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240章 藍紫色(1 / 1)

在“幻覺”假設中,我們並不清楚致幻物質究竟從何而來,又具備怎樣的性質,最好的解決辦法,當然是對嫌疑物品,諸如在郵局後方找到的白色小花進行化學分析,找出根源之後再進行針對性治療。然而現場條件有限,我們既沒有相關的工具,也可能沒有太多的時間。死者已經不斷產生,所遭遇的情況,讓我們不得不設想幻覺會隨著時間加深的情況。不管幕後黑手究竟要達成怎樣的目的,死者的增加,都可以認為是對方的計劃已經加速。為了做出當下做有效的選擇,僅僅針對我們所遭遇的詭異現象,去解析幻覺的特性,已經成為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這裡的每個人都清楚,在沒有足夠證例的情況下進行總結,貿然使用藥物,是多麼危險的事情。有許多針對精神病人開發出來的藥物,會大幅度刺|激神經和人體生理,對普通人造成極為強烈的負麵影響。藥是不能亂吃的,尤其在發病的時候,若隻覺得用在類似病況的他人身上效果良好,就認為對自己也是一樣,是對自己極不負責任的行為。然而,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沒有選擇,目前為止,仍舊沒有人使用電子惡魔,隻能認為大家都是普通人。對普通人來說,直擊神經係統的幻覺,雖然比不上意識力量的入侵,但也不是好應付的情況。阮黎醫生決定回巴士取藥,在下車的時候,所有人都將行李箱留在大巴的貨倉中,隻攜帶提包之類易於行動的小物品。雖然車內不乏醫學藥物方麵的專家,但是,也大概不會有多少人隨身攜帶研究用的藥物。前往研討會所在地的一路上,根本就沒有時間和空間做實驗。就算是隨身攜帶我這個病人的阮黎醫生,也僅僅是將那些違法藥物藏在行李箱中,隻待抵達研討會後,再借用那邊的儀器和人力,進行下一階段的研究。阮黎醫生此時帶來的藥物和相關研究資料,基本上都和我有關。因為同室的緣故,從阮黎醫生那裡得知部分情況的健身教練和占卜師很清楚,阮黎醫生帶來的藥物,會對人體產生怎樣的效果。正因為,這些藥物都是針對我的病情開放出來的,而我的並發症病情之複雜,在諸多精神病人之中也堪稱特殊,所以,很難進行普及研發,而在臨床實驗中,也隻有我這唯一一個病人參與,所以,每一個標準都十分嚴格,而且具備極高的針對性。這樣的藥物先天就不具備普及性,不可能上市,普通情況下,也絕對不會用在其他病人身上。隻是,接二連三的詭異和死者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身為普通人,就不得不放手一搏。如今,阮黎醫生終於決定,僅僅出於對“幻覺現象”以及“有可能出現的幻覺趨勢”的推斷,就讓大家服用本該隻用在我身上的藥物——不得不說,簡直就是冒險。正因為在印象中,大致對我的“病情”有所了解,更得到了一批關於部分服用藥物的資料,所以,健身教練和占卜師才會露出那種異樣的表情吧。而對這一切並沒有太多了解的三井塚夫,也清楚所謂的特效藥,是不能亂服用的,因而緊蹙著眉頭,如果有其他選擇,我想他一定會拒絕阮黎醫生的提議。然而,比起陷入幻覺而詭異地死掉,冒險服用給精神病人使用的非法藥物,似乎又算不得什麼了。一路上,我們沒有遭到攔截,其實,我倒是希望有更多人和非人跳出來。若是敵人一直藏在幕後,而不把線索留下來,才是最麻煩的情況。如果真的對我們一行人發動了正麵襲擊,那麼,無論成敗,我們都可以分析出更多的情況。“我不明白。”三井塚夫說:“若真的有幕後黑手,那麼,對方就這麼自信,放任我們行動不會給他們帶來麻煩嗎?”“隻能認為,他們就是需要我們行動,我們才是他們真正的目標。”健身教練說:“將我們當作小白鼠什麼的……那些死掉的人,正是因為死掉了,所以才變得沒有價值。”“其實,有一個幕後黑手,而我們正被幕後黑手監視,這些情況僅僅是我們的推斷,不是嗎?”占卜師倒是有不同的想法,“其實,我更傾向於,其實沒什麼直接的幕後黑手,而是我們不太幸運,恰好涉足了必然發生的事件。”“你的意思是,即便我們不在這裡,這個晚上同樣會在這個地方發生這種事情?”三井塚夫詳細問道。“這是我個人的想法。”雖然這麼說,但占卜師的行動,當然會更多以她的想法進行,“無論是幻覺,還是其他的什麼情況,導致了當前發生的一切,倘若我們沒有在這個時候恰好抵達這裡,受害者也隻是換做另一批人而已。反而,我們逃了出來,並彙合在一起,仿佛也隻有我們還正常的樣子,也並非是我們有多重要,備受關注,而僅僅是因為,我們因為自身的緣故和一些運氣,讓我們好運地逃過一劫。”她頓了頓,重重強調道:“我們不是特殊的,而僅僅是幸運而已。”在“自己等人被幕後黑手針對”和“沒有被針對,僅僅是幸運”之間,我同樣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但是,占卜師的說法,至少最後一點是正確的。在死者已經陸續產生的時候,我們仍舊活著,無論是出於怎樣的原因,本身就可以稱之為幸運了。而在神秘的世界裡,能夠活下來就是勝利,而幸運往往就是最強力的製勝法寶。在對當前情況的判斷上,雖然大家以同一個猜想來行動,但從來不意味著,所有人的判斷,在細節上也是一模一樣的,而且,也不是每個人都隻有一種猜想。占卜師的猜測固然有自己的道理,但同樣不被健身教練讚同,反而,之前的判斷,雖然和占卜師的想法不完全一致,全可以得到全員的認可,用之引導行動。健身教練也不去反駁占卜師的說法,三井塚夫看起來很認真地對待占卜師的想法,但顯然也不可能將之奉為真理。同為心理學的鑽研者,他正是因為具備個人化的風格和思維方式,以及得到事實證明的某些方麵的成功,所以才會和其他專家一同站在這裡。即便我不清楚,巴士上的專家到底都在心理學方麵取得了怎樣的成績,但我絕對不認為,這些得到研究會認同的人,會是一些思想幼稚,思維簡單的家夥。心理學,本就是針對人類心理的研究,是一個極為複雜的交叉性行為科學,其研究者本身也是實踐者。僅僅依靠記憶理論,是無法取得成果的,而無法取得被研討會認可的成果,當然不可能得到邀請。既然大家都是一些深諳心理學的“聰明人”,擁有對自我和他人的極強的控製能力,那就可以設想,沒有人會僅僅因為“突然陷入一個詭異環境”就陷入瘋狂之中。而必須設想,每一個人,都會如我們一行人這般,冷靜的思考對策,並采取行動,比起一般人,存活優勢更大。然而,我們屢次看到和聽說的死者,全都是這樣的心理學專家——至少,目前為止,犧牲者全都是我們這趟巴士中的人。儘管,暫時沒有人提起這一點,但我覺得,既然連我都想到了,那麼,阮黎醫生他們當然不會錯過,隻是因為某些緣故,而不打算說出來。既然,這是大家的判斷,是複數心理學專家默契做出的選擇,那麼,我就相信,這是正確的。我們所有的行動,都具備這種一致性,是在足夠冷靜沉著的狀態下,被所有人讚同和選擇的。其中若是有勉強,也會在心中反複評估,提出異議會產生怎樣的影響。我深信這一點,每個人的行動,都被其他人影響著,也同時影響著他人,所以,集體的行為,本就擁有一種共性的魔力。是的,共性,同樣是充滿了神秘的。它不如個性的神秘那麼純粹,那麼獨特,駁雜而繁複,甚至因此顯得癡愚和死板,但就神秘性的高度而言,卻可以看作是,可以達到質變的量。這種由共性產生的神秘,自然會在神秘事件中產生一定的效果。也因此,在神秘學作品中,看似強調個性的神秘和英雄主義,但純粹比較時間上,遵循共性選擇的人,比大多數落單者都要活得久,而最終成為英雄,解決事件的人,也大都是共性的一環,直到共性被徹底擊潰後,才脫離出來的個性。我是以這樣一個角度,去看待隊伍當前選擇的。所以,哪怕我也清楚,阮黎醫生針對我的病情製造的藥物對普通人有害,也沒打算阻止大家去服用。因為,這是大家做出的選擇。占卜師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才提出自己異於“幕後黑手”一說的想法,即便如此,也沒有阻止大家做出這種在我看來,稍微有些激進的選擇。選擇吃藥,和到底有沒有“幕後黑手”沒有一丁點關係,哪怕是活下來,隻是因為比其他人更加幸運,也沒打算,就這麼默認自己的幸運。阮黎醫生用果決的行為,證明了這一點。我理所當然地覺得,占卜師的說法,其實並不僅僅是她這麼想過。“換做是其他人,在這種時候,做出和我們一樣的選擇,不一定會有同樣的效果,反而會更糟糕也說不定。”阮黎醫生隱晦地說:“正如占卜師女士提到的,我們可能僅僅是幸運而已,不過,哪怕不是幸運的緣故,我們也必須更正麵地承認自己的好運,因為,有人死了,而我們還活著。正因為如此,儘管目前看起來,還沒有必要這麼做,但我認為,我們應該吃藥。如果幸運不再,不論吃不吃藥,我們都會死,但如果我們還有一些幸運,那麼,吃藥之後,我們有可能得到一次機會。”在大霧中,昏暗的路燈,隱約照出她的輪廓,所有人都在凝視她,聆聽她,然後毫不猶豫地點頭讚同。她的身姿充滿了力量,一如從她說出的話語。阮黎醫生不是一個純粹意義上的好人,她也曾經間接參與過非法藥物的研究,拿其他人的身體和生命做一些非法研究。但是,僅僅從她的生命中,提出一小段時間,例如收留“高川”的時候,例如現在,都在我的眼中,是一個英雄的身姿。“我們不會死。”阮黎醫生堅定的目光掃過我們,不高昂,但十分清晰地說:“站在這裡的每個人,都能活下來。”她轉身一腳踹上貨倉的鐵皮,之後,我聽到了哢嚓的聲響,但是,沒有鑰匙的話,還是沒有打開。我搶上一步,用遠超普通人的力量,直接將鎖頭扯斷,將倉門打開。大巴下方的貨倉放滿了行李,我們逐一取出來,收羅自己可以用上的東西,其中包括各種武器和可以充當武器的東西,如果自己早有準備,例如我,當然是隻拿自己的東西,但是,倘若事先沒有準備好,也能從各式各樣的行李中翻出來。手槍、匕首、子彈、防身和治療用的噴霧劑,醫用和野營用的刀具等等,並不是隻有我,才會隨身攜帶。顯然,巴士中的專家們,雖然主職並不一定是心理學專業,但大部分都不是什麼毫無防範意識的平民。阮黎醫生將兩把檢查過的手槍係在身上,又拿了一個防暴的伸縮棍和好幾個防狼噴霧劑。儘管我也趁這個時候,重新用自己悄悄帶來的戰備物資武裝自己,但放在當前,哪怕是穿上戰鬥專用的深紅風衣也不會顯眼。正因為當前是特殊時刻,所以,即便我是個未成年人,是個精神病人,也必須參與戰鬥的能力。這支隊伍中的其他人,也全都不是手無寸鐵的良民,哪怕是大部分坐在椅子上,用網絡和外界進行溝通的三井塚夫,平時也練習過射擊,更勿論本就有過特彆鍛練的健身教練,已經遊曆全世界,必須擁有防身知識的占卜師。將自己武裝起來後,每個人的精神狀態都煥然一新。阮黎醫生這才取出一個便攜醫療箱,和一些從其他人的行李箱中翻出的醫用器材,將幾瓶藥物和礦泉水放在一旁,對我們說:“首先,我會初步對你們的身體狀況進行了解,受限於時間和環境,隻是說儘力而為,如果你們的身體有什麼毛病,是平時很難看出來的,最好提一下。之後,我會根據結果,為你們調整用藥的類型和分量。這些藥針對某些個精神狀態很有效果,但也往往會牽扯出其他的一些生理毛病來,你們要做好準備。”“隻是少數幾次的話,不會產生永久性的副作用吧?”三井塚夫問:“例如腦子變傻,內分泌失調,做不成男人之類。”“內分泌失調是肯定會有的。”阮黎醫生說:“神經方麵的傷害,估計也不會少。但是,隻要不超出限度,後期治療最多就像是戒毒一樣的難度,基本上可以恢複到原來的狀態。我會在評估之後,根據評估的等級調低用藥份量。”“會有複發嗎?”健身教練問。“不清楚,不過,藥物成份沒有成癮性。”阮黎醫生說:“唯一會造成複發的情況,我想,有可能會因為神經受到傷害,或者內分泌嚴重失調所造成的錯亂。”“聽起來很危險啊。”三井塚夫雖然這麼說,但還是上前一步,對阮黎醫生說:“我是男人,我先來吧。”阮黎醫生看向健身教練和占卜師兩人,她們聳聳肩,並不介意,於是掏出醫療器械,對三井塚夫的身體進行粗略的檢查,之後,從各個藥瓶中取出藥物——並非每種藥都取——然後和礦泉水融在一起。最後做出的藥劑是紫色的,有些渾濁。“為什麼不用那些小白花試試藥性呢?”三井塚夫突然提道,“如果那真的是白色克勞迪婭,而白色克勞迪婭也的確是幻覺的成因,那麼,如果你的藥劑有效,就同樣會因為這些花產生反應。”阮黎醫生點點頭,沒有猶豫,讓人覺得,三井塚夫的提議一點都不意外,不過,這個提議的確是健身教練和占卜師沒有提前想到的。沒有人阻止,我也有些好奇,這些小白花,到底是不是白色克勞迪婭,會不會和藥劑產生反應。不過,無論這些小白花是不是白色克勞迪婭,一旦和阮黎醫生調配出來的藥劑產生反應,也近乎可以將其當作是擁有致幻物質的植物了,至少,它會讓人體產生的反應,不僅僅是拉稀而已。阮黎醫生從小袋子中取出剛才采摘下來的小白花,一份是從普通土壤中取得的,一份則是紮根在斯諾夫先生的屍體上生長的,似乎還殘留著一種腐屍的臭味——其實,我覺得,這種味道是現場殘留的錯覺,在過去的印象中,白色克勞迪婭是會散發一種淡泊悠遠的香氣,而這種香氣,甚至可以壓倒諸多刺|激性的味道。哪怕不製成“樂園”,白色克勞迪婭這種花的氣味就已經會對人的精神和神經產生影響了。也正因為它的香味很特殊,對人體有這樣那樣的效果,所以,才會被當作一種宗教性的神花種植起來。不過,在小白花上,我並沒有嗅到印象中的味道。不過,正因為白色克勞迪婭不隻一種,所以,也不能斷定,這些小白花就不是白色克勞迪婭。在眾目睽睽中,阮黎醫生各自倒出一滴滴紫色藥液在兩朵白花的花心、花瓣和花莖上。兩者幾乎是剛接觸,就產生了反應。花莖的變化最不明顯,但是,花心和花瓣,在短短的幾個呼吸內,就被染上了藍紫色。大家麵麵相覷,又過了半晌,花朵開始溶解,留下固液緩和的物質。在這個變化中,最明顯,也最快速的,正是紮根在斯諾夫先生的屍體上的小白花。這個反應,實在太直接,太簡單了,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獨特的條件——不,應該說,當前的環境,就是一個相當合適的反應環境。藍紫色的固液混合物,就好似閃電一樣,勾起了我深藏在記憶中的一副畫麵。——“你吃了‘樂園’?”我對那個人問道。他叫白井,是高年級的學長。——“樂園?”白井有些疑惑,續而恍然,從校服口袋裡掏出拇指大的瓶子,殘留在瓶壁上的液體呈現出一種比起藍色更偏向紫色的顏色。“樂園?”我瞪大了眼睛,盯著這兩份藍紫色的固液緩和物。“什麼樂園?”三井塚夫在身旁問道,因為我沒有壓抑聲音,所以,大家都能聽到吧。阮黎醫生也有些愕然,她看過我的日記,知道從我口中說出的“樂園”,到底是在怎樣一種東西,可是,她大概是記不清楚了,所以,想了想,才說:“你說這些液體是樂園?”“外表很像。”我雖然這麼說,但是,心中已經完全肯定了,這一定是“樂園”。這是一種感覺,當神秘出現的時候,它並非是一種偶然。我們,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合成了末日真理教獨有的迷|幻|藥“樂園”,也絕對不是偶然。“隻是因為很像嗎?”阮黎醫生點點頭,“那就叫做樂園吧。”我知道,她大概是認為,我會這麼說,僅僅是因為,麵前的這份藍紫色固液緩和物,和我幻想中的迷|幻|藥重疊起來了,隻是因為外表相似而已。隻有我才明白,真相絕對不是那麼簡單,它真的就叫做“樂園”。“所以說,樂園是什麼東西?”健身教練指著藍紫色的固液混合物問道:“你們知道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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