克和斯恩特兩家人搬入城中,在這個時期,天門計劃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卻因為某些原因,被政府中止。當兩家人搬回小鎮時,艾琳已經患上絕症。如果艾琳是神秘組織的重要成員,那麼她可能參與了天門計劃,也許是研究過程中出了差錯,才導致她罹患絕症。而且,政府會突然中止已經取得進展的天門計劃,也很可能和神秘組織的謀劃有關。另外,小斯恩特的身世也值得懷疑。在神秘組織的控製下,蒙克和斯恩特決定繼續天門計劃,在這其中,艾琳理應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為了給非法的研究打掩護,蒙克和斯恩特在神秘組織的幫助下成立山頂精神病院,並利用精神病人做人體實驗。計劃起初進行得很順利,但是後來被送到精神病院的孩子索倫察覺。索倫找到當時還是警員的恩格斯,並通過恩格斯將受害者的親屬聯合起來,秘密對精神病院的黑幕進行調查。調查期間,因為天門計劃所產生的某些超自然力量所乾擾,調查黑幕的人們陸續發瘋和自殺,甚至這些人的舉動早被神秘組織察覺,被當作實驗素材。不過雙方的較量很快就落下帷幕,天門計劃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刻,隨著蒙克的死亡,被稱為祭禮的行動也開始展開。在命運的逼迫下,索倫和恩格斯絕地反擊,奪走了天門計劃的關鍵道具,導致祭禮失敗,艾琳、蒙克、斯恩特、索倫等人死亡,一場大火焚毀了精神病院。布爾瑪獲得關鍵道具的保管權,恩格斯不久後升任警長,兩人繼續留在鎮上,而托馬斯等存活的知情者淪落他鄉。然而天門計劃並沒有就此終結,在神秘組織的幫助下,小斯恩特繼承父誌,幾年後在原精神病院的遺址上興建了山頂公寓。恩格斯無法組織他們的行動,出於一些想法,一邊掩飾天門計劃產生的後遺症,一邊和對方進行對抗。如今,天門計劃再次回複到祭禮階段,時鐘塔上的兩朵藍火就是證明。恩格斯已經無能為力,而當初的知情者托馬斯等人也受到當年行動的影響,不得不返回小鎮。而布爾瑪保管的關鍵道具,很可能就是艾琳的吊墜,已經被不知從何處知情的黑巢得手。這一次,我對事情來龍去脈的總結和推測得到了隊伍裡所有人的認可,我們終於可以不像剛開始那般如無頭蒼蠅般四處亂撞了。此時距離我們開始行動剛過了兩天,可謂神速,可是敵人的行動卻比我們更快。“按照過去的經驗來看,這個祭禮至少需要十二個祭品,正好和十二個時刻相對。也就是說,已經有兩個祭品犧牲了。”洛克皺起眉頭說。按照數據統計,黑人的身體總比大腦發達,然而這個身材健碩的黑人男性卻一反外表給人的印象,十分聰明和沉穩。“按照托馬斯的遭遇,應該是和噩夢有關……”潘朝我看過來,“烏鴉,你不是說你在那個夢境中還看到那個叫做瑪索的女人嗎?”她的言下之意很明顯,懷疑我和瑪索是祭品,不止是她,其他數人也都用擔憂的目光看向我。他們的關懷讓我深深感受到,我們是同一個隊伍的戰友,心中感動之餘,卻有自己的想法。“一般來說,祭品被獻祭後就會死去,可是現在烏鴉還活著,所以也有可能是其他的人。”富江說:“不過,也不能否認和烏鴉有所關聯。問題是,為什麼鎮上那麼多人,就隻有烏鴉和瑪索出現在那個夢境中呢?”“還記得我提到過的夢境中的怪物嗎?我進去之後,蟲子怪物被釋放出來。瑪索進入夢境之後,解放了女鬼怪物。”我一邊喝著啤酒,一邊思考,“祭禮的進展如此迅速,很可能不是重新開始。我的想法是,那些怪物是過去被獻祭的祭品,隻是當時祭禮失敗被封印起來,如今再度啟用。不知道當時的祭禮進行到什麼階段,但我想,夢境中的怪物應該不止兩個,但也不會有十二個。”“關於瑪索,巴赫,有什麼消息嗎?”榮格問。“我根據烏鴉提供的信息進行交叉搜索,又谘詢了一下從事她那種職業的業內人士,有一個特征相符。”巴赫推了推眼睛,很有知性地說:“瑪索·巴茵茨,墨西哥裔的混血兒,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富裕家庭,父親曾經是華爾街小有名氣的中間商,在金融危機中破產而自殺。自殺前想要殺死妻子和女兒,事後隻有瑪索被搶救過來。巧合的是,前不久她來鎮上旅行時,就住在山頂公寓裡。”“洛克,確認過瑪索在那裡了嗎?”榮格轉向洛克問道。“確認過了,不過據說她外出後沒有回來。”洛克沉聲道。我們都升出不詳的預感,瑪索很可能已經遭遇不幸了。若說噩夢和現實處境密切相關,可是同樣進入夢境,瑪索似乎失蹤了,可我卻完好無損,這僅僅是因為我是魔紋使者的緣故嗎?“烏鴉,你確認從沒去過山頂公寓嗎?”榮格問。“是的,我和富江逛遍了整個小鎮,唯獨沒有去過那個公寓。”我說。“這真是奇怪。”洛克愁眉不展地說:“按照托馬斯當時的情況,進入精神病院的人才會做那個噩夢,所以我起初以為隻有在山頂公寓居住的人才會進入噩夢。可是我們並沒有受到影響,也沒有發現其他受害者。事實證明,現在的天門計劃和過去不同,影響範圍已經擴大到整個鎮子了。”這的確令人感到棘手,如果無法歸納受害者的特征,我們就很難把握對方的行動模式。不過如果我的推斷是正確的,祭禮並非重新開始,而是接續十年前中斷的部分,那麼當初幸免於難托馬斯等人很可能成為再次獻祭的對象。“從明天開始,我們必須對托馬斯、布爾瑪和恩格斯進行監視,並且嘗試找出當年的幸存者。”榮格開始布置任務,“另外,要對山頂公寓的房客和小斯恩特進行觀察,找出索倫藏起來的日記,裡麵很可能記載了和祭禮相關的事項。”“可是我們的人手不夠。”達達說:“太過分散的話,很可能無法對黑巢和神秘組織的進一步行動做出反應。”“彆擔心,達達,這就是命運的考驗。”一直沉默著,無時無刻都帶著紳士搬微笑的牧羊犬說道,“把搜索日記的行動交給我吧,我擅長這事兒。”“還是按兩人一組的方式行動比較好。”魔術師終於也發言了,“我和牧羊犬一起。”“那麼我和達達負責山頂公寓的事情。”洛克說著,詢問的目光投向達達,達達爽快地點頭。“可是,安全局的任務……”潘有些遲疑。榮格鎮定又果決地打斷了她的顧慮,擲地有聲地說:“這些人中究竟那個才是先知已經不重要了,不管結局如何,我們要儘力阻止祭禮完成,不要在意天門計劃的資料。我不管上麵的人怎麼想,但儘量避免影響擴大,維持正常的生活秩序,這才是安全局成立的初衷。”我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想,但榮格的決定十分符合我的口味。在榮格做下決定後,其他人並沒有反駁的意思。不過這樣一來,為了避免行動被|乾擾,我們就不得不斷絕從安全局內部臨時借調人手的念頭。聯絡感情的聚會反倒變成了公事會議,這倒不算是意料之外的發展,畢竟我們都在做同樣的工作,而且剛剛組成一個小隊,對彼此的了解也不多,比起私人話題來,還是繞任務打轉比較合適。晚上十點過後,脫衣舞如期登場,我們又待了一個多小時,就各自解散了。榮格自掏腰包結帳,雖然夜店的環境和服務在他們看來不怎麼樣,可是費用卻不低廉。咲夜上了我和富江的越野車,在我關上車門時,榮格在外邊敲了幾下車窗。我有些訝異,不知道他還有什麼事情,於是搖下玻璃。“你覺得今晚還會做那個噩夢嗎?”他問。“應該會吧。我覺得做了比較好,不是嗎?”我這麼回答道。榮格深深看了我一眼,語重心長地對我說:“自己小心。”“放心吧,我可不是什麼軟柿子。”我給了他一個微笑。榮格走後,八景又貼上來。成為先知後,她一直沒有過多乾涉我們的行動,簡直就像是把自己當成了局外人,我有些不明白,安全局為什麼讓她到這個小隊來。我並非懷疑她的能力,隻是迄今為止,並沒有體現出這兒需要先知的地方。今晚,她和咲夜都喝了不少啤酒。咲夜現在正躺在車後座上,醉得滿臉通紅,閉著眼睛似睡非睡,滿身都是酒臭味,一個勁地咕噥著模糊不清的胡話,比起八景仍舊精神奕奕的模樣可是差遠了。我一直不知道,八景竟然那麼能喝。“聽說咲夜現在住你那裡?”“是的,正好有幾間空房,你也要來嗎?和咲夜作伴也不錯。”“你的意思是,想上我?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她在做什麼。”她意有所指地說。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曲解我的話,而且和咲夜發|生|關|係也不是我,而是富江。不過,雖然她的葷話真的挺讓我尷尬,她成為先知之後,性格還是和以前當班長的時候那麼乾脆直爽。“彆挖苦我了,我可什麼都沒做。”我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故作不知的富江,苦笑起來。“那更加不好了。咲夜可是很期待的。”她肯定是故意在找碴。是在報複當初利用她的行為嗎?我隻好聳聳肩,讓開這個話題。“好了,找我不是想要商談我的作風問題吧?班長大人。”“是關於咲夜的事情。”八景的表情終於認真起來,“我覺得她有些不太妙,會發生一些糟糕的事情。”“這個是……先知的預感?”我有些疑惑地和她對視,先知的預見總是和末日有關,但她說得很模糊,似乎連她自己都不太清楚會發生什麼事情。不過我一直懷疑咲夜在這個隊伍中的作用,簡單來說,就是意外不會就那麼發生,我不相信偶然,咲夜在這裡一定有什麼理由。我雖然對先知的力量了解不多,但也不至於無視八景的能力。咲夜的處境目前來看一定正常,但這或許隻是風暴之前的平靜而已。現在就連八景也刻意做出警告,不由得我不去擔憂。可是在事情發生前,除了讓她呆在我和富江身邊,我的確想不出還有更好的辦法。“算是吧,總之,你要小心。我就你們兩個校友,可彆隨便死掉了。”八景關切地說,最近一段時間,她和咲夜相處得極好。我覺得,對於咲夜來說,八景已經是和森野一樣的好友了。我想起死去的森野和白井,不由得心中黯然。“放心吧,我可是精英。”我打起精神寬慰她道。“學生會的?”“無論是哪裡都一樣。”八景總算露出安心的笑容,拍了拍車門,說:“聽到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優等生高川同學。”然後隨意和富江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雖然因為富江總和我一起行動的緣故,她也經常和富江見麵,但兩人談不上有多親密,也就是普通的工作同僚關係吧。當初聽說富江是我的未婚妻時,明顯一副意外的表情。富江發動引擎,跟在其他車輛彙入夜晚的車流中,這一帶的夜市十分繁榮,要過了午夜才會逐漸安靜下來。“太可惜了,阿川,她看上去挺可口的。”富江目不斜視,口中卻調侃道。“你沒事吧?阿江,你的蕾絲邊情結越來越嚴重了。”我故作嚴肅地說。“是嗎?”富江敲敲腦袋,半真半假地說:“大概是這個身體的本能影響太強烈了。”“你是想說,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是同性戀嗎?她當初還勾引過我呢。”“至少在我獲得的記憶中,的確如此。”富江打擊我說:“勾引男性和自身的性趣其實並無太大關係。”我一下子就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拜托,我看起來像是色鬼嗎?”“這個問題我似乎挺有發言權的。”“是嗎?那說說看。”“當然是,隻不過比我差得遠了。”富江得意地說。“閉嘴吧!”我們回到家裡,將已經睡著的咲夜搬回臥室,一起洗了個澡。雖然今天忙碌了一整天,還在夜店喝了不少酒,但卻一點睡意也沒有,富江倒是少有的隻做了一次愛就睡過去了。我很擔心瑪索的現況,也想要再次進入那個夢境尋找線索,可是越刻意去想,就越睡不著。我從富江身上爬起來,打開臥室裡的電視,裡麵正播放付費頻道的午夜成人節目。富江閉著眼睛,將我重新拉回她的懷中。一邊感受著她火熱彈性的身軀,一邊看了一陣節目,覺得有些無聊,眼皮這才開始變得沉重。好似打了一個瞌睡,我的頭重重頓了一下,一下子醒來。節目的聲音又傳入而中,精神有些模糊,但卻記得剛才打盹的時候,似乎做了一個夢,自己似乎從一個建築中走出來。對了,是那個封閉的精神病院……我發現自己站在庭院的大鐵門外,前方是一條蜿蜒向下的石板路,路邊是青蔥的樹木。天色陰沉,坡道一直向下方延伸,沒入一望無際的黑暗中,令人不自禁想要弄清沿著它走下去,究竟會抵達何處,又讓人產生會否就此被那片黑暗吞沒的恐懼。阻止我前進的並非隻有這些彌漫在樹林間的黑暗,現場處在一個奇異的狀態中。夜空雷光閃爍,山道狂風大作,可是這些場景都是靜止的。樹梢的彎斜和樹葉的漂浮,陰沉的光和色,讓人仿佛身處畫技大師的作品中。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去觸摸身邊靜止在半空的草葉,它們閃爍了一下,就好似信號接受不良般,瞬即失去蹤影。這是在夢中嗎?我想起來了,自己不知道怎麼回事,從精神病院中走了出來。自己是怎麼做到的呢?前兩次我都確認過,教堂大廳的正門是無法打開的。我回過身去,果然看到庭院深處,有一棟方形的紅磚建築,在異常凝重陰暗的氛圍中,那個巨大的輪廓和隱隱顯得無比壓抑。距離紅磚建築不遠,有一個熟悉的方尖狀時鐘塔,有兩個時刻亮起藍色的光芒,像一團火。我退後幾步,看清了鐵門邊的圍牆上的銘牌——山頂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