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螺旋儘頭 第2090章 登場(1 / 1)

畀如同老鼠一樣藏在構造體碎片的陰影中,炮火如同暴雨一樣從天空傾瀉下來,即便是堅硬的構造體材質也無法抵抗在這種洗地式的火力掃蕩中所產生的種種異常現象。如果僅僅是幾十人或上百人的戰鬥,或許在戰鬥中各種神秘彼此拚裝、影響和連鎖後所產生的反應還沒有這麼嚴重,但是她麵前的戰爭已經開始了不知道多長的時間,也不清楚戰爭雙方到底投入了多少兵力,而無法確定在這個能夠走到儘頭的戰場區域內到底因為過於激烈的戰鬥,而產生過多少神秘的現象。這是納粹士兵和安全衛士的戰場,物質化的個體被破壞後,很快就會被轉化為非物質的資源,重新就地變成其他的形態繼續為戰鬥服務。哪怕大部分的攻擊都是製式武器所產生的,也仍舊無可避免會穿插著一些特殊裝置和特殊能力所造成的影響,如果說“特殊攻擊”出現的幾率是“正常攻擊”頻率的零點零幾,那麼,在“正常攻擊”那無法估計的基數麵前,“特殊攻擊”也會變得習以為常。僅僅在畀可以觀測的範圍內,可以被感知到卻無法描述的神秘現象在一秒內就產生了上百次,這是個可怕的頻率,在這樣的頻率中,又到底有多少是已經發生了卻沒能觀測到的現象?作為觀察者的畀本人也為自己竟然可以在這個戰場上好好地“躲”起來感到不可思議——那可見和不可見的現象和連鎖反應就像是瞎子一樣,隻是每每摧毀了自己的藏身之處,卻沒能確實地抓住自己,當那些源源不絕的納粹士兵和安全衛士被這些可見或不可見的力量追蹤並摧毀時,自己卻成功地活了下來,但也僅僅如此了,自己藏身在戰場的一隅,根本動彈不得,毋寧說,根本無法確定自己行動起來會比自己一動不動更有好處。那些可見和不可見的破壞性的神秘現象會不會因為自己進行了多餘的行動就如同傳染一樣包圍上來?一想到這種可能性,畀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好似被無形的枷鎖束縛住了,她十分清楚,如今這個全副武裝的自己或許比一些納粹士兵和安全衛士強上一些,但是,相比起兩者在大基數下產生的特殊個體,自己的強度可謂是不值一提,在這個可怕又濃烈的戰場上,她的存活能力隻能算是稀鬆平常。自己能夠在這個戰場上,比大多數的戰爭雙方活得稍微久一些,靠的僅僅是運氣而已。這樣的念頭在畀的心中十分強烈。而且,相比起這個戰場所表現出來的對個體生命求存的殘酷,甚至連之前那些素體生命包圍圈所展現出來的壓力也變得不是那麼可怕了。就算是素體生命,落到這樣的戰場中,若沒有運氣因素,也不會活上一分鐘吧。畀目睹正在戰場上高速發生的死亡,不由得這麼想到。從這個角度來說,她覺得自己沒有在這個戰場上看到素體生命,其實是理所當然的。因為,就連素體生命也不想被卷入這樣的戰爭中。在這個戰場上,納粹士兵是毫無疑問的敵人,而與之戰鬥的安全衛士應該是己方,但是,即便這些安全衛士是由“莎”生產出來的,又是否可以證明“莎”的目光也落在這個戰場上了呢?畀無法肯定,也無法估計自己在這個戰場上暴露出來的話,會被“莎”發現的幾率,更無法評估,自己一旦被卷入那可見和不可見的神秘現象連鎖中,在死亡前得到“莎”的救援的幾率。同樣的,也無法將自己在這個戰場上的幸存,完全視為“莎”已經對自己進行援護的結果。她嘗試過對“莎”發送信號,但是,信號在這種烈度的戰場上根本發送不出去,哪怕信號同樣具備一定的神秘性,但是,這個戰場上用來摧毀一切的神秘實在是太多了,總會產生一些會對信號造成影響的因素。無論如何,畀都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脫離這個戰場,除非如洪流一樣對撞的納粹士兵和安全衛士開始轉移。她和少年樣子的高川分彆後,很快就被卷入納粹士兵和安全衛士的戰爭中,在這以數量為優勢的集團化戰場上,她第一次意識到,正在發生於統治局的戰爭根本和她一直以來遇到的戰鬥,和她曾經設想過的戰爭都完全不同。是的,比起她過去所經曆的所想象的所謂“戰爭”,眼前的戰爭無論規模還是程度上,都已經遠遠超出了可以對比的範圍,讓人覺得完全已經是兩種不同概念的狀態了。就連素體生命都不願意被牽扯進來的話,就意味著,一旦素體生命被牽扯進來,它們為了自身繁殖計劃所做出的所有準備都會在這場戰爭中毀於一旦,從這個角度來說,也算是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吧。畀不得已,開始了這樣的思考,這場戰爭讓她感到無力應對,與之對比,能夠針對的,能夠去預想的,反而就隻有素體生命那群一直是統治局原住民夢魘般的異族了。那麼,該如何將它們卷入這場戰爭中呢?就在和那個奇怪的“高川”分開前,自己等人與一門之隔的背後,仍舊被素體生命僅僅追逼,而跨越了那扇門,本來想象中會繼續緊追不舍的素體生命頓時銷聲匿跡,恐怕就連那個奇怪的,神秘的,有點兒不可思議的“高川”也無法預想到吧。從這樣的情況來看,素體生命很明顯已經獲知了在一門之隔的這邊正在進行的戰爭,哪怕遠離那扇三百多米高的大門後,仍舊要急行一段時間,恐怕方向正確了,才會被卷入戰爭中,但是,為了確保安全,素體生命可能將這寬闊的地帶視為緩衝帶,放棄了在這一帶的活動。而且,它們的這一決定也顯得很堅決。之前那個奇怪的“高川”分析過,它們或它們背後的推動者想要利用畀本人做點什麼事情,才如此鍥而不舍的追上來,這個態度不可謂不堅定,但是,相比起被迫卷入納粹士兵和安全衛士的大規模戰爭的態度,它們更寧願放棄一直追逐的重要棋子。畀不覺得素體生命能夠在眼前這個烈度的戰場上繼續鎖定自己的行蹤,不僅僅是太多的神秘現象所造成的混亂,更是因為在這個戰場上,不時會出現一些有追蹤能力的神秘現象。一旦素體生命保持對自己的觀測,那就意味著它們和自己這邊始終有一條穩固且直接的關係線,而那些可視或不可視的神秘現象之中,就有可能出現一些神秘現象沿著這條看不見的關係線一直追溯到素體生命那邊,對其產生破壞。這個幾率發生的頻率實在太高太快了,哪怕幾率本身很小,但在這個發生頻率的高度下,很小的幾率也會在一秒內就積累起來,形成一種幾乎必然的趨勢。反過來說,畀認為自己還沒有被攻擊到,亦或者已經遭受了某種無法觀測的攻擊,隻是自我觀測中無法察覺到傷害,完全就是一種在概率上完全讓人不可置信的特殊情況。這樣的讓人不可置信,仿佛就像是在對她說“你是特殊的”一般。無論如何也無法想到該如何脫離戰場,如此一來,如何設置陷阱讓素體生命卷入其中也就似乎成了虛妄的想法。她原本所有的計劃都是針對“自己獨自麵對素體生命,去破壞它們的儀式”這一情況進行設想和製定的,如今要一下子就轉變方向,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就拿出什麼好主意來。自己就要這樣被迫困在這裡,什麼都做不到,隻能祈禱命運的眷顧嗎?畀很是不甘心,明明好不容易從素體生命的追捕中逃了一命,明明在和那個奇怪的“高川”分彆時,已經有了覺悟。而那些努力和覺悟在麵前這可怕的戰爭麵前,就像是泡沫一樣,輕易就會被戳破。明明肯定已經許多人都在開始自己的行動,“莎”肯定也已經有了新的計劃,需要更多的幫手,即便因為所在之處的緣故,無法對其計劃帶來直接的幫助,也應該通過對素體生命的牽製,去阻止一些對她的計劃不利的因素,可是,在這個戰場上,自己除了像是老鼠一樣躲藏在角落和洞穴中,什麼都做不到。一旦做點什麼,下場就是超過九成幾率的死亡。太不值得了。畀這個時候有些懊悔,為什麼自己會選擇這個方向,明明在那廣闊的區域中,自己到處都可以走的——當時決定方向的感覺,到底是什麼緣由?按照那個奇怪的“高川”的說法,自己的直覺不應該會讓自己陷入如此絕望的境地才對,應該會對自己產生有益的幫助才對。自己所做的,和那些外來者的神秘專家到底有什麼差彆?不,毋寧說,自己的直覺和那些人的直覺,到底存在怎樣的差距?本來就不應該聽信那個奇怪的“高川”的所言嗎?在這充滿了混亂和壓迫的戰場上,畀的思維也不由得陷入一些負麵之中,哪怕她有意識地去朝一些好方麵去想,但是,無論怎麼想,懷疑論總會在這讓人無法動彈地實際狀態中先一步浮現,無論如何去否定,都無法根除。畀抱著頭蹲在地上,躲在裝載了新裝備的箱子後,打在周遭構造體上的攻擊有時會濺射進來,但就如同被磁鐵吸引一樣,每每轉向落在這個箱子上,然後被吸收或瓦解掉。可以說,若非是“莎”趁隙送來的這個特殊裝備,她自認生存幾率會多下降五十個百分點。但是,即便能夠一時進行防禦,又能夠堅持多久呢?每一次破壞,每一次神秘現象的發生,都有可能造成“無法防禦的攻擊”,能夠完全防禦的概率幾乎不可能永遠不發生在自己身上。無論如何去思考,都無法想出解決辦法,眼前這可怕的戰爭就是一個死結。就在畀幾乎被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壓力中淤積起來的絕望壓垮的時候,戰場上出現了騷動——畀沒有親眼確認,但是她的確感覺到了,這個感覺最初很微妙,仿佛隻是一種錯覺,但是,很快就強烈到她無法忽視的程度。她雖然躲藏起來,無法用眼睛去確認,但是,那些傳播在空氣中的聲音,那些不同尋常的節奏所帶起的風,那些從不可視的渠道觸碰了她的身體的因素,都在對她述說著一種改變。到底發生了什麼?畀不由得去想。她就像是倉鼠一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將腦袋伸出箱子外,然後她就看到了那個久違了,卻又十分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的行進是如此之快,哪怕在如此可怕的戰場上,也宛如披掛著真正刀槍不入的鎧甲般,如入無人之地般,自由自在地穿行,那看似淩亂的軌跡,因為身影的行進節奏而充滿了一種隱約的目的性。那個身影越來越快,隔著如此之遠,可以覆蓋極大麵積的視線都追不上了。有時這個身影會變成多個,有時這個身影會如同瞬間移動一樣,霎時間就出現在視野的另一個方向,甚至脫離視野而消失,但是,戰場狀態因為這個身影而發生,並且繼續發生的改變卻是強烈的,讓人無法忽視的。哪怕不在視野中也能確認。明明是在這個每一秒都在產生無數種可能的可怕戰場上,明明是這每一種可能都有可能在一瞬間就摧毀自己的狀態下……不,應該說,正是因為這樣的情況,才如此凸顯出這個身影的行動之果決,能力之強大和宛如被天眷般的不可思議。那簡直就像是從不可能中走出來的希望之光一般,甚至於比上一次被那個不可思議的“高川”從素體生命手中救下時的感覺還要強烈,還要耀眼。如果說,那個不可思議的“高川”就像是及時雨一樣,那麼,眼前這個久違而熟悉的身影,能夠讓人感受到更在其上的感覺,就像是目睹到英雄一樣。畀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升起了這樣的想法:這才是真正的英雄登場。因為是英雄,所以,眼前一切不可理喻,不可思議,都可以得到解釋。那在無數種摧毀一個生命的可能性中所展現出來的就是不死的性質,也同樣可以得到解釋。那是和之前所見到的“高川”完全是兩種風格的另一個高川,這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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