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螺旋儘頭 第1375章 明朗化 1(1 / 1)

接頭人在釋放了金字塔狀的電子惡魔之後,表情看起來就如同做了一場噩夢。我仔細觀察她的表情,確定她的精神狀態在這之後有所恢複。隨著電子惡魔力量的消失,“交談者”一行人也彙同三級魔紋使者少年不見了蹤影。我不敢肯定,“交談者”在接頭人的意識中所做的手腳是不是真的已經消除,不過,至少她看起來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攻擊我。我猜測,“交談者”對接頭人和安娜的控製,很可能是有距離限製的,那麼,三級魔紋使者少年和他們分開那麼長的時間和距離,卻仍舊有引我入陷阱的嫌疑,那麼,最初他是不是就沒有受到意識層麵的控製,而本來就是和“交談者”一夥的呢?我對癱軟在地上的接頭人伸出手,她起初有些遲疑和訝異,讓我捉摸不清,她的內心到底在想些什麼,但她仍舊抓住了我的手,我想,這就是最好的答案了。有許多情況必須從接頭人和安娜這裡才能了解。不過她們到底知道多少,卻也沒有讓我抱有太大的希望,一名技術精湛的意識行走者不會在意識層麵上刻意留下缺陷,除非這種缺陷是自身能力無法彌補,亦或者是為了製造陷阱。正如“交談者”自己所言,他最擅長的就是“通過交談給予對方資訊,而讓對方根據收獲的資訊產生必然的行為”。擅長心理學的人對這樣的做法也深有研究,最好的例子就是阮黎醫生,隻是,“交談者”身為意識行走者的能力,能將效果放大到普通人所無法企及的境界。像是讓接頭人和安娜對我進行偷襲的行為,在我的理解中,不過是“交談者”應用自己能力的相對粗糙的做法罷了。至於他或她為什麼隻用這種粗糙的手法,答案雖然不清楚,但一定不是表達善意。既然“交談者”和“它”進行過交談,並因此獲得了“真相”和“力量”,並付之行動,那麼,無論用多大的惡意去揣測,對我來說,都是理所當然的。“安娜呢?”接頭人拍了拍病人服,但那裡其實並沒有什麼臟汙,哪怕滿地都是灰燼。我抓住她,速掠來到昏迷的安娜身旁。接頭人蹲下來,探了探她的鼻息,不過,這樣的行為當然也沒什麼用處,這裡可是意識態的世界,如果安娜死亡,屍體的表現可不是現在的這副樣子。“沒受傷,是被我打暈的。”我說:“不過,你們的意識需要進行清理。網絡球中應該有這方麵的規章吧?”“高川先生,你還是一位意識行走者?”接頭人看了我一眼,慎重地問道:“我可以相信你嗎?”“我隻是擁有意識行走的力量,但並非意識行走者。”我平靜的回答道:“至於你是否相信我,這是你的事情,不是嗎?如果你拒絕,那麼,我不會讓你們兩人進入庇護所。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儘量讓你們離開這個噩夢。”“不,不可能的。”接頭人皺了皺眉頭,說:“雖然我不清楚高川先生你是怎麼做到的,但是,就我所知,其他進入這個噩夢的人,就再也沒有醒來。”我有些驚訝,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情報。不過,就我所見,的確沒有在半島精神病院中見到噩夢中的那些病人,起初是以為我們被分配到不同的居住區,但既然接頭人這麼說了,假設她是正確的,那麼,陷入噩夢的病人有可能已經作為觀察材料被研討會拘禁起來了。不能在噩夢中醒來,就意味著在精神病院中的身體成為植物人,而對於這些病人來說,很可能噩夢中的一切,已經成為他們唯一的生活——這樣的例子,從庇護所的那些病人表現中就可以看出端倪,他們張口閉口,都完全是這個噩夢中的情況,尤其是至深之夜,如果沒有足夠的情報來源和洞察能力,說不定真的會把他們當成是這個噩夢中的原住民。我對意識行走有所了解,並對這方麵的情況有很敏銳的直覺,在遭遇了這種種的事件後,我就有些懷疑,因為服用了研討會的藥物,而進入這個噩夢的病人,有可能並非是帶著清晰的病院生活的記憶,更有可能他們的意識已經遭到一定程度的扭曲。這個噩夢的資訊很可能對他們過去的認知造成了一種覆蓋性的衝擊,從而讓他們在融入噩夢的生活時,表現出這種自然而然的態度。否則,一個人的人生觀和世界觀,是不可能產生如此大改變的。進入這麼一個“擁有深邃曆史,和現實生活格格不入”的噩夢,兩個世界的差異性,絕對明顯得讓人直覺就感到不妥,並會在心理中,存在下意識的排斥。我所見到的那些人,認知並習慣了這個“噩夢”。如果這是經過漫長時間才發生的改變,那當然可以理解,然而,這些改變實際並不擁有如此長的時間線。所有的改變,都讓人感到極為強烈的反差,如果不是意識層麵被某種力量扭曲,我很難想出還有其他的什麼答案。接頭人的話,對我的猜測進行了側麵的證明。隻有進入“無法從噩夢中醒來”這種深度的意識態,才能造成相應程度的意識乾涉和扭曲。我可以從噩夢中醒來,當然是因為,我從一開始就是特殊的。我的特殊性,並不能擴散到其他每一個普通人,乃至於神秘專家身上。不過,既然同樣是意識行走者,又接觸過“它”,那麼,“交談者”很可能也是可以從噩夢中蘇醒的人。如今,這個至深之夜的噩夢和半島精神病院的關係,也正漸漸變得像是“末日幻境”和“病院現實”的關係。以至於讓我突然就明白過來,為什麼之前一直都對這個噩夢和這個病院,有一種朦朦朧朧的即視感。另一方麵,我也意識到,在這麼一個意識態的世界,這種即視感也同樣會對這個噩夢的整體環境產生一定程度的影響,進而讓它在某些外在特征上,越來越和我所熟悉的那些孤島和病院相似。恐怕,每一個進入這個噩夢的病人,其心中印象最深的環境,都會在這裡找到一絲相似的影子吧。而對於擁有惡性的噩夢來說,所謂印象最深的環境,自然指的是讓人們自身感到最為恐懼的環境吧。他們會在這裡,會在這個至深之夜中,看到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東西。他們會在這裡遭遇僅屬於他們自身的恐懼對象,仿佛在這裡重演他們最不願意想起的一幕。“如果所有進入噩夢的人都無法出去,也就意味著,無論是NOG還是末日真理教,在這裡行動的那些人,全都是甘願冒著這樣的危險進入這個噩夢的嗎?”我向接頭人反問道。“末日真理教方麵我不太清楚。不過,我相信,NOG和五十一區的人,是帶著背水一戰的心理進入這個噩夢的。”接頭人說:“我們有一個計劃,他們就是計劃的執行者。倘若計劃成功,大家就有機會離開這個噩夢,但是,一旦計劃失敗——”她在這裡頓了頓,又笑了笑,說:“其實,計劃失敗的話,我們肯定都要被納粹殺死,所以是否可以離開噩夢,根本就不重要了,不是嗎?當初我們入選隊伍,進入中繼器之前,就已經被提醒過,這是一次九死一生的行動。所以,也可以認為,我們所冒的這些風險,都是為了把握住一線生機。無論在噩夢之外活動的我們,還是在噩夢之中行動的他們,在這一點上都沒有什麼區彆,所要麵對的危險,也都是一樣的。我想,高川先生對此也是深有體會的吧?”我點點頭,說:“隻有完成了中繼器攻略並活著離開,才是真正的勝利,但為了達到這個勝利,所以才甘願去冒著階段性的危險,去抓住那九死一生的機會,對嗎?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就算在這裡死掉,也沒什麼好抱怨的。”接頭人說:“就像是現在這樣。我們並不是自願進入這個噩夢的,在外麵也仍舊有自己的工作,但是,既然進來了,就必須接受無法離開的事實,並在這個基礎上決定未來的行動。”“安娜也是這樣的想法?”我看著接頭人背起昏迷的安娜,這麼問道。“是的,隻有這一點,我可以肯定。她是同伴。”接頭人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看來她們兩人之間有一段過往,也有可能是在她們兩人被“交談者”抓獲的這段時間發生了某些事情。“那個三級魔紋使者少年又是怎麼回事?”我問。“和高川先生猜想的一樣,他早就背叛了。”接頭人陰沉著臉說:“雖然沒有具體的證據,但我懷疑,他是我們這一次進入噩夢的關鍵。我們沒有吃藥,當時也沒有感覺到有彆的力量。我們就這麼突然地,毫無預兆地進入了這個噩夢,不是顯得很不正常嗎?其實,在一開始,我就懷疑我們之中有叛徒。我們聚集在一起的過程,雖然沒有太多的不自然,卻發生了一些巧合,而對我這種人來說,任何的湊巧都是值得懷疑的,何況是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所發生的複數巧合。”不過,到了現在,原本五人的隊伍,隻剩下她和安娜兩人,因此,在她的心中,對於實際情況到底是怎樣的,已經有了一個更清晰的認知吧。隻是,“交談者”的存在,讓她的信息也同樣具備“陷阱”的性質。我一直在觀察她的神態,揣測她的意識變化,我覺得現在的她是清醒的,是可以控製自己的意識的,“交談者”的力量在她身上,沒有表現出任何可以感覺到的殘留。所以,我認為,接頭人清楚自己的情況,並以自控的意識,說出了這些話。我可以相信,她明白自己說的話,可能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假設這是她的話術,那麼,體現的也隻是她的意誌,而並非是“交談者”的意誌。“隻有最後一個問題。”我對這樣的她問道:“利用至深之夜的力量,喚醒噩夢拉斯維加斯中的怪物,將這個噩夢和半島結合,形成特殊的臨時數據對衝空間,以之作為戰場迎擊納粹——這樣的行動,即便算上交談者,也是必然會達成的結果嗎?”接頭人看著我不說話,但是,她眼神中難能可見的波動,卻讓我意識到,自己的猜測是真實的,亦或者,大部分貼近了真相。在這裡行動的每一個神秘組織和神秘專家,或許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希望達成的成果,但是,最終仍舊是以布置戰場,拉扯敵人為最終目的。包括和交談者遭遇的這種看似充滿黑幕的事件,相對於這個最終目標來說,也不過是一個故事的片段而已。所有人的抉擇,所有人帶有私欲的行為,任何看似沒有交集的個彆事件,神秘化的擴散以及所有看似偶然所導致的風暴,都將促成同樣的結果。而這樣的結果,正是以末日真理教、NOG和五十一區三方在“默契”下推動的。而這樣的推動,也才實際上是NOG隊伍決策層真正的計劃。“是的,那是必然的結果,因為,如果無法打敗納粹的話,我們就沒有任何生還的希望。我們所在的地方,實際上就是納粹掌握著的拉斯維加斯中繼器的內部,不是嗎?”接頭人沉靜地說:“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無論多出了多少敵人,必須戰勝的,最關鍵的那一個敵人,早在進入這裡之前,就已經確認了。高川先生。”我凝視著她,再一次對她伸出手:“雖然我已經離開NOG,也許對我們各自來說,還有更多的不足為人道的目標,並因此產生了不少嚴重的矛盾,但是,至少在納粹的問題上,仍舊是保持一致的。那麼,在涉及納粹的問題上,我們就是盟友。我想,約翰牛的想法,也是和我一樣。”“合作愉快。高川先生。”接頭人毫不猶豫地,和我握在一起,“接頭任務,現在可以確認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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