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螺旋儘頭 第1289章 暗示(1 / 1)

看似敵人的魔紋使者一直都沒有和我們打照麵,從感知到的距離變化來判斷,有可能並不確定我這個魔紋使者的存在,如此,其魔紋等級應當在我之下。而假設對方的魔紋超能是三級的話,維持當前這一個特殊的臨時數據對衝空間,就很有可能,並不僅僅是其本身的力量,亦或者在超能使用技巧上,耍了一些小花招。不過,無論是哪一個理由,亦或者兩者結合起來,都可以證明,其本身是一個好手,而其背後,有足夠強大的勢力做支持。要發動這次襲擊,情報、身份和能力上的需求,都不是一般的神秘組織可以做到的。而既然是魔紋使者,那麼,是末日真理教內部人的可能性就很小。在過去的末日幻境中,末日真理教的確有許多魔紋使者,但現在的情況和過去有相當大的差彆。除了末日真理教之外,其他神秘組織都有可能,但進一步排除的是納粹。理由大致和否定末日真理教的理由差不多,其成員能力的體係也是自成一派的。網絡球的可能性當然更小。剩下的就是NOG的其他成員組織和五十一區。雖然NOG的其他成員組織也有不少,但和五十一區比較起來,其目的性就不那麼明確。五十一區和末日真理教有合作,按照約翰牛的說法,是已經全麵合作。而從阮黎醫生的角度,去認知的末日真理教,可以對這次事件做出另一個解釋:末日真理教內部有人在反對這次研討會,亦或者,想要搶奪主導權,於是和五十一區達成了合作。將可以懷疑的一一列舉,我始終覺得,這個魔紋使者是五十一區的人,而這起事件,則是五十一區配合研討會的內鬼,所做出的攻擊行為,他們到底想做到哪一步。我覺得,應該不會以殺死所有人為前提。在這個仿佛無限的第三層,健身教練、占卜師和三井塚夫都已經放棄繼續探索,而是原地藏身以等待救援。我覺得這是正確的選擇。正如健身教練之前形容的那樣,當銀行闖入劫匪時,有幸避開正麵衝突的客人,並有義務去冒著生命危險救援其他的客人。當然,能夠主動去救援他人,當然是社會常識中的道德體現,但近年來,社會方也在倡導不要以業餘的身份做如此危險的事情。因為,普通人雖然抱著好心,自身的素質和能力卻有更大可能讓局勢惡化。如今的情況也是一樣。何時才是最好的時機,如何選擇才是正確,是否可以在控製局麵的情況下,多做一些事情等等——對於這些問題,我自覺得,身為神秘專家的自己更有發言權。我會為自己不英雄的決定感到難受,但卻不覺得,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外麵那些慘叫聲,追逐聲,無不反映著一件件淒慘的殘殺。我不確定,是什麼情況,導致這些人竟然在這種時候,這樣一個場景中,遭遇這樣的事情。更甚者,其實我並不肯定,這些聲音是否真實。而如果我們前往聲音傳來的地方,又是否可以遇到當事人。畢竟,我們之前在這個樓層中,一直都沒有找到其他人,這個時候,有這些聲音突然冒出來,於我而言,是十分值得懷疑的。有可能是陷阱,就算不是陷阱,也有可能在現場,同樣延續著“讓彼此無法見麵和接觸”的神秘。倘若我猜錯了。如果我們前往,就真的可以救下一些人。我想,我會譴責自己,但是,卻絕對不能一直耿耿於懷。我的心中,已經有了明確的目標。為了這個明確的目標,也有一個清晰的計劃。要達成計劃的需求,不得不依靠一些運氣,可當我向著這個目標前進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不會再讓任何痛苦和自責乾擾自己的決議。我清楚知道,現在的自己,到底在做什麼,這些決定,又是為了什麼。也許不是最好的,但是,卻是我決定去承載的。我沉默著,聆聽健身教練、占卜師和三井塚夫尋找借口和理由排解心中的忐忑、不安、自責和苦悶。對於自己的選擇,他們並沒有自己所說的那麼坦然,哪怕在情理上,也能找到說服自己的借口,但是,他們在內心深處,都仍舊是想要去幫助他人的吧。室外的動靜時而靠近,時而遠去,慘叫聲時不時傳來。有那麼一陣,仿佛已經徹底安靜下來,但在大家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又突然響起。三井塚夫站起來,裝作若無其事地四處走動,但我覺得,這個動作本身就已經反映了他內心中的焦躁。“聲音……有點奇怪。”占卜師突然說:“如果一次慘叫,就代表一個人死亡,那麼,在我們之前就下來的那些人早就應該死乾淨了。”“也許,第三層不僅僅隻有我們這些人。”健身教練屈伸著指頭,說:“雖然事情發生的時候,第四層仿佛隻剩下我們這些人,但實際到底如何呢?那些曾經下來這一層的人,既然還能夠上去,告訴我們出口消失的事情,那就證明,其實在那個時候,這一層樓還不是我們現在看到的樣子。我覺得這才是最奇怪的事情,變化也未免太大了。”占卜師默然無語。我想,大家都清楚,健身教練又在強調“幻覺”的說法了。自從她提出這個說法後,就像是為了讓自己更相信這個說法一樣,不斷尋找疑點,又不斷嘗試去解釋疑點,可無論如何,她的說法都缺乏一個擁有實際意義的證據和作用。哪怕這真的隻是一個幻覺,若不能擺脫的話,又有什麼差彆呢?阮黎醫生厲害的地方就在於,當時她同樣將這些異常解釋為幻覺,還拿出了針對性的解決辦法。儘管,從我的角度來看,休息點神秘事件的臨時數據對衝空間是通過強行的意識行走解決的。但是,站在健身教練等人的角度來看,阮黎醫生為他們調製的藥物,也一定是有效的吧。我認為是自己解決了問題,但或許,僅僅是解決了自己的問題。現在的情況,也大致相似,隻是,無論是健身教練、占卜師還是三井塚夫,無論在心理還是在手段上,都無法達到阮黎醫生的程度,進而陷入半吊子的困擾中。單單是建設自己的心理防線,三人就已經表現得很吃力了。雖然口口聲聲說,希望可以看到他人,但明顯也不願意摻和到他人所麵臨的麻煩中。想要尋求集體帶來的安全感,卻排斥集體處境的危險狀況。我知道,三人肯定都察覺了,自己就是這樣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在這個看似什麼都會發生,卻實際什麼都沒有的臨時數據對衝空間裡,人心的考驗要比平時更加猛烈和洶湧。三井塚夫的情緒波動比較劇烈,這是必然的,正常的,而他也一直在努力抑製。我相信,他明白自己的心理壓力到底是從何而來。“不說點什麼嗎?高川。”話題就這樣生硬地轉到我身上。我一直沉默,就當自己是空氣一樣,但他們正在尋求什麼東西,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所以才這麼做吧。我想著,他們希望我說什麼呢?他們希望聽到什麼呢?一些比較獨特的觀點?無聊的笑話?亦或者是心靈雞湯一樣的安慰?亦或者,僅僅是想要聽我發出聲音?“距離我們下來這裡,時間已經過去十五分鐘。”我這麼對他們說:“研討會發現不對勁,做出決定並實施,時間應該不會超過半個小時。減去我們在上一層消耗的時間,救援到來的時間,應該就在五分鐘左右,或者其實已經抵達了。”三井塚夫停下腳步,伸手掏出懷裡的手機。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手機突然發出信息抵達的提示音,三井塚夫愕了一下,隨即,我和健身教練、占卜師的手機也傳出報信聲。室內一下子就變得吵鬨,可這個動靜實在讓人心慌,健身教練三人趕緊切斷了聲音,驚疑不定地聆聽四周的動靜,還貼近窗口,窺視外麵的情況,直到確認周遭又再次回到過去的死寂中,才鬆了一口氣。真是奇妙的感覺。在不久前,他們還覺得,這裡太過安靜而令人心神不寧。而慘叫聲出現後,反而期望這個環境可以繼續安靜下去。什麼人都看不到,什麼聲音都聽不到,這樣的死寂,既能讓人恐懼,又會給人帶來安全感。大家一起看向短信。恐怕大家都在想,這個信息的時機來得太微妙了。信息中有一部分文字變成了亂碼,但大意還是可以理解的。“是研討會的通知。”占卜師皺起眉頭,“但是,總覺得有點怪怪的。意思是,他們已經來救我們了,是這樣沒錯吧?”“也許……”健身教練也不確定,和三井塚夫麵麵相覷。信息的具體內容是這樣:沿著一條道路一直走,就可以得到接應。就隻有這麼一句話。可是,放在當下的處境,的確讓人不得不懷疑。發出這條信息的研討會,是否真的明白這裡的實際情況。“照做就行了。”我突然明白,為什麼信息會是這樣了。先不理會神秘說和幻覺說的差異,“沿著一條路一直走”放在當下,其實都是有暗示意義的。“一直向前”在這個貌似無限寬廣,不斷被複製的樓層,在沒有強製要求的時候,是很難做到的。在正常的情況下,有許多岔道可以選擇,又看似走什麼地方都一樣,那麼,人們往往不會將“一直向前”作為第一本能的選擇。健身教練很快也露出恍然的神色:“原來如此,原來就這麼簡單。”她對抬頭看向自己的另外兩人說:“我的猜測很可能是正確的,我們遇到的情況,必然有幻覺摻雜其中。”“因為受到幻覺的乾擾,所以從來沒有一直向前走。而偏偏一直向前,就是解除幻覺的方法?”占卜師不確定地問道。“我想,應該相信研討會發來的信息。”三井塚夫也說道:“或者說,是我們不得不相信。倘若我們帶著疑問去做信息裡要求的事情,大概很快就會放棄吧。在這個時候,僅僅是一直向前走,都會給人強烈的壓力。因為,我們不知道前方會出現什麼,側旁會出現什麼,又要走到什麼時候。倘若,這句話是起到一種心理暗示的作用,隻是引導我們解除幻覺,那麼,相信一直走就能脫離困境,相信一定會有什麼人在前方接應,才是這個信息想要表達的核心意思。”然而,他們的解釋行為,本就已經體現出他們自身的不信任感。“為什麼不打電話通知呢?”占卜師說。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我們沒有其它更好的選擇。”我說:“大家不是一直都期待有救援嗎?我覺得,大家不需要遲疑。”“你一點都不懷疑嗎?高川。”健身教練用古怪的眼神看向我:“在這種場景,這個信息的傳達,無論怎麼看都很可疑吧?”“你的心理失常了。”我對她說:“沒察覺嗎?從提出幻覺說開始,你就在懷疑一切。誠然,我不想否認你的看法,但是,並不意味著,你所看到的,所經曆的,都是幻覺。難道你覺得,其實自己已經昏迷了,如今的一切行動和感知,都僅僅是腦內活動嗎?”“啊,不,這就太——”健身教練連忙解釋,但隨即就沉默下來。“倘若你承認自己所碰到的一切,隻是幻覺和真實的交織,那就不能否認這個信息的真實性。”我繼續說道:“假設,連最後一根稻草都懷疑,那麼,和沒有救命稻草又有什麼區彆呢?我不知道這樣的話,是否可以說服你,但是,我願意相信這個信息的真實性。”我一字一句地對三人說:“研討會來救我們了。”是的,哪怕我有另外的看法,也隻能在這種時候,對他們這麼說。因為,我相信,這才是他們需要的說法。過了片刻,三井塚夫率先把手機收起來,說:“我嘗試回信,但沒有成功。很難說,這個信息到底是如何傳進來的,不過,假設有什麼人在針對我們這些人,那麼,研討會的手段自然要比這些人更強。否則,他們也不會隻能這麼偷偷摸摸的做事,不是嗎?我不想懷疑這個信息的真實性了,我想要把它當作最後手段試一試,現在。”“沒辦法了。雖然有很多疑點,但也許高川說的對,我的心態其實早就失衡了。”健身教練將交叉在胸前的雙手鬆開,就像是在說服自己一般說道。“我也覺得,現在除了照做之外,沒有彆的辦法。”占卜師說:“就算假設這是一個陷阱,可我們被困在這裡,就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陷阱了。除非,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其實無法確定所有人的位置,所以才需要我們做一些特定的行為。但這不是很不合理嗎?他們讓這裡變成這個模樣,卻無法確定位置?那麼,他們為什麼一定要做出這麼一個環境出來?”“一點線索都沒有,再說下去,也不過是徒費唇舌罷了。”健身教練這麼回答,然後走向門口,“走吧,然給我們試試,也許會比現在更糟糕,但我不確定,我們繼續維持當前的狀況是不是一個好主意。”其他人都用沉默表示讚同。我們魚貫而出。放眼望去,左右前後都是可以一直走下去的過道。“信息裡沒有規定方向和哪條路吧?”三井塚夫說:“那麼,要選擇哪條?”健身教練用具體行動給出答案,她朝自己的正麵方向邁開步伐。正因為選擇哪一條都沒差,所以,沒有人覺得健身教練選擇的路線有什麼不好。我們就這樣,一直向前走,剛開始很順利,但過了好一陣時間後,不斷出現的岔路就讓人蠢蠢欲動,煩躁不安,需要很大的意誌力,才能擺脫“是不是該轉向了”的想法。枯燥而又單調的行程,同樣讓人感到疲倦得十分迅速。“到底要走到什麼時候?”三井塚夫嘀咕著,但也在堅持著,沒有停下腳步。他在煩躁的時候,好幾次看了手機上的時間,但這麼做,隻會讓他感到時間過得是如此遲緩,而希望也在逐漸渺茫人,讓他心中的疑慮愈加積累。我和健身教練、占卜師都沒有勸慰他。大概是因為,我們都覺得,這種勸慰和開導,對他此時的心理情況,不會產生足夠的正麵力量吧。有的人,就特彆厭煩,在怎麼都看不到終點的時候,彆人一直鼓吹“快到了,快到了”。期待沒有得到實際的迎合,更會讓心情每況愈下。不知道過了多久,周遭還是一樣的單調死寂,但是,就在覺得情況還將持續的時候,又有犬吠聲和人聲傳來。這一次,讓我們差一點停下腳步,因為,那聲音就在附近。其實,健身教練已經反射性想要轉身了,卻被我抓住肩膀。“不要回頭,不要看兩邊,不要停下腳步。”我警告道:“難道你忘了嗎?信息上的提示,是一直向前走。假如你真的認為,這一切都是幻覺,就必須相信,這個信心就是帶你走出幻覺的暗示。你需要嚴格執行,而每一次出錯,都可能會出現反效果。”“……我知道。”健身教練一邊走著,一邊說:“我知道!”“我想起了一個很經典的神話故事。”占卜師說:“在很多國家都有類似的說法,闖入死者國度的人,想要重新回人間,就會踏上一條不能回頭的道路。”“啊,有的有的。的確很經典。”三井塚夫也說:“無論發生了什麼,無論聽到什麼,哪怕是近在咫尺的刀劍和最愛之人的呼喚,都不能停下腳步,不能回頭去看沒,必須一直向前走。”他頓了頓,說:“簡直就像是我們如今的寫照。”聲音忽遠忽近,有一次,甚至就像是發生在我們隻要多趕幾步,就能看到的拐角。即便如此,在說出了那個富有暗示的故事後,健身教練、占卜師和三井塚夫的自製力明顯變得更強了。然後,那聲音,出現在我們身後,仿佛距離我們隻有十米左右。那犬類的喘氣聲,低吼聲,以及求救聲和腳步聲,都以一種無與倫比的真實朝我們用來。我看到三人的身體猛然繃緊了,動作也變得僵硬,但還是沒有停下向前的腳步。對他們來說,也許這麼做,是一種抵抗。但我卻並不是很在意。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我有神秘專家的自覺吧。並不是說,我之前的說法全都是誑人,隻是,那些行為策略,針對遭遇神秘事件的普通人來說,效果比較好,但是,神秘專家本身有自己的另一套判斷和應對。我緩下腳步,立刻引起身邊人的注意,在他們開口前,我們的前方出現了一條朦朧的身影。“看前麵。”我對他們說。三人下意識望去。表情告訴我,三人也看到了那個朦朦朧朧,正在招手的身影。實際上,那個身影的朦朧是很不正常的,因為,它和我們之間的距離,並沒有遠到應該看不清,之間也沒有霧氣之類的遮蔽。不過,三人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單單是看到仿佛是接應自己等人的人員,就已經讓他們精神一振。“走吧。”我對三人說。他們沒有回答,仿佛所有的意識,都集中在前邊的身影上,之前已經變得虛弱的步伐也開始加速。我停下腳步,落在他們的身後,他們沒有察覺。我覺得,前方的人影,應該不是壞事,而身後的聲音,顯然更令人在意。因為,魔紋感知中,那個魔紋使者的位置,和那些聲音的位置重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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