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體高川檢查了身上所有的戰鬥物資,寬大的風衣,擁有足夠多的口袋和扣子裝載不同分類的道具,但是,對於義體高川來說,其中大部分是很少時候可以用上的,他的義體,本就是一種簡易又健全的戰鬥工具,就算失去所有的武器也不會對自身的戰鬥力、防禦力和移動能力造成太大的影響,而唯一要隨時注意的,僅僅是續航能力而已。要驅動義體行動,包括普通的運轉,以及戰鬥下高頻率的運轉,以及戰損時的修複,消耗的都是同一種能量,這種能量和維持正常人類生理活動的生物能不一樣,雖然,普通的食物也能補充能量,但是,在戰鬥環境下,這種補充無疑是極度缺乏效率的,至今為止,義體高川發現的最為高效的充能方式,就是食用統治局中特有的類似壓縮食物的能量棒。這種能量棒似乎是基於俗稱“灰粒子”的微機胞技術而誕生的獨特充能物資,能夠適配幾乎在統治局中所能見到的供能設備,乃至於素體生命、非正常生命體和正常人類。那種會涉及惡魔、魔紋和統治局技術基礎的灰霧,大致可以認為是一種微機胞集群,大量的微機胞聚集在一起,構成了濃度不同的灰霧,而這種作為基本粒子存在的微機胞,在這個末日幻境中,同時具備物質和非物質的二像性體現,其存在方式,本就是讓人無法理解的神秘,從“現實”層麵來看,這種微機胞或許是一種精神意識力量的數據化現象吧,但是,聯係到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病變,卻很難肯定,到底是哪一種變化,導致了這些微機胞的存在。在這個世界線中,耳語者比上一個世界線的耳語者更早觸摸了統治局的存在,並對其中的技術情報有過一定的收集,對於統治局能量棒這種極為高效的充能食物,也有一定的猜測和理解。常論中,這種能量棒,其實就是一種微機胞的應用,就如同現代科學可以通過不同的粒子人工合成不同的物質,統治局利用微機胞的不同組成方式,以及微機胞在特殊處理條件下所呈現出的不同性質,構造了大量不同特性的物質,能量棒和構造體不過是其中的少數兩種罷了。乃至於安全網絡的設備端,以及素體生命的軀體,都是屬於微機胞的應用技術。隻是,正常科技中,人們找到了不同的粒子和化學式,而在統治局的微機胞技術中,所有的東西都隻使用一種特殊粒子——微機胞,仿佛微機胞就是包含了所有粒子特性和意識活動特性的泛用性微粒。當然,以上的解說,僅僅是為了便於理解而打了個比方,實際上,微機胞究竟是不是粒子,還有待商榷,而在耳語者能夠收集到的情報中,還沒有一個神秘組織,能夠從灰霧中逆向分解出微機胞。沒有人見過微機胞的單體模樣,隻有灰霧是最為常見的集群體現,因此,對於微機胞的實際情況,還有許多未明之處,而使得灰霧也變得難以理解。有人認為,通過對灰霧的調整,可以實現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神秘,而神秘所體現出來的不同特性,是灰霧自然變化對載體產生乾涉的結果——至於這個觀點是否正確,隻能說,暫時無法證偽。在這個世界線中,耳語者失去了近江,沒有誕生自己的技術研發部門,出於自身定位的緣故,也沒有計劃對這類研究者進行培養。不過,因為自身對技術的低需求,能夠通過他方收集到的數據,也倒是已經夠用了。即便是網絡球這樣的超級神秘組織,對神秘的研究也是極為困難的,畢竟,所謂的“神秘”就是概念上的絕對不可知,想要通過科學方法去研究神秘本質,本就會產生概念上的衝突。大家所謂的研究,真正有進展的部分,僅僅是基於神秘的特性,去完善對神秘的利用效率而已。對義體高川來說,神秘有多少都不重要,是否能夠理解神秘,也不重要。他對神秘的態度,更接近於不知其然,但隻要可以使用就沒問題的實用性。例如,雖然無法確定統治局能量棒的本質和充能原理,但是,可以從體驗效果上,確認它是義體活動能量最好的補品就足夠了。這個世界線的耳語者,比上一個世界線的耳語者儲備了更多的統治局能量棒,每一根能量棒,都能為義體補充超過百分之五十的能源。他身上所攜帶的能量棒,足以支持義體在不間斷的高強度戰鬥狀態下續航一周的時間。除了能量棒之外,還有手槍和短刀兩類武器,以及各種輔助行動的便攜道具,同樣的,缺少了近江,除了能量棒擁有神秘屬性之外,其餘的物資,都是相對正常的科技產物。手槍也好,短刀也好,並不是構造體材質,也沒有S機關,儘管應用了一些網絡球和雇傭兵協會提供的特殊技術,但是麵對神秘時究竟可以發揮的力量,仍舊是極為有限的。真是一窮二白呀,義體高川已經不止一次這麼想了,缺少近江的後遺症,在這個世界線的耳語者中體現得一清二楚,比上一個世界線的耳語者更早接觸神秘,更早進入統治局,更早在神秘圈中揚名,並不意味著,在綜合實力上可以超過另一個世界線的耳語者。幸好,無論他自己,還是咲夜,都擁有一體俱全的“神秘”。“準備好了嗎?”義體高川隨手將狐狸麵具戴到頭上,又將正麵拉到腦後。咲夜上前為他緊了緊領帶。“早就準備妥當了。”格雷格婭攤開手,“其實根本就沒什麼好準備的吧?重要的東西都要隨身攜帶,這可是你說的。”“那麼,出發!”義體高川率先走出走廊,隨後是緊緊跟上的咲夜和格雷格婭,走火的車子,早已經停在宅邸的正門處了。※※※“呼,終於可以甩掉這該死的領帶了。”一處倫敦市郊的汽車旅館中,男人用力扯掉領帶,將自己摔在破舊的皮質單人沙發上。他有些難受地扭了扭臀部,仿佛被人造皮下的彈簧咯得發疼,“這該死的破旅館,我們的經費很充足吧?為什麼不去五星級酒店?”男人抱怨著,銀色的卷發仿佛被風吹動般揚了揚,有些不羈的味道,但是,房間中並沒有風。冷眼旁觀的同伴知道,這不過是這個男人的神秘無法自如控製的體現,這個從長相到舉止都有點輕佻的家夥,就戰鬥水準來說,在自己的組織中也數一數二,論到整個歐美區,也能算得上是一流好手了,但是,這種戰鬥力,更像是“神秘”的力量溢出,而強行拔高了水準線。“不是我們,你們是你們,我們是我們。”正在另一邊的桌子上為自己倒水的女人如此說道,語氣冷酷又無情,仿佛總是在拒絕什麼。銀色卷發的男子有一張精致帥氣的亞洲人麵孔,而另外的兩人,男女都是完全的歐美人種特征,三人雖然暫時歸屬一隊行動,但無論從兩名歐美人士的理解,還是實際的事實,都是不屬於同一個組織。彼此之間,隻是不得不暫時一起行動而已,並沒有夥伴戰友之類的交情,更不打算產生這樣的交情。遇到戰鬥的話,如非必要,大概也是各顧各的吧。銀色卷發的男人並不是一個神經大條,無法領會氣氛的呆子,相反,他的性格情感和自己精細的外表一樣,十分纖細敏感,但也正因為如此,本就因為擁有難以控製的神秘而被正常人視為異類的他,早已經習慣了這種被排斥的感覺。習慣了,於是不在乎,對方兩人究竟有怎樣的打算,也不在意。抱怨,就是簡單的抱怨而已。銀色卷發的男子閉起眼睛,麵帶什麼都不放在心上般的笑容。“五星級酒店並不適合我們這種人,尤其在有任務在身的時候。”擁有典型歐美人身材和臉型的男人還是稍微解釋了一下,“也許你們並不在意這種細節,僅僅是因為你們太過業餘了。雖然細節上的準備並不一定可以帶來勝利,但是——”“至少可以提升勝利的概率。”銀色卷發男人插口道,一副無聊的表情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整天概率概率的,不嫌煩嗎?太重視這種東西的話,不是會活得很累嗎?勝利又不代表一切,人生可是有很多滋味的。”“很遺憾,在我們看來,勝利就代表一切。”歐美男人並不打算爭論下去,“這是你我之間哲學觀和人生體驗的不同,我不想說服你,所以這個話題還是到此為止比較好。庫拉——”他轉向正在喝水的女人,這個女人的身材略顯嬌小,但是曲線卻顯得相對誇張,黑色的緊身皮衣褲,將她除了頭部和胸線處之外的地方,全都緊緊包裹起來。隻是在發色上,和銀色卷發的男人有些相似,但卻是拉直的長發,而且銀色的質感,也少許有些不同,偏向於晶瑩的白色,讓人不禁聯想上到寒冷和冬雪這些詞彙。同樣的,發質的奇異,同樣來源於神秘的乾涉,隻是,這位名叫庫拉的女人,對自己神秘的控製力,遠比銀色卷發男人要好得多。“什麼?”庫拉冷冰冰地回了同伴一句,雖然兩人都是同一個神秘組織的成員,也在一起搭檔很久了,但是,兩人的關係從外表來看,仿佛仍舊處於一種冷漠的狀態。不過,也僅僅是表麵上而已,男人一點都不為她表現出來的態度感到擔憂。“提案準備好了嗎?網絡球的人就要到了,說不定還有耳語者的人。”談及自己此行所要麵對的直接對手,男人沒有任何情緒上的起伏,就如同在談論日常那般。儘管,這次的行動目標很大,但是和網絡球的對抗,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男人不會掉以輕心,但也無法產生太多的緊張感。對於他來說,今天和過去一樣,隻是日常而已。“完全沒有!”庫拉似乎有些生氣,她用力放下杯子,“那些家夥實在太過自我良好了,明明隻是一群土包子,還不停地耍嘴皮子。我們的提案有五分之三被提高了要求,他們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樣的貨色嗎?”說到這裡,她的目光落在銀色卷發男人身上,“K,你不去管管他們嗎?至少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我是很厲害啦,但是,我不是頭兒呀。”叫做“K”的銀色卷發男人投降般舉起雙手,“我一點都不想理會這種麻煩事,你就繞了我吧。”“真是沒用的男人!”庫拉皺起眉頭,但並沒有再度做出類似的要求。銀色卷發男人在他所隸屬的團隊中的地位有些特殊,而正是這種特殊性,才讓他暫時和這邊的兩人一起行動。火炬之光內部,直到此時,還對他的身份有些懷疑,隻是,對方並沒有掩飾,或者說掩飾得太好,讓他們抓不住把柄。雖然在身份上的疑點,讓他成為了這次行動中的一種變數,但是,他的能力特性和戰鬥力,卻是值得期待。在火炬之光的測試中,他的能力被視為,最有可能讓席森神父露出破綻,乃至於有機會擊敗席森神父的最低等級能力者。這些年來,席森神父一直和網絡球走得很近,這一次對網路球進行狙擊,不考慮席森神父的偏向性是不可能的。銀色卷發男人,算做是一個可以嘗試的保險。“雅克——”庫拉看向歐美男人,正打算說些什麼,房門就被“嘭”的一聲,被人從外麵用力推開了。一個年輕的白人女性麵露驚慌,大聲對房間裡的三人說:“不好了,他們打算去狙擊網絡球和耳語者的來人。”這裡的“他們”到底都有哪些人,這個房間裡的人不用親眼看到,也能猜得個一清二楚。火炬之光的人是不會這麼衝動的,雖然最終也還是要動手,但是,此時就動手卻並不在計劃之中。很明顯,K所隸屬的隊伍開始一意孤行了,這樣的情況,雖然讓剛進門報告的白人女性十分擔憂,但是對於雅克和庫拉來說,卻並不算是意料之外。“算了,彆管他們,讓他們去吃屎吧。”庫拉無動於衷,冰冷冷地說。“哎?彆這麼無情嘛,大家都是朋友,你們這些潮流時尚的朋友,就拉土包子們一把嘛。”銀色卷發的K發出撒嬌的聲音,但是輕佻的味道,卻完全不讓人覺得,他的態度是認真的,反而更像是打算看自己隊友們的熱鬨。“死不了。”雅克同樣無動於衷地回答了一句,他和庫拉的態度,讓年輕的白人女性有些不知所措,不由得再問了一句:“真的不管他們了嗎?真的沒問題嗎?”“不用擔心,達達。”庫拉正色對年輕的白人女性說:“那些家夥雖然沒什麼自知之明,但是保護自己的力量還是有的。況且,我也不覺得網絡球和耳語者的人會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下殺手,儘管,他們是被首先攻擊的一方。”“可是……我覺得……”達達還是猶豫。“達達,你也是從歐米茄時代過來的元老級人物了,就彆在這種問題上患得患失的。”庫拉打斷她的話,說道:“反正人就算死了,你也可以救回來,不是嗎?讓他們先嘗嘗苦頭,我們才好讓他們乖乖執行計劃。”“喂喂,當著我的麵這麼說好嗎?”一旁的K插話道,不過,他的臉上倒是沒有一點不舒服的表情。“之後我會告訴他們,是你阻止我們去救援,因為你很相信他們能夠擺平自己選擇的事情。”庫拉平靜地說。“彆這樣嘛,庫拉大姐,我的心臟可是很脆弱的,經不起你這樣拷打。”K發出戲劇般的感歎,“我可憐的隊友們呀,請原諒我,我已經儘全力去救你們了,誰讓你們的人品不夠好呢?”“嘁——”庫拉盯著姿態做作的K,從牙縫裡吐出不愉的生息,她無論如何都無法適應和配合這個家夥,麵前的男人,正是她最不喜歡的類型。“就這樣吧,達達,做好處理傷員的準備。”雅克仍舊不打算從沙發上站起來,隻是口頭吩咐道,之後又想了想,問道:“他們是怎麼知道網絡球的人過來了?”“不清楚。”達達說:“他們一直都有自己的情報源。”“在情報上,他們總是比我們快一步,我有點在意,在治療的時候,可以的話,你想點辦法弄清楚。”雅克麵無表情地說道。“明白了,我會嘗試一下。”達達點點頭,並不介意房間中有些尷尬的氣息,關門退了出去。“當著我的麵說這些話,真的可以嗎?”K再度重複了一次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完全沒問題。”雅克平靜地說:“或者說,我很期待你能有所動作。”“彆開玩笑了。”K打了個哈哈,把臉轉開,說道:“你能期待囚犯做點什麼呢?”“你不是囚犯。”雅克說,“你是我們的同伴。我們並沒有限製你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一切的選擇權,都在你的手中。”“哈哈,彆開玩笑了,雅克。”K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