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螺旋儘頭 第2093章 適應力(1 / 1)

義體高川為了儘可能避免突如其來的異常做了許多準備工作,也儘可能去想象那些突如其來的異常會是怎樣的表現方式,從過去的經驗來推導,這些異常的確擁有某些相似的特征,但出於神秘學和哲學的觀念卻無法完全照搬這些特征。他十分清楚,自己所做的這些準備和想象很可能到頭來隻是無謂的掙紮,即便如此,他也無法什麼都不做,就坦然接受異常的發生,反過來說,隻要有做一些事情,哪怕無法遏製這些異常,也能夠減輕精神上的壓力。是的,他十分理解,自己所做的這些事情對自己正在麵臨的客觀事實有多麼渺小和無用,但是,僅對維持自身的精神和人格而言,卻又是多麼的重要。思考會讓人窺見恐怖的東西,思考本身或許更是恐怖的源頭本身,但是,不思考是他完全無法做到的,所以,不能列入真正去執行的範圍內。視角決定意識,意識決定行為,行為產生結果——必須遵循這一程序,便是自身局限性的表現。義體高川沒有直接觀測戰場,也無法從完全的角度俯瞰整個戰場,把握每一個細節,但是,連鎖判定在腦硬體中的反饋讓他獲得了另一個視角,他通過這個視角反複進行判斷,產生了多個判斷結果,再對這些判斷結果代入更加複雜的情報數據中,進一步擴展結果後,對結果進行篩選,如此反複,直到出現一個結果,其所包含的一係列代表“可行性”的數值全都達到心理預期,之後才貫徹到行為中,並在理論上隻要不出現新的影響因素,就會直達這個結果。但是,這隻是最理想的結果,事實根本就不會這麼完美。他早知如此,對此做好了心理準備。於是,就在戰場上的廝殺仍舊酣烈的某一刻,他猛然脫離自己的藏身之處,從各種異常現象相互交織時仍舊不可避免出現的所謂“死角”躍出。他的行動放在整個戰場上隻是不受關注的渺小的一點,但局限在他周遭幾十米、幾百米乃至於幾千米的狹小範圍內,確實無法瞞過正在交戰中的雙方。毋寧說,義體高川已經知道了,“欺瞞”從一開始就是無法做到的,在自己沒有行動的時候,自身已經對戰場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力,而當自己行動起來的時候,這種影響力必然擴大到必然受到關注的程度,而這個結果,哪怕隻是普通人的邏輯也能夠輕易推導出來——正如他所想的那樣,僅僅是身體僅僅移出了陰影的一瞬間,正糾纏在一起的納粹士兵和安全衛士頓時將注意力投了過來,如果完全是人類的灼熱化戰鬥,除了自己和麵對麵的對手之外,暫時遺忘身邊的其他情況是有可能發生的,但是,在這個戰場上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因為,在這裡戰鬥的東西,哪怕擁有人形,也已經和常識意義上的“人”有著巨大的差異。僅從戰鬥能力而言,無論是納粹士兵還是安全衛士,都擁有遠超常識意義上的人類的能力。義體高川的視網膜屏幕上不僅僅排列著各種重要的戰場數據,還發出了被鎖定的警告。紅色的警告框一層層羅列浮現,已經無法分清哪一個警告來自於具體的哪一個敵人,但正因為已經超出了可以展現具體細節的範圍,所以,警告框最終隻保留一個駐留在視網膜屏幕的上角處。而即便沒有這種可視化的警告,高川也能本能感受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注意——無論是不是真的用“眼睛”看過來,已經無所謂了。幾乎是在產生這種被注意到的感覺的同時,義體高川的視網膜屏幕上就跳起了更多的虛線。這些虛線有的有弧度,有的看起來是一直線,也有的虛線若隱若現,亦或者在不同的坐標上跳動。每一根虛線都標識一次強有力的攻擊,而每一根虛線都將穿過自己所在的坐標,而這些虛線的源頭和數量在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就積累到了成千上萬。被集火了。義體高川產生這樣的念頭。下一個瞬間,他的速度便提高了一倍,和大多數虛線所占據的位置交錯。即便如此,仍舊有少部分虛線執拗地扭曲了,繼續連接在他的行動軌跡線上。越是這樣緊追不舍的虛線,其代表的攻擊就越是詭異和強大。義體高川從懸崖一般峭立的建築殘桓跳下,如同大鳥一樣敞開背甲,如同伸出翅膀的鳥兒般滑行著,與此同時,他原先藏身之處已經開始扭曲,各種高能的放射現象構成了一張肉眼可見的巨網。被這張巨網套住的地方,哪怕是構造體材質的物體也如同鋁製的易拉罐一樣輕易就變形了。很快,就更進一步變得如同奶酪一樣的脆弱,被分割並摧毀。如果之前的速度慢上那麼一絲,就要直接承受這種強力的攻擊,即便是強化過的武裝和義體也無法毫發無傷吧。義體高川的腦海閃過這樣的想法,隨即,速掠力量就再一次對速度進行了增幅。隻要有借力的環境,他的速掠就能無限加速下去,最終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境界,哪怕身上穿戴有厚重的動力裝甲也不會對這個結果產生半點影響。反而,沉重的質量配合不斷提升的速度,本身就能產生巨大的衝擊力和破壞力。宛如懸崖峭壁般的廢墟無法阻止義體高川的加速,陡然從百米的高處落到平坦的地麵上,也無法讓這種加速減慢,對他人而言相對的反作用力反而會成為加速的動力。在落地的一瞬間,早已經被摧殘得支離破碎的地麵再次承受了巨大的衝擊,其下部的結構徹底分崩離析,飛揚的碎片和更上方產生的爆炸性扭曲將義體高川的身形遮掩。但在下一個瞬間,那全身沉重裝甲的身影便將這些遮蔽視野的物質和現象鑿開了一個大洞,從中飛射而出。義體高川的視網膜屏幕中,那紛飛的炮火驟然減緩,這個變化最明顯的轉折點,正是自己落在地麵的一刹那。連鎖判定也好似被加入了催化劑一樣,產生了更加深刻的變化,腦硬體中的戰場模型正在以飛快的速度補充更多的細節,然後,肉眼所見的一切和腦硬體向視網膜屏幕反饋的一切,以一種微妙的方式重疊起來,形成一個單調的,寂靜的,厚重的灰白色世界。正在響徹整個戰場的廝殺聲和炮火聲變得緩慢,尖銳的聲音被抹去棱角,響亮的聲音有一種黯淡的錯覺,而原本就沉悶的聲音則顯得更加低沉。義體高川每踏出一步,那理論上十分堅實的路麵都變得如同爛泥一樣柔軟,他可以切實感受到,自己經過的地方,震蕩以一種可怕的速度向伸出擴散,而形態上的崩解則來得慢一些,是在他離開之後才開始。納粹士兵和安全衛士,以及它們的屍骸本來在他所經過的地方堆得滿滿當當,但在義體高川速掠過後,便宛如被風暴襲擊了一樣,全都向四麵八方飛散。緊接著,還沒等到落地,就已經在半空粉碎、爆炸、扭曲……種種破壞性的現象在那些彼此糾纏的可見神秘現象中,並不顯得太過獨特,不過,破壞力卻顯而易見。安全衛士憑借自身構造體材質的軀殼還能幸存下來,但是,納粹士兵一旦被卷入這股衝擊中,絕對沒有幸存的理由。義體高川在速掠的時候,可不僅僅是通過自身質量的衝撞去打開道路,在速掠的同時揮舞手中那沉重的鏈鋸,爆發式地拋灑搭載了S機關的彈藥和爆炸物,成為了此時戰場上最醒目的一點。不過,先不提安全衛士隸屬於“莎”,本身就是“盟友”。僅說納粹士兵們,哪怕注意到了這股正在戰場上疾馳的風暴,也無法在第一時間就將其圈入攻擊範圍內。因為,義體高川的速度很快,不僅僅是初始速度極快,就連加速度本身也在迅速向上攀升,不依靠神秘根本無法對其加速方式和行動路線進行捕捉,哪怕是帶有神秘性的攻擊,隻要不抵達一定的程度,仍舊無法鎖定這個疾馳的身影。多次的強化,更多的經驗積累,過去的那些不知道究竟做了些什麼的高川們以既視感的方式傳遞到義體高川腦海中的感受性,以及腦硬體本就擁有的高強度運算力,讓義體高川的運動性和運動的頻率變化輕而易舉地超過了戰場上這些怪物們的平均水準。很快,難於捕捉,毋寧說,根本就無法捕捉,似乎隻能被動承受那仿佛要貫穿整個戰場的衝刺,如果無法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就會再沒有機會做出反應。對大多數納粹士兵來說,“距離”無疑是確保反應時間的基本需求,但是這個距離要求正在增加。從最初的一百米,在短短的一秒內,就擴大到了三百米,而且這個確保自己可以反應過來的距離要求還在繼續增加。一旦被侵入到直線百米的距離內,無論想做什麼都沒辦法了。意識到這一點的納粹士兵就像是魚群一樣散開,但是,這麼做也無法緩解他們的死亡速度,因為,他們的速度有一個極限,而義體高川的速掠至今為止仍舊看不到極限。而遠在千米之外的攻擊,除了一部分能夠在短時間或瞬間跨越距離和時間的神秘現象之外,也幾乎無法趕上義體高川的速掠。僅僅是三秒的時間,義體高川就跨越了視網膜屏幕上標注的距離,將畀的藏身之處納入正常視野範圍之內,然而,在這個糾纏著無可計數的神秘現象的戰場上,他的順利似乎也就到此為止了。“三秒鐘”似乎就是這個戰場上醞釀出能夠乾涉“速掠”的力量的時間,義體高川在自己的加速被阻止之前,就有一種宛如閃電般的感應。那並不是一個可見的現象,也不是什麼直接阻止速掠的現象,而是一種強力的預感,迫使他自行停止這種仿佛沒有儘頭的加速,就像是本能在對他輕輕述說:再加速就會遇到更加棘手的情況。加速停止當然也會帶來麻煩,但是,比起進一步加速所會帶來的麻煩,似乎更加容易解決一些。也因為僅僅是一種預感,所以,他實際並不清楚,自己持續加速下去,究竟會遇到什麼。他選擇了相信自己的直覺,也因此在停止加速的一瞬間,腦硬體中的戰場模型就有了巨大的改變,幾乎所有正在變動的數據都在說明,納粹士兵是以何等的快速,適應了自己當前的速度。而在之前,這些納粹士兵所表現出來的速度上限,也好似在這一刻解鎖了一樣,對很多人來說,這種突如其來的超越極限的適應能力,都是難以理解的吧。對義體高川本人也一樣,他並不了解為什麼納粹士兵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獲得了之前從未展現過的適應力,給他的感覺,簡直就像是被“最終兵器”附體了一樣。不過,儘管素體生命沒有出現在這個戰場上,但是,換做是最終兵器的話,出現在這個戰場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退一萬步說,眼前納粹士兵們的狀況十分詭異,卻又並非完全無法想象。聯想到最終兵器的話,就不得不提,這些納粹的前身正是過去末日真理教的三巨頭之一,如果擁有和最終兵器相似的神秘,也並不是那麼讓人吃驚。毋寧說,如果眼前的納粹士兵們所表現出來的異常的適應力,正是最終兵器的同步性神秘的另一種表現方式,反而讓人更容易理解。那就像是將“最終兵器”分解成更加弱小,卻數量龐大的納粹士兵一樣。從之前阻止加速的預感來看,如果自己繼續加速下去,或許會順著這個線索,產生一些更加詭異的現象,導致自身的速度優勢會以更快的速度被抵消掉也說不定。不過,究竟是會產生“最終兵器”還是會產生彆的什麼類似的情況,那就不是義體高川可以準確判斷的了。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義體高川從來都沒有忘記過,納粹曾經動用過的兵力中,也有一個“江”——右江,一個絕對不遜色於其他人形“江”,也不遜色於任何目前所見過的最終兵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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