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螺旋儘頭 第1627章 宇宙邪物(1 / 1)

四天院伽椰子和月之眼的爭鬥就像是解開了通往異化右江的門鎖。在相同的速度下,我明確觀測到自己相對於異化右江的距離正在明顯縮短。速度在這個戰場上已經不是絕對的數值,自我感知的速度和相對位移存在極大的差異,雖然用科學理論也能找到支持這種現象的說法,但我這樣愚笨的人,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將相應的理論應用到實際中——至於應用後是否有效更是無法確定——我完全將這個戰場上種種不可思議囊括為神秘,以神秘專家的認知、本能和經驗去解讀和審視自身的處境。隻要四天院伽椰子和月之眼的爭鬥還在持續,那麼通往異化右江的大門就會一直敞開。最好的情況,當然是四天院伽椰子可以在我抵達異化右江身邊之前就戰勝月之眼,反過來說,假設月之眼讓四天院伽椰子毫無作為,那麼,我們和異化右江的戰鬥就會從這一刻開始陷入極端的被動中。暫且不提我一個人的戰鬥力有多大,在我的計劃中,直麵異化右江是毫無勝算的,就算斬殺了對方,也沒有任何異議,異化右江是最終兵器,但最終兵器並不隻是異化右江一體。針對納粹的話,擊破異化右江當然算得上是重大的戰果,但是,我的目標並不局限在納粹一方身上。無論如何,“四天院伽椰子被異化右江吞噬,並從內部按照其計劃發起反擊”才是最符合自身計劃的結果。月之眼和異化右江的關係到底如何緊密,暫且還不知曉,我隻能希望兩者之間的連係是極為深入的那種。如此一來,哪怕四天院伽椰子被月之眼吞噬,也能通過這個連係,去執行針對異化右江的計劃。月之眼的背麵就像是月球的背麵,在各種幻想作品中,月球背麵的陰影中都藏匿著秘密,而這個秘密在月之眼身上體現出來,就是更為詭異的神秘現象。我可以觀測到的地方,處於背麵陰影的邊緣,但僅僅是這個邊緣就已經出現了難以判斷是什麼的蠢動,認真去看,仿佛處於那邊的運動都很正常,但是,隻要不是死死盯住,當視線驀然一瞥的時候,就會不自覺產生“有某種異常正在發生”的感覺。正因為無法確實觀測到明確的變化,所以,反而更讓人產生緊張的情緒,那是可以觀測到的,那正在發生劇烈變化的月之眼正麵部分所不擁有的莫名的恐懼和不詳。也大概正是產生了這樣的情緒,才會讓我覺得,四天院伽椰子並不占據上風吧。四天院伽椰子和月之眼的爭鬥並不是無意識的,也不是無計劃的,我起初認為她會直接找上異化右江,倘若被月之眼就糾纏,也隻是被對方攔截而已。然而,四天院伽椰子找上月之眼,是一種主動的行為,也定然是在計劃之內。僅僅從我對異化右江的突擊結果而言,她的決定無疑是正確的,也是情理之中。放任月之眼不理的話,就算真的避開了月之眼,也可能無法破除環繞在異化右江身邊的神秘,陷入和我一樣的境地。我如今可以確實地接近異化右江,的確是四天院伽椰子的策略正確的結果。然而,麵對四天院伽椰子和月之眼這兩個龐然大物的不可從外部進行詳細觀測的戰鬥,我對自己能夠做到什麼,是否可以引導對自己有利的結果產生了猶豫。四天院伽椰子和我說過她打算做什麼,但卻從未詳細說過打算如何去做,她所闡述的計劃存在我所難以理解的部分,如何讓自身被吞噬而繼續存在,如何與目標融合成為其人格等等,都是十分意象化的東西,而並非具體的措施步驟。儘管我和她在同一個戰場,向著暫且相同的目標前進,卻因為情報上的分離,而並非是一種密切的合作關係——我們按照各自的想法,做著各自的事情,溝通僅限於淺薄的表層,然後,對彼此也存在敵對意識,這種敵對意識對我們而言,明確又清晰,哪一方主動去乾涉另一方,都不意味著會有好結果,甚至於,無法判斷會產生怎樣的結果。在這種情況下,我采取了保守的行動策略,進而陷入相對被動的局麵——這種事情哪怕沒有人提起,我也十分清楚,而正是因為清楚,所以,也有著承受相關壓力的覺悟。眼前的戰鬥,無論規模看起來多麼宏大,比之過往的神秘現象更加的莫測,但以神秘專家的角度來說,其本質仍舊是一種神秘現象,在這個定義內,那種種因素自然也符合所有在神秘現象中所必然出現的準則。“在一個極度混亂,又極度缺乏時間和情報的狀況下,必須做出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正確的選擇”——這種極度讓人覺得無奈又無力,而迫切想要改變的狀況,卻是所有神秘專家最經常遇到的情況,這和事先準備的多少無關,也和個人的經驗和認知無關,而純粹就像是“在自己所能承受的極限內,各種糟糕情況的集合,以及幾乎要超乎自己能承受範圍的難以接受的境遇接踵而來”,可以感受到一種隱約的針對性,不僅僅是針對某個群體,更重要的是,針對個人自身。要取得勝利,生存下來,首先要戰勝自我的內在因素,然後戰勝外部的負麵因素,而要做到這一點,自己的努力當然不可或缺,但是,果然還是會給人一種“運氣更重要”的感覺。所有在自我邏輯思維判斷內,於最不利的情況下,所做出的最不正確的行為,也有可能是正確的。或許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這個正確是有道理的,也是可以理解的,事後也可以用各種邏輯去解釋,但是,僅以臨場情況下的當事人而言,這種明明不正確,卻最終變成了正確的變化,反而就是“運氣”的最好注解。我思考過,當事人自身的局限性是客觀存在的,因此,這種客觀的局限性,讓“運氣”的存在變得尤為清晰。而倘若當事人並不是一個個體,而是一個群體的話,所謂的“命運”也會在這即時性的“運氣”中展現出來吧。也正是因為經曆了太多的“運氣”,所以神秘專家才會感覺到自己如此地接近“命運”,而自己對“運氣”的無能為力,便也轉變為對“命運”的無能為力——在跳出即時情況的第三者眼中,這是很無稽的事情,因為在事後整理時,以一個宏觀的上帝視角去審視時,當時的一切都如此井井有條。然而,這樣的第三者也往往是麵對“命運”時最無力的,因為,當第三者進行觀測和認知的時候,往往一切都已經變成了既定的結果。反過來說,也正因為隻能注視“結果”,所以,才會成為第三者。我是在進行了這種程度的思考後,麵對四天院伽椰子和月之眼的戰鬥,選擇了成為“第三者”。在旁觀的同時,我深信,“運氣”已經在兩者的戰鬥中發揮了作用。但是,也正因為戰鬥的隻有雙方,不是三方或四方,所以,才會產生一個更為明確而簡單的結果。我不知道自己的旁觀是否在某種自己所無法觀測的角度上,也牽製了異化右江的行動,但是,哪怕隻有我加入這場戰鬥,決定結果的因素就會增加到“三方”,所產生的變化更加莫測,說不定會因為我的舉動,而混入更加複雜的東西,進而對“運氣”流向的判斷,更加難以進行。至少,在目前而言,我覺得,有著NOG和五十一區支持的四天院伽椰子,無論是從末日幻境的局麵進行判斷,還是從病院現實的角度進行審視,無論是從當前所收集到的情報出發,還是從那個囊括了目前所有末日進程的“劇本”出發,都有著“必勝”的因素——四天院伽椰子扮演的就是這麼一個角色,以她為主角,由她進行推動的故事已經抵達高潮,但月之眼不應該是她的“最終之敵”。月之眼還在變化,儘管從總體的角度而言,這個變化大多數都是在重複之前的變化,形狀上的變化是單調的,而會讓人錯以為,四天院伽椰子在其內部的動作,也是一種重複而單調的攻擊。但是,在反複的膨脹中,月之眼的背麵陰影愈發充滿了一種陰晦的爆發感,就像是被反複壓縮的彈簧,每一次壓縮,都比上一次更加深入。就在我距離異化右江還剩下最後一千米的時候。月之眼仿佛向後一頓,一個巨大的觸手陡然從背麵陰影中騰起,緊接著才是無數的碎片轟然飛至,大塊的陰影在崩碎,那些碎片正是月之眼的岩狀表殼——看起來像是岩石,但我不確定是不是岩石——這隻巨大的觸手理應是從月之眼的內部向外突破的。率先改變的,是四天院伽椰子,而不是月之眼?我有些驚異。我可以感受到,這隻巨大觸手絕非是月之眼背麵陰影變化的結果。而觸手的出現,給我一種它擊碎了月之眼尚在醞釀的反擊的感覺。這隻觸手比四天院伽椰子之前的本體還要巨大,它高高揚起,用力拍打月之眼表麵,這一景象充滿了無與倫比的壓迫感,讓人覺得月之眼遲早會在這樣沉重的鞭打中解體。觸手完成三次擊打,月之眼都似乎無力反抗,隨後又有更多的觸手破開它的表殼,雖然大小都不超過第一隻觸手,卻構成了能在我的腦海中,勾勒出一個更加形象的整體——四天院伽椰子以這種多觸手的形態,已經完成了對月之眼內部的破壞。然而,我和異化右江之間位置的縮短並沒有因為這個結果而加速。倘若這個無形的屏障,真的和月之眼有關係,那麼,月之眼此時的狀況或許要比外表看起來的要好得多。“它還沒有崩潰!”我竭儘全力大喊,四級魔紋構成的擴音裝置,釋放出足以傳遞和放大聲音的物質。下一刻,戰場那巨大的轟鳴,也同樣沿著這些未明物質傳遞到我的身邊。那是何等混亂又暴虐的聲響,讓人頭暈目眩,仿佛自己也會隨著這個聲音而崩潰,讓人覺得,這已經不是“月球的物理崩潰”所能發出的聲音,而是“崩潰”這一現象變成了更有活力的生命體,在耳邊嘶吼。於是,我的喊聲在這個“崩潰”的聲音麵前,被徹底地吞沒了。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傳遞到了四天院伽椰子那邊,但月之眼已經開始驗證我的想法。那些破碎的表殼,以有序的方式開始排列,有一個充滿了靈性的力量,在擺弄那個看似殘破的軀體,猶如拚圖般,將一副正規的圖案拆散後,以錯誤的拚法,拚出了一個更加意象化的,更加詭異的圖案。月之眼四分五裂,形體在崩潰的衝擊中向外劇烈膨脹,碎片彼此之間的距離正在拉長,就像是一個鏤空的啞鈴,一端抱住那些觸手,一端包住了我和異化右江。那些巨大的觸手原本已經突破到月之眼的表殼之外,但此時卻又重新被這個鏤空的牢籠包裹在內部。而這一次,任憑觸手如何拍擊,都無法損毀那些碎片分毫,也無法伸出縫隙之外。那鏤空處像是有一層看不見的力場,在被觸手擊中的時候,空間就會泛起肉眼可見的漣漪——這個景象是如此的充滿了即視感,讓我不由得想起末日真理教的巫師利用防護罩法術防禦攻擊時的景象。四天院伽椰子已經不複原本的人形,反而更像是沙耶的擴散狀態,大量的血肉在無序膨脹,進而構成了不具備規則形象的身軀。它揮舞著觸手,仔細看去,就能看到這些觸手上長滿了眼球,而注視那些眼球,則會讓看到許許多多的“人”——好似是幻覺,但是,卻擁有可怕的吸引力,讓人不自覺要沉溺其中。讓人無法分辨,究竟是自己沉溺了進去,還是被這些“人”抓住了靈魂,給硬生生拖了進去,有一種極為強烈的“一旦深陷進去,雖然自己也不清楚結果,但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不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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