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噴火”的飛行員竟然是一堆骷髏架子,這一點與其說不在預計之內,不如說從一開始就不值得我們去考慮猜測,畢竟,這裡是意識態世界,是一種等級極高的神秘,“噴火”本身就是異常,其駕駛員也是異常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而無論到底出現什麼異常,也都不值得吃驚。我和銼刀奪取“噴火”也不是一時心血來潮,之前有過這樣的打算,但是並不能保證這麼做到底能給自己帶來什麼便利。我們對這些“噴火”的異常並不十分了解,奪取“噴火”後,是否可以在機群中蒙混過關,是否可以控製“噴火”,是否會讓我們的行動更便利,亦或者反而對我們產生拘束,這些問題都是未知數。如今這麼做,也僅僅是為了形成一種“變化”。在“神秘”之中,“變化”所帶來的結果有好有壞,但是,“一成不變”在很多時候總是代表著“壞結果”。刻意引發“變化”有許多限製,這些限製無法用條規一一說明,因為條件太過複雜,於是行走於“神秘”中的人們,大多是依靠經驗、本能和直覺,根據當時的情況,已經更內在的“神秘”反饋去完全這種“變化”。對我和銼刀而言,當我們被“噴火”追逐至今,使用速掠脫離了第二批龐大戰鬥機群的封鎖,而後第二批戰鬥機群出現分隊行動的跡象,就是我們奪取“噴火”的契機——對於常人來說,很難理解其中的因果關係,也許會問“為什麼一開始不那麼做呢?”,而我們也無法用語言進行解釋,隻能說“我覺得應該在這個時候這麼做”。“神秘”,並不是“科學”,並不存在穩定的規律,想要依靠邏輯去行事,往往不會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而許多初次接觸“神秘”的人,在習慣了正常世界的邏輯和科學觀之後,往往會因為一些“神秘”看似“科學”而擅自認為自己可以掌握其規律和本質,能夠通過邏輯科學的觀點去應對這些“神秘”,從而落得喪命的下場。如今的情況也是如此,我和銼刀遭遇的“噴火”看上去是二戰時期的老爺戰機,但這不過是它的表麵而已,它的本質就是異常,並不是單單指它會出現在這裡是一種異常,而是,它的存在本身就是異常,是一種“神秘”的體現。它不會因為你覺得自己可以按照正常的駕駛方式去控製它,就會真的存在這種可能性,也不會因為你提前奪取它,同樣能得到之後再奪取的結果。末日幻境本身的構成就基於人格意識,至於末日幻境的正常世界顯得穩定,那也不過是一種錯覺,那種穩定不是“本質”的穩定,而是“現象”的穩定而已,而在這個意識態世界中,這種錯覺性的“穩定”重新恢複其本相,變得從“本質”到“現象”都不穩定,從中誕生的一切,每時每刻都形如“薛定鄂的貓”,在你打開抽屜之前,你無法知道它是活著還是死亡,這種情況,在“神秘”之中,尤其在相對末日幻境的意識態神秘中,則更複雜地表現為“在結果沒有出現之前,你永遠都不知道結果是什麼,而這個結果,並不一定會和起因相符,無論這種因果關係是自行判斷出來的,還是多麼符合規律,多麼具備可能性,但事實是,它們並不存在這樣的因果關係”。這就像是人們在做夢,但是,夢境的呈現,並不總會和夢的心理學解析而相符,沒有人可以完全控製自己的夢境,也無法通過科學方法去製造夢境。獲得自己想要的夢,這種能力往往是出現“神秘學”中,而並非是“科學”中。也許,有人會認為僅僅是“科學”沒有發展到那個地步,人們沒有完全解析出“夢”的規則,而不是“夢”沒有規則,但是“神秘”本來就是這樣的定義——一種永遠超出“解讀範圍”的力量。科學無法完全解析“夢”,於是“夢”就是“神秘”的體現。無論在現實中,還是在這個末日幻境之中,這種“神秘”定義都是通用的,隻是在基於末日症候群的人格意識所構成“末日幻境”中,“神秘”更容易體現出來,因為,就算是以“現實”的角度來說,人格意識也無法完全用科學徹底分明地解析,於是,人格意識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歸於“神秘”,那麼,由人格意識這種“神秘”所構成的“末日幻境”本身就是一種“神秘”——這個結果,又完全符合了現實病院的研究,因為,就連安德醫生這些一線的研究者,掌控了人類補完計劃的負責人,也根本不知道“末日幻境”是如何構成的,隻能視其為一個神秘的,超出想象的,極為偶然的結果,完全不可能進行複製。於是,在神秘的末日幻境中,“神秘”得以比在“現實”中更具體的體現出來。而身處神秘的末日幻境中的人們,其身認知到“神秘”,無疑比無法認知到“神秘”的人,更加接近這個世界的本質。以中央公國的神秘學典籍上的術語來描述,那便是“入道”,而我們這些行走於“神秘”的人,也可以稱為“道人”,至於我們所持有的“神秘”,也可以換作“神通”這樣的說法。而比“神秘”更底一層的“異常”、“本能”和“直覺”,都同樣可以視為“小神通”。其實,這些說法和定義,都沒有什麼意義,有意義的,是這些說法和定義中共同體現出來的本質——要認知“神秘”,在“神秘”中安全行走,就必須使用“神秘”,並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是在“神秘”之中,而非所謂“科學”中。因此,所謂的科學邏輯,無法解釋,也沒必要用來解釋我們的行為,我們依照本能和直覺,利用“神秘”和“異常”的力量去應付神秘和異常的狀態,這本身就是在海中遊泳,在陸地上走路一樣的行為,而且,它是最適宜和最正確的做法——若強求以“現實”的角度來描述,那就是,當末日幻境中的我們按照自己的本能和直覺,操持著“神秘”和“異常”的力量去行動時,我們的人格意識正在和這個由人格意識構架的末日幻境產生更為深入而本的互動。銼刀這個人格意識存在,作為末日幻境中的“本世界人”,和末日幻境的互動是十分正常的。而我作為“高川”,並不屬於“末日幻境”的基礎構成,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視為“外來者”,亦或是神秘學中的“天外魔頭”,人格意識與這個世界的互動,其實是披著一個“外殼”才能相對正常地進行。這個“外殼”的形成,有著極為複雜的因素,不僅有“超級係色”和“超級桃樂絲”的協助,也有安德醫生等人的實驗性行為的因素——除了最初的已經死亡的“高川”人格之外,其他“高川”包括我這個現在進行時的高川在內,全都是接入末日幻境中,才在末日幻境中形成並成長起來的。能夠出入“現實”和“末日幻境”本來就是一種特殊情況,而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高川”,既不完全屬於“現實”,也不完全屬於“末日幻境”,這是很多時候會讓“高川”這個人格意識不太穩定的重要原因,也讓“高川”無論在“現實”中,還是在“末日幻境”中都有許多限製。在多次經曆“神秘”的冒險中,我已經隱約感覺到了,這種限製雖然十分複雜,但往往體現在“覺得是壞事的時候,事情往往會向更壞的方向發展”這種形態上。作為認知到“神秘”,擁有“神秘”的人,我和銼刀的直覺都極為準確而敏銳,但是,在表現形式,以及產生的結果上,卻並不一樣。我在“更壞”的方麵更加準確,而銼刀則相對平衡。就如我們奪取“噴火”,我直覺不應該在一開始就這麼做,那麼,假設我們一開始就這麼做了,結果不會如我所想那般糟糕,而往往是更加糟糕。銼刀覺得現在就是奪取“噴火”的時刻,我也有這樣的感覺,但是,結果卻可以視為是印證了銼刀,而並非印證於我。銼刀拉下駕駛艙的蓋子後,艙內的異味並沒有完全消除,不過,我們也不寄望於這種異味真的可以消除——簡直就像是用來泡製屍體的容器,因為味道積蓄過久而永遠留下了痕跡。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樣的環境是很難忍耐的,但是,對於我和銼刀來說,卻又不算是太壞。因為,銼刀真的將這台一度失控的“噴火”重新拉起來了,這架“噴火”擁有正常的操作方式,身為雇傭兵,接觸過各種軍用載具的銼刀,很快就上手了。如果不是在這個時候,奪取的不是這架“噴火”,甚至於沒有銼刀參與,有可能結果是不一樣的。在銼刀的控製下,這架“噴火”險險擦過一處齒輪,我們都感受到了明顯的震感。銼刀說:“輪子被磕掉了。”不過,我們也不需要降落,所以並不是什麼沉重的損傷。就和我們所觀測到的那樣,“噴火”的油表和彈藥技術,永遠都是標滿的。銼刀極為興奮地做了一個回旋的動作,似乎是挺有名的機動特技,我不太清楚,整個意識態世界上下顛倒,但是在觀感上,卻沒有太大的區彆,仿佛沒有絕對的“正和倒”的區彆。其它的“噴火”正在收攏陣型,徹底脫離陣型的銼刀,在回旋之後,和它們的飛行方向交錯而過,與此同時,這架“噴火”射出一條長長的彈道線。就像是從“噴火”大隊上方穿插下來的利刃,一溜“噴火”被密集的航炮打得歪歪斜斜,即便沒有在第一時間爆炸,也失去控製後撞上近側的同伴。在混亂中殃及的池魚,幾乎抵得上被銼刀直接擊毀的獵物了。在這些“噴火”掉頭鎖定我們之前,銼刀已經駕駛著戰利品朝遠方更為龐大的戰鬥機群所分裂出來的其中一支飛行大隊衝去。“有本事就來追呀!豬頭。”銼刀哈哈大笑,不過,我們誰都不能肯定,對方是否真的聽見了,並因此產生衝動。不過,“噴火”們真的追了上來。它們的速度並沒有再一次被“神秘”加持,我們之間的相對距離保持穩定,但仍舊位於它們的攻擊範圍之內。銼刀操作著“噴火”左右回旋,用各種驚險的特技穿插於齒輪杠杆等機構之間,所選取的,大都是一些極為考驗駕駛能力,十分危險的地段。也許銼刀想要利用這種危險的地形,讓身後的追兵產生損傷,借此拉開更遠的距離,但是,那些由骷髏士兵駕駛的“噴火”,技巧沒那麼絢麗,但是在穿行危險地段的精準度上卻絲毫不遜色。我們和追兵之間的距離並非沒有拉長,隻是並不理想,與之相比,更大的好處則是,這些危險地段的障礙物總能為我們擋去更多的子彈。銼刀並不著急,我也一樣。我相信銼刀有辦法應付當前的局麵,她在戰場上是比我經驗更為豐富的老手。很快,銼刀在一處急轉彎之後停止機動,整個機體依靠慣性穿過下方的機構空隙,再重新啟動發動機後,機身陡然反轉成垂直的角度,大概是因為動作過大的緣故,我似乎聽到了機身發出一種吃力的聲響。而這個時候,從上方經過的“噴火”機群,其腹部正好落入我們這架“噴火”的射程內。銼刀開火,一串子彈所形成火色彈道如同利刃一樣,在“魚群”的腹下剖過,呼吸間又是近十架“噴火”被打得渾身都是洞眼,冒著黑煙脫離了機群,而其它的“噴火”急匆匆地分散,但卻無法在第一時間掉轉機頭到正確的位置進行反擊。當它們重整陣型,試圖將我們包圍的時候,銼刀已經逼近其中一架,兩者糾纏在一起,形如狗鬥。彼此的距離是如此接近,我推開艙蓋,在這架被盯上的“噴火”匆匆躲閃時,用弓弩射穿了駕駛艙內骷髏士兵的腦袋,這一次,它似乎立刻“死亡”了,至少,在戰鬥機的飛行表現上是這樣——“噴火”很快就失去控製,不一會就撞上一處平台,變成了一團廢料。尚未成型的包圍圈在我們擊毀了這架“噴火”後露出一大片空檔,我們從這個空檔中穿出,繼續朝著既定目標飛去。“跟著那支飛行大隊,應該可以找到其他人吧?”銼刀仿佛確認般,但卻一副自言自語的口氣。我也是這麼想的。身後的“噴火”仍舊緊追不舍,它們此時的減員數量已經將近過半,但卻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樣。在銼刀的控製下,我們這架“噴火”的機動是相當奔放的,就如同電影裡故意拍攝出來的特效一樣。銼刀不時調整飛行姿勢,閃過射來的子彈,她自然是不可能每一次都精準看到這些彈道的,但是,本能和直覺卻讓她完全沒有被擊中一次,最危險的情況,子彈也僅僅是從我們這台“噴火”機身外五米處飛過。我們就這般追逐著前方的機群,又被身後的機群追逐著。我們需要控製和前方機群之間的距離,以防它們的行動產生變化,又要隨機應變,依靠突然的反擊去削減追兵的數量。在這個過程中,並沒有出現更多的戰鬥機群來支援這些追兵。它們在我們的反擊中,顯得有些狼狽和焦躁,當然,狼狽是顯而易見的,它們的數量很快就削減到了隻剩下二十多架,而焦躁則隻是錯覺而已。和銼刀的機動相比,它們的機動更加穩定和機械化,顯得沒什麼靈氣,所以才在大規模的戰損中,讓人產生它們正在焦躁的錯覺。這些骷髏士兵,應該不會因為失敗和死亡而產生情緒。當然,就算真的有負麵情緒滋生,對我們而言,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我們根本就不需要考慮它們的情緒如何。誇克始終在遠方盤旋著,那支從第二批戰鬥機群中分裂出來的飛行大隊,也並沒有對其進行攻擊。這支飛行大隊的機體型號有些混雜,不僅是“噴火”,我能認出的還有“野馬”,“地獄貓”,“零式”,“拉7”等等二戰知名的戰鬥機。陣型也顯得沒有“噴火”這麼整齊規範,就像是一窩蜂在衝刺一樣。但是,我們卻不能簡單就此認為,它們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它們擁有多大的戰鬥力,沒有親自去體驗,是無法確定的。這支特混飛行大隊的目標似乎在挺遠的地方,而且,一直都在移動,因此,這些“帶路人”並不總是下降。沒有奪取“噴火”,要跟上它們並不困難,但仍舊是一件麻煩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