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兵器的身體和那仿佛沒有極限的神秘就是它最強的武器,巨大的力量,堅固的身體,同時作用於意識態和物質態的抗性,貫穿現象直達本質,它的強大在義體高川的眼中是不可理解的,但又距離“江”和“病毒”之類存在所具有的神秘性太過遙遠,就如同緊挨在已知範圍的邊緣,讓人錯以為自己可以理解。越是去思考最終兵器為何如此強大,就越會被卷入迷思的漩渦。唯有實際的戰鬥,才能用一種超越知性的感受,去體味環繞在最終兵器身上的那匪夷所思的一切。失敗是不可避免的,義體高川無法否認,哪怕自己的戰術成功,但隻要那個期盼的變化沒有到來,自己最終也會失敗,會死亡。他的身體飄浮在半空,天地顛倒,那雜亂的思緒一如既往,不受到約束地噴湧出來,他已經竭儘全力,約束大腦的運作,而儘可能擊中在更為理性的腦硬體的運作上,但是,正如他過去體驗到的那般,這種自我約束在那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力量麵前,並不會起到多大的作用。就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前,他目睹了最終兵器用如同“空手入白刃”的方式招架了自己的攻擊,飛速旋轉的鋸齒,外骨骼動能推動的力量,在最終兵器那堪稱巧妙的手段麵前土崩瓦解。義體高川並非不懂得近身作戰的技巧,但是,正如他所理解的那樣,所有近身作戰的技巧想要成功,都取決於一刹那間的反應能力——無論這種反應是無意識的還是有意識的——然而,最終兵器的技巧反擊已經超過了他的反應能力,這正是這個可怕怪物的綜合素質同步提升的結果。最終兵器擁有一個初始的綜合素質,倘若將這個素質,根據遊戲般的屬性分成:力量A,速度A,體質A,精神A,技巧A。那麼,當與之作戰的人表現出來的素質為:力量A,速度S,體質B,精神S,技巧B。那麼,最終兵器展現那可怕的同步性後,其素質就會成為:力量A,速度S,體質A,精神S,技巧A。從而直接從綜合戰鬥力上占據絕對優勢。倘若對手的素質全部達到S,遠遠超過最終兵器的A,那麼,最終兵器的同步性也會在一瞬間讓其自身達到全部S,進而獲得與對手相持的戰鬥能力。更甚者,會出現複數的全S級的最終兵器,以“高川”的經曆來說,這個數量達到過十個。質量上無法超越,而數量上則被超越,這樣的困境幾乎是所有足夠強大的神秘專家,在麵對最終兵器時終究會失敗的原因之一。當然,這般將戰鬥素質用遊戲化的屬性來表達,是片麵又狹隘的。義體高川十分清楚,正如眼下最終兵器展現出來的讓自己無法及時做出應對的技巧,遠遠不是用一個“技巧”屬性就能描述的,那是一種綜合素質體現於戰鬥爆發能力上的最終結果。儘管他自己已經想儘辦法,以步進的速度逐步展現自身的能力,以避免這個可怕的敵人在一瞬間就抵達自己全力全開時可以達到的高度,但是,己方的劣勢仍舊讓他忍不住去懷疑,自己的守拙是否真的有用。許多無關乎這場戰鬥的思維,無益於這場戰鬥的情緒,全在義體高川的身體被掀到半空時,一股腦地衝破了他的意識防線。這些滋生的負麵影響最大的特點就在於,它們不像是外來的作用力,而更像是自身內在自然而然的變化,讓人防不勝防。腦硬體的飛速運轉,讓義體高川身在半空時,猶如陷入一個時間緩慢的領域中,他可以清晰感受自己身體的反轉,最終兵器那貫通全身的身體節奏,從腳底到手腕的每一個細微的運動,以及這些運動積累起來的力量施加在外骨骼乃至於深入義體的結果——力量不僅僅是讓這個龐大沉重的身體失衡拋飛,更是滲透到了義體表麵,造成一種細密的衝擊,雖然不至於破壞什麼,卻在極短的時間內,讓義體和外骨骼的關聯運作產生瑕疵。倘若將之前義體和外骨骼的聯係稱之為“一體”,那麼,義體高川在這緩慢的時間感中所體味到自身變化,就是義體和外骨骼的“分隔”。義體高川的視網膜屏幕上呈現出大量的信息處理窗口,危險的警示信息好似溪流一樣倘若又消失了,在那緩慢的時間感恢複正常的一刹那,那一度輕微“分隔”的義體和外骨骼再度連為一體。巨大又沉重的身體自行恢複到平衡的姿勢,腦硬體所做出的調整,並沒有大幅度改變義體高川騰空的姿態,隻是形成了微小的擺動,迎合環繞在身邊的風。最終兵器的手臂在向下發力,就像是要將他砸到地麵上。在那之前,他的胸口彈出的部件,已經嵌入了巨斧中,鋸齒飛旋的嘯聲變得更加尖銳,整個斧麵都在繞著斧柄旋轉,宛如絞肉機一樣試圖將個頭纖細的最終兵器卷入其中。然而,最終兵器沒有任何躲閃的意圖。當巨斧高速旋轉起來的時候,也隻是在最終兵器的身體表麵發出更加刺耳的切割聲,迸射出更多的火花,在義體高川的觀測中,完全沒能在這個相對瘦弱的軀殼上留下半點劃痕。真是可怕的硬度,就算是腦硬體也無法估算,究竟比素體生命的構造體材質還要堅硬多少。義體高川的反擊無效,同一時間就被最終兵器踹中了胸膛。巨大的衝擊力讓義體高川的視網膜屏幕中再度閃現警告信息,胸甲的一部分已經凹陷下去,但仍舊沒有被擊穿。然而,這股衝擊力並沒能讓他飛出去,因為最終兵器已經硬頂著鋸齒斧頭的切割,抓住了他的手臂,將他往回扯。義體高川的身體還沒有落地,就被憑空拉向另一側,以更快的速度砸在地麵上。義體高川沒有受到傷害,但是,警告信息就如同潮水一樣上漲,連鎖判定甚至可以讓他觀測到,自己就如同斷線的木偶,被最終兵器左右橫摔了幾個來回,在自己的反應終於可以跟上前,就再度被最終兵器扔了出去。義體高川下意識想要落在地上,站穩腳跟,但是,連鎖判定中再度觀測到最終兵器運動軌跡,已經劃過一條淩厲的弧線直達他的身後。又一個部件從義體高川的背後展開,如同利爪一樣,率先向這條弧線的終點剮去。最終兵器果然一如觀測的那樣,以非比尋常的速度顯現於他的背後,和襲來的利爪發生了劇烈的碰撞。最終兵器向後退去,於是,兩者的距離再一次拉開到十米。義體高川沒有追擊,按照預先製定好的戰術,背後的利爪部件也同樣融入到鋸齒巨斧中。他將斧柄和斧柄相對,機括便將之連為一體,雙頭斧的長兵器總長超過六米,無論是外型還是重量感都份量十足。這仍舊是一個極短暴力的武器,但是,旋轉的鋸齒有一半被包裹在半月狀的蓋子中,這意味著,隻有沒被遮蓋的一側才能繼續發揮切割的力量——義體高川已經用實踐證明了,這種程度的切割對最終兵器毫無效果,這個怪物的堅硬程度已經超過了尋常的構造體材質。反而,在上一次擊中它的時候,產生擊退效果的反而是新部件提升的爆炸現象。正是因為自行壓製著攻擊力,所以,在攻擊力提升到一定程度前,所有的攻擊都不能指望能夠對最終兵器造成切實的傷害——在戰術作成的時候,義體高川就有過心理準備,但是,見到情況一如自己所料般發展,仍舊不免生出一些失望的心緒,如果,一切完全按照自己所料,而不會出現任何變化的話,自己的失敗也會一如所料,沒有任何改變的可能。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隻是時間早晚的時間……義體高川的心聲在他的原生大腦中響動,隻有腦硬體仍舊在一絲不苟地高速運轉著,雙頭斧照準最終兵器的一段宛如花瓣盛放般展開,黑洞洞的炮口凝聚著絢爛的藍光,僅僅是表麵的燦爛耀眼,就足以讓人認知到這種高能反應具備何等強大的威力。在力量積蓄的同時,義體高川的外骨骼裝置也在劇烈地吸氣排氣,被風攪動的灰霧再度外擾他的身軀形成龍卷。隻要義體高川沒有扣下扳機,這樣的蓄力似乎就能一直持續下去。最終兵器已經向側旁奔馳,就如同要躲開炮口。義體高川猜測它會以機動的路線縮短距離,因為它的攻擊一向都表現為近身的格鬥戰,但是,這一次,最終兵器的反擊再度出乎他的猜測。最終兵器的運動在義體高川的觀測中,和他自身的運動產生一種複雜的頻率交錯,讓他覺得,它可以識破自己這邊的觀測——它的軌跡一度脫離了炮口的鎖定,但鎖定很快就會追上去,而就在這一瞬間,最終兵器的手臂開始變形。那是一種宛如融化到重新塑形般的變化,表現出很強烈的流體性,如同水銀一樣沉重粘稠,但實際十分快速。在最終兵器再次被鎖定的時候,它的手臂已經完成了變化,同樣形成了槍炮一樣的輪廓:上下兩條軌道如同音叉一樣前伸,軌道之間的間隙有大量高能的紅色光束在纏繞,這些光束並不耀眼,卻仍舊表現出在一個拘束範圍內的劇烈運動現象。完全是在同一時間,義體高川和最終兵器同時扣下扳機,粗大的藍色光束和相對細密的紅色光束隻能用“針尖對麥芒”來形容,在它們彼此相撞的前一瞬,就像是相同的磁極釋放出排斥的力量,扭曲了兩條光束的軌跡。粗大的藍色光束被撕裂成諸多閃電狀的光能擊打在地麵上,紅色的光束則凝聚著向天空飛馳而去。下一刻,紅光就刺破了灰霧和天頂,在這一區域的頂層結構上開了一個大洞,無數細碎的燒熔的碎裂物體從高空追落,甚至有一整個百米範圍的金屬平台在半空中繼續解體。哪怕是義體高川的外骨骼裝甲也沒能在這一擊後立刻啟動第二次炮擊,S機關的極限警告正在他的耳邊回響,近江的傑作始終沒能將這種程度的攻擊力常態化。義體高川警惕著最終兵器的二次進攻,正如他不願意看到的那樣,最終兵器雖然停下了腳步,但是,那手臂變成的槍炮已經開始積蓄第二波紅光了。這是義體高川第一次看到,最終兵器放棄那足以抵擋速掠的高速,以及那詭異又充滿靈性的移動方式,優先選擇遠程的射擊——就如同在針對他此時的戰術變化一樣。哪怕這是一種戰術上的模仿,但是,最終兵器的同步性已經確保了,它在一模一樣的進攻中不會出於下風。義體高川的開始滑行,速掠正在一個極高的初速度累積速度,急速起步揚起的塵埃猶如幕布,遮去了他的身影,但他十分清楚,自己可不像席森神父那樣,擁有多變的能力。自己隻是“快”而已,並不詭異,也不可能讓最終兵器失去觀測能力,想要從它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它的炮擊是如此的強力,義體高川也不想硬頂這一擊,雖然他不覺得高速移動能夠徹底躲開這次炮擊,但是,配合新的部件能力,足以確保自己不會受到重創。就在義體高川展開速掠的同一時間,他的視網膜屏幕中,戰鬥環境的監控數據產生了突起的波動,就像是從一個平緩的湖麵,掀起了一團巨浪,仿佛有什麼潛伏已久的龐然大物從中一躍而出。但是,這個數據之外沒有更多的數據,視覺也無法直接觀測到造成這次突變的源頭之物。隻是,席森神父的身影一下子就浮現在他的腦海中。如果席森神父沒有逃走,那麼,這就是他的反擊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