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非常重視自己剛剛得到的消息——老牌的頂級神秘組織“火炬之光”已經抵達倫敦,而且他們的同行者中存在一些亞洲人。在網絡球興起之前,占據歐美區神秘勢力頂層的組織一共有五個,然而,隨著時間流逝,其中三個已經消失,有在統治局遺址裡冒險時缺乏運氣,又或是遭遇了一些神秘性的不測,更主要的原因,則來自於末日真理教的分化和打擊。末日真理教能夠占據當前的最高位,並非是一蹶而就的,在這個過程中,不免要和那五大神秘組織進行抗爭。五大神秘組織中,歐洲占據三位,美洲有兩位,而“火炬之光”正是紮根於美利堅的本土神秘組織,當時的地位,相當於如今的網絡球之於不列顛。或許正是因為本土根據地經營得十分鞏固,才避免了在末日真理教跨洋轉移總部,又借助二戰之機興風作浪的時候,被選為直接打擊對象。當時,末日真理教的力量並沒有完全展露,擺在台麵上的力量,僅僅被視為強勢的新興者。而五大神秘組織之間的關係,可以說根本就是處於一種冷戰的狀態。在五大神秘組織衰落,末日真理教和網絡球相繼崛起的過程中,合縱連橫的博弈,就如同狂風驟雨一樣,吹打著當時歐美區所有的神秘組織。而直接遭受後來者衝擊的五大神秘組織之三,就這麼令人措手不及地瓦解了,幸存的“火炬之光”和“逐日者”被迫修養生息,讓出了最頂級神秘組織的頭銜。跨越大半個世紀的交鋒,誕生了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神秘,而讓人聞之色變的死亡筆記,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並不能算是最為恐怖的神秘。能夠經曆當時暴風雨洗禮而不倒下的神秘組織和人員,無論是采取了怎樣的手段去躲避或對抗,都可以在真正意義上被視為精英,隻是,這樣的組織和人員,實在是太少了。在五大神秘組織倒下三個,剩餘兩個不得不消停下來舔拭傷口,而更底層的神秘組織,更需要大量的時間去修複自己的創傷,從而為末日真理教和網絡球的崛起留下了空窗期。不過,更嚴格來說,趁著個空窗期一躍而成第二大神秘組織的網絡球,也不過是吞下了末日真理教無法消化的那部分戰利品。火炬之光退守美利堅本土,還要繼續麵對同樣以美利堅為活動重心的末日真理教,逐日者的情況稍微好一些,因為活動中心在歐洲,而且沒有固定的根據地,反而更好地躲開了末日真理教的鋒芒。網絡球則依托不列顛強勢於歐洲崛起,與逐日者簽訂了攻守同盟後,在歐洲的地位已經得到鞏固,從而可以騰出人手跨洋進入美利堅,直接和火炬之光、末日真理教構成一個三角勢力,雖然在麵對咄咄逼人的末日真理教時,網絡球和火炬之光不得不開展部分合作,但是,作為一個外來者,同樣被火炬之光排斥。兩者之間並非完全的敵人,但也絕非盟友,彼此之間,競爭比合作的次數更多。尤其在這些年中,依靠豐厚的底蘊,無論是火炬之光還是逐日者,都已經漸漸從虛弱中恢複過來,儘管網絡球還占據著第二大神秘組織的頭銜,但是在綜合實力的差距上,已經呈現出被猛烈追擊的勢態。身為網絡球的高層,走火對網絡球所麵臨的壓力,幾乎比任何人都要深刻和敏感。在網絡球試圖以發起者的身份,試圖組建一個世界性神秘組織聯盟時,火炬之光會發起針對性的行動,完全是可以想象的。儘管,將世界上大部分神秘組織聯合起來,這樣的理念已經得到歐美區大部分高等級的神秘組織的認可。不過,到底由誰發起,而誰又能獲得更多的話語權,一直都存在不可調和的分歧。正如同正常世界政治曆史中,聯合國的成立一波三折,這種仿造聯合國機構的新機構,自然也不可能一帆風順。作為世界最強國之二的美利堅和中央公國,一定不會放棄自己的席位,不列顛雖然也是世界強國之一,但是,同時麵對美利堅和中央公國也會承受巨大的壓力。曆史上,聯合國機構成立的過程中,不列顛就沒少和這兩個國家進行交鋒,而且,最終的結果是略輸一籌,即便同樣擁有最高席位,但是時至如今,仍舊沒能取回自己丟失的那一部分話語權。神秘組織之間的鬥爭,在細節方麵和國家之間的鬥爭並不完全一致,但是,無法將自己徹底和正常社會循環割裂開來的神秘組織,受到國家情勢影響的比例,也會相對更重。要說可以在這個世界性神秘組織聯合機構的構建過程中,無視來自於國家方麵的壓力,無疑是癡人說夢話。而越是在根據地經營上,和國家有著密切關係的神秘組織,在國際化問題上,就越是不可忽視國家力量的支持,即便,這種支持,並不體現在直接強化神秘組織自身的戰鬥力上。美利堅,不列顛,中央公國——依托於美利堅的火炬之光,依托於不列顛的網絡球,以及沉睡般的亞洲區神秘組織——三者之間的立場,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儘管網絡球為了這個時候,已經做了大量的工作,儘力在全世界範圍散步自己的影響力,以及在國家方麵的親善,但是,有一點是始終無法改變的,那就是,網絡球身上有著十分濃重的不列顛成份,而且,很難將之徹底消除,讓自己顯得更加“國際化”和“中立化”。而這種成份,本就是網絡球為了迅速崛起,和末日真理教搶占時間和空間,不可避免要承擔的副作用。考慮到火炬之光的立場,走火不可能相信對方是帶著善意和全力支持的態度而來,對方將會采取的行動,也絕對不可能不帶有美利堅的影子。而這樣的一個在歐美區舉足輕重的神秘組織,卻出現了亞洲的來客——不,暫時還不能確定,就一定是來自亞洲,代表中央公國意誌的使者,畢竟,耳語者的地位已經得到鞏固,而中央公國由始至終都在沉默。不過,在走火看來,那些混在火炬之光的代表隊中隨行而來的亞洲人,百分之九十不是火炬之光的成員身份。棘手的問題仍舊在於,最能體現亞洲意誌的中央公國,仍舊保持沉默。這一個月來,中央公國和美利堅在日本海和東海局勢上的對抗日趨緊張,戰爭的硝煙味都快要冒出來了。卻在這個時候,不得不考慮以美利堅為依托的火炬之光,以及隨行的亞洲來者,這個組合背後所代表的國家政治層麵上的意義。“如果,那兩個國家打算利用這次機會,緩和彼此之間的敵對關係呢?”走火的目光十分深沉,“我們網絡球是以不列顛為發展中心的組織,而耳語者偏向於我們。所以,如果美利堅和中央公國打算調和關係,想要如同在聯合國組織那樣,成為即將成立的神秘組織國際聯盟中的最強聲音的話,利用當下的情況強勢插入也並非不可能。而且,中央公國從來都沒有正式發出過支持宣言。耳語者也同樣是被默認的,默認可以視為許可,也可以視為不許可,是極為曖昧的態度。而火炬之光,本來就是美國本土的勢力。”“想要用火炬之光和新亞洲代表者的組合,取代網絡球和耳語者的組合,進而修複兩國的緊張關係,並將不列顛從主位上踢下來?”年輕人不由得啞然,“實在是……”他找不到詞語去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嚴格來說,他不覺得實際情況會是如此,但又不可否認,會有這樣的情況,而一旦出現這種情況,網絡球就要麵臨最為嚴峻的考驗。雖然目前大勢在手,但是,依靠兩個超級大國的支持洶洶而來的敵人,可是超乎尋常的強力。原本一片大好的形勢,隱隱有一種潰於蟻穴的跡象,雖然,僅僅隻是跡象而已,即便真的存在,還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去彌補。但是,給走火帶來的不安,還是十分強烈的。“先知沒有預言到這種情況。”走火說。“那不是很好嗎?至少,並不是一個被確定的壞結果。”年輕人一臉放棄思考這個複雜問題的表情,聳聳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們這邊的優勢,可不是隨便來個人都能扳平的。這個時候,與其自傷腦筋,不如期待一下耳語者如何?如果真是如你所想,火炬之光的確帶來了某些國家層麵上的意誌,那麼,那些亞洲人就必須將耳語者取而代之,最先遭到衝擊的可不是我們。至於那些人是否真的可以取代耳語者……走火,你覺得我們這些年對耳語者的分析和看好,都是白費工夫嗎?”走火的表情停滯了一下,隨後露出一絲拋開包袱的笑容:“沒想到反而被你安慰了,的確,要打垮耳語者的話……就算是網絡球,不,就連末日真理教,大概也不是輕易可以做到的。我真的想不出,亞洲方麵還有誰可以戰勝高川和咲夜這一對搭檔。”“高川和咲夜不需要擔心,但是,如果對方針對的是格雷格婭,就要小心一些了。”年輕人想了想,對走火說:“耳語者總部那邊,最好也多關注一下。我們不好直接插手,但是,雇傭兵協會那邊,應該有足夠充分的理由。”走火點點頭,說:“是該注意一下,我會通知銼刀。隻要耳語者在我們這邊,雇傭兵協會就不可能逃掉。不,應該說,不能再讓他們逃掉了。”“那麼,一旦死亡筆記的情況,和我們預想的一樣,你就要準備更好的態度,去麵對耳語者了。”年輕人輕鬆地說:“如果想要兩麵討好,反而會讓人覺得不夠重視,在這個時候,稍微表現出一些偏向,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說起來,火炬之光到來的時機不太對呀,總感覺是踩點一般。嘖嘖,說不定死亡筆記的事情,和他們有點關係。”“隻是有可能性而已,還沒有直接證據。”走火的表情沉穩下來,“儘管,我也是這麼猜想的。”“但是,這種猜想不可能落在實際行動上,你就想說這句話,是嗎?走火。”年輕人搶了走火的說辭,不過,走火僅僅是微笑了一下。他拍拍年輕人的肩膀,說:“那麼,我先離開了,這邊的事情,你多花一些工夫。我能感覺到,外麵的漣漪,已經擴散到我們網絡球內部了,也許不安定因素,會在這個時候露出苗頭來。”“放心吧,隻要他們敢動作大一點,我就一定可以把他們揪出來。”年輕人自信十足地回答道:“現在,不是找到了一個幽靈了嗎?”走火點頭,轉身離開了這間秘密監控室。和年輕人的思維碰撞所產生火花,逐漸在他的腦海中化開一片縝密的行動提綱,他決定開始執行計劃,去正麵迎接即將到來的暴風雨。身為主導者,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有一點畏縮退避的想法,走火的內心平靜而堅定,如果有可能,他要將這股暴風雨扼殺於搖籃之中。這個意誌之濃鬱,仿佛點燃了他身周的空氣,一路上注意到這個男人的人們,都被這股風卷火勢的氣勢震懾住了。宛如凝成實質的壓迫感,讓詭異而肅靜的過道,宛如一瞬間就被被堵塞了。“真可怕呀,走火。”在某處,親身感受到這股氣勢的神秘組織成員,臉上浮現出凝重的神色,“如果在這個時候交戰,恐怕一眨眼就會被|乾掉吧?”“畢竟是那個混亂年代帶領網絡球登頂的人。在他的其他幾個外號裡,也有著‘最強凡人’和‘能夠怪物較量的人類’這樣的意思呢。”有人回答道。“最強凡人?二級魔紋使者,能夠稱得上是普通人嗎?”有人發出嗤笑聲。“走火成為魔紋使者,是在網絡球登頂之後的事情。”那人的話聲停下後,氣氛有好一陣陷入窒息的沉默中,一股濃鬱的不可置信和壓力,好似要化作霧氣般,讓不知情者的感到有些呼吸困難。“真的假的?”打破沉默的乾笑聲和質疑聲響起來。“真的。”立刻就有人回答了,十分扼要,但也讓氣氛再度變得詭異的沉默。“他怎麼辦到的?”有人問,“和怪物較量,是指他以凡夫之身,和惡魔戰鬥過嗎?”知情者沒有解說,隻是發出“嘿”的冷笑,但是,這種冷笑所包含的情緒,到底是針對什麼,卻顯得相當複雜。“我聽說了,火炬之光的人已經抵達,還帶著一些亞洲人。”一旁有人岔開話題說道。“消息傳得那麼快?”有人愕然。“是火炬之光故意放出信息吧?”有人挺有把握地說道:“感覺這一次,網絡球的情況不怎麼好呢。”“我還是看好網絡球。”另一人斬釘截鐵地說,“何況,就算那些亞洲人彆有目的,也不可能是耳語者的對手。網絡球和耳語者隻要還是同盟,這件事幾乎不可能有變化。”“亞洲人,不可能沒有對耳語者做過評估吧?正所謂善者不來,既然來了,應該還是帶著幾分勝算的。”某人說道。“無論如何,那都是他們的事情,我們插不上手,也不應該主動插手。”某人用一錘定音的口吻說:“與其為他們擔心,還不如擔心一下我們自己吧,這個宅邸,可沒有網絡球吹噓的那麼安全。”“完全沒問題,隻有蠢貨才會相信這裡絕對安全,這裡的氣氛本來就很古怪,你該不會沒有感覺到吧?網絡球也沒有說這裡很安全,隻說,這裡比普通酒店更適合我們。”又一人發出冷笑,“詭異的死亡,的確很適合我們這種人。”“應該是意識能力在作祟。”有人說:“網絡球在這個宅邸的意識防禦布置,已經是十分堅固的水準了,能夠突破進來殺人,如果不是擁有壓倒性的實力,就是鑽了空子。我認為,很可能是那人在抵達這裡之前,就已經被暗算了。”“我也這麼想。”有人應道:“那麼,我們這裡,沒有人被提前暗算吧?”“你這麼問,到底想暗示什麼?”另一人不客氣地回問道。“好了,在這裡爭執這種事情沒有意義。死者本身就是意識行走者,既然專家都保不住自己,那麼我們這些非專家的人,更加沒辦法。”又一人平靜地說道。“你是說,應該放棄,什麼都不做嗎?”不客氣的詰問。“是的,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的事情,不需要浪費力氣去做。”那人的聲音仍舊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