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飛濺在半空宛如停頓下來,我在時間和速度的間隙中奔馳,從兩名不認識的神秘專家之間穿過。我雙手的臂刃切過他們的小腹,在其中一人的體內感受到了極大的阻力,無法將其攔腰斬斷,而在另一個人的身上,被斬過的傷口正以極快的速度愈合,在我脫離速掠之前,就隻剩下微微的創口了。這兩個神秘專家明顯擁有極強的體質,是在常規戰鬥中很難殺死的強者。我的速度雖然讓他們無法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但我的正常攻擊也無法給他們帶來足夠的傷害。無形的高速通道開始回旋,我放棄繼續攻殺這兩名神秘專家,轉向火盆周遭的儀式執行者。與此同時,在我眼中幾乎停滯的世界裡,富江的動作突然達到了和我同步的速度,就如同從凝固的時間中掙脫出來一般。她的姿勢就像是一個大蜘蛛,手足並用,動作詭異迅捷,一下子就轉到了另一名神秘專家的身後,而就在她伸手抓住這名神秘專家的腦袋時,我一直保持關注的槍手比利已經完成了扣動扳機的動作,一顆銀白色的子彈脫離速度差距的限製,眨眼就出現在槍口外,再一眨眼就來到了富江的身後——富江這個時候可不再槍口前,子彈以我也無法觀測到的方式進行了連續的跳躍,完全不遵循正常的彈道。連鎖判定所勾勒出的子彈軌跡並非一條直線,抵達富江背心的跳躍次數也遠遠超過我的眼睛所能觀測到的次數,毋寧說,將這顆子彈連續跳躍時所謂在的位置勾勒出來,更像是電子雲的運動。槍手比利在過去的末日幻境中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他如今所擁有的神秘,已經遠遠超過了另一個末日幻境中早早夭折的他。這顆銀白色的子彈一定會擊中富江,我的直覺在這麼告訴我。然而,就在子彈似乎就要鑽進富江體內的刹那間,富江微微側身,隻用食指和中指就夾住了它。槍手比利的子彈能夠順利出膛,但他實際無法從這極快的攻防中反應過來。我所觀測到的一切,都是以速掠產生的速度為基準的,和事物正常的運轉速度之間有著極大的差距,能夠在這個速度差中,保持和正常情況下一樣的速度的事物寥寥無幾,槍手比利自身不在其中,然而,我的另一個老朋友“銼刀”卻明顯擁有這樣的能力。被富江夾住的子彈被她彈向槍手比利的心口,卻在貼近他的肌膚時,就這麼停頓在半空,就如同讓子彈飛行的力量完全消失了一般,在子彈呈現出跌落地麵的趨勢時,被富江捏爆了手中那位神秘專家的腦袋。破裂的腦殼宛如定格在半空,而富江已經轉向銼刀的方向,她明顯已經知道了,射向槍手比利的子彈之所以被擋住,正是銼刀的能力。同樣是魔紋使者的銼刀,擁有著一種詭異的局限性的將某些運動停止下來的能力——她稱呼這種魔紋超能為“靜止”,但是,即便在我過去的日子裡,見到她使用這種能力的次數都不多。很難解釋銼刀的“靜止”超能是根據何種原理行程的,又是通過怎樣的原理運作,不過,正是這樣的能力,讓她無論在哪一個末日幻境中,都算得上是強者的行列。我設想過和銼刀戰鬥的情景,但卻無法找到破解這種靜止超能的方式。將目光轉向銼刀的富江也似乎沒有理解其因果規律的想法,以一種蠻橫粗暴的方式向銼刀的頭打去。如果被富江的拳頭正中一次,哪怕腦殼沒有碎裂,銼刀也絕對不可能活下來,然而,就算是富江那詭異的適應力,以及遠遠超過尋常水準的蠻力,也沒能深入到銼刀的肌膚上——一種無形的力場為她擋住了致命的襲擊。下一瞬間,看似已經深陷速度差異的銼刀,整個人都變得靈活起來,向後翻滾了好幾次,躲開了富江的攻擊。現在,在速掠產生的參照係中,又有一個人能夠自由行動了。而我相信,隻要給在給這些人更多的時間,這些人之中就會又越來越多能夠適應當前速度的人。這種快速而具有針對性的強化,從一開始就是以我為目標吧。這般想著,我用臂刃刺穿了眼前同樣宛如雕塑般的儀式執行者。而僅僅隻是殺死其中一人是無法給這場偏差儀式帶來麻煩的。哪怕殺死這裡所有人,或許都隻是為這場儀式添磚加瓦,不過,到底應該如何將儀式停止,已經不是我應該擔心的問題,因為在我的連鎖判定中,一些微妙的震動正快速穿行而來,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突入這個戰場了。就在我斬殺了好幾個儀式執行者的時間裡,那些圍觀儀式的神秘專家們已經意識到了危險已經發生。在他們做出各自的反應的同時,富江已經放棄攻擊銼刀,整個人宛如在水麵上滑動一樣,轉到了那些直到現在都無法做出反應的神秘專家身後。我知道,富江的速度又提升了。另一邊,同樣看似脫離了速度桎梏的銼刀再一次停頓下來,仿佛原先施加在她身上,讓她得以和我們同步的神秘消失了。但是,她的靜止超能並沒有就此的延遲,甚至表現出了我未曾見過的水準。這股力量不是對她自身施展的,而是對富江攻擊的對象施展的。就像是她提前預判了富江的攻擊對象一樣,然而,我更相信,這絕非是銼刀本人的能力,而是彆的神秘專家在發揮作用。銼刀在短短時間內所采取的行動,並不是她一個人的作為,而是包括她在內,多個神秘專家配合才產生的結果。與此同時,看似什麼都無法做到,仍舊深陷遲緩動作中的槍手比利,卻發生了肉眼和連鎖判定都無法觀測到的變化——又一顆銀白色的子彈在尚未完成第二次扳機動作的情況下,從槍膛裡射了出來。和第一顆子彈一樣,速度差無法阻止它的運動,在順利脫出槍口的刹那,就已經以無法觀測到的方式,連續跳躍到了富江的跟前。這一次對準的,是富江的眼睛。我已經用臂刃將身邊兩名儀式執行者的腦袋砍下,這些正瘋狂吹奏樂器的家夥對自己的死亡毫無反應,臉上的表情完全沉迷在一種狂熱的情緒中。然而,在斬斷這兩個家夥的腦袋後,直覺卻讓我覺得這兩人並沒有因此死亡。被砍斷的腦袋突然以和我的速掠同步的速度從脖子上掉下來,其人形的麵孔五官和頭型宛如膠泥一樣,被無形的手蹂躪,眨眼間,其血肉骨頭就變成了一條黑色的觸手向我鞭撻而來,而在那具無頭身軀的切口處,某些絕非是人類會有的東西在蠕動,我甚至覺得,那東西藏在那個軀殼內部,以一種惡意的目光,透過脖子上的切口緊盯著我。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這兩個儀式執行者此時的模樣,證明了還有更多的儀式執行者同樣變成了這副模樣。而這樣的異變無論是在什麼時候發生的,都意味著,這些儀式執行者要不從一開始就不是人,要不從現在開始就不是人。那是十分危險的東西,火炬之光的偏差儀式最終導致的結果,也絕對和這些東西脫不開乾係。僅僅是能夠匹敵我此時速掠的速度,就已經必須重視起來了。在被黑色觸手擊中前,我已經向側旁閃開,但是,黑色觸手渾身長出尖刺,而這種成長的速度讓人感到十分強烈的攻擊性,幾乎和我的移動同步。我用臂刃斬斷了一部分尖刺,拉開更遠的距離。我感受著切割尖刺時,從臂刃傳達到手臂的阻力,那是幾乎要我懷疑,臂刃是否也被崩掉幾個口子的硬度。儘管在使用速掠的前提下,我不認為這些觸手和尖刺可以帶來什麼危險,但是,這些東西的神秘性絕對可以殺死一名神秘專家。倘若每一個儀式執行者都會變成這樣的怪物,那麼,眼前這麼多的儀式執行者,絕對會讓神秘專家都感到頭皮發麻。我早就知道,在這個彙集了大量神秘專家的儀式地點,哪怕自信自身速度的絕對快,也一定會出現給自己帶來麻煩乃至於死傷的東西。但是,如果這些有威脅的東西的數量超乎想象的多,那自己的突襲大概就如同捅了馬蜂窩一樣吧。我當然不是無敵的,也並非絕對的強,所以,才想要通過速度,事先殺死最被自己的魔紋超能針對的一部分神秘專家。這些儀式執行者看起來癲狂又邪惡,似乎已經喪失理智,而讓人覺得很好對付,但從其原本的身份來說,全都是在中繼器對撞的衝擊中保護住了自己的神秘專家,是強手中的強手。當這些本就不弱的人產生了異常姿態的扭曲表現,肯定不會是變得弱小。那個頭顱變異而成的黑色觸手能夠跟上我的速度就是最好的證明。我覺得自己試圖截殺這些儀式執行者的想法,很可能無法順利完成了。被我斬斷的尖刺再一次從黑色觸手上增生出來,我沒有停止移動,在無形的高速通道中觀測到的世界,仍舊是以極度緩慢的速度運轉,然而,那具無頭屍體卻將自己手中的小號插|進了脖子的切麵中,再次從小號的喇叭裡傳來瘋狂刺耳的聲音,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一次的聲音似乎還能讓人感受到一種扭曲的愉悅感。這個本應被我斬殺的人,就這麼變成了一個頭顱是小號的怪物。這樣的場景在過去我所經曆的神秘事件中也不多見,絕對不符合正常人類的審美,但是,在讓人作嘔的同時卻又難以讓自己的目光從這樣的景象中挪開,就仿佛在這邪惡的、無理的、瘋狂的、悖逆人性的景象中,蘊藏著某種足以讓人生畏又喜悅的真理。這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怪物的東西沒有向我發起進攻,它就仿佛專注於自己那瘋狂的演奏,而對外在的攻擊沒有半點知覺。隻有它那被斬斷的,變成了黑色觸手的頭顱,才如同猛獸一樣撲了上來。我在不間斷的遊弋中,射出臂弩短箭,沒有一根落空,全都紮在了這隻黑色觸手的身體上,從能夠觀測到的表現來說,這個黑色觸手的軀體是相對柔軟的,箭矢能夠沒入一半的長度,有一種逼真的“血肉”感。但是,我不確定,這東西是不是真的由常識中的血肉構成,不,應該說,這種看似血肉構成般的柔軟,肯定不屬於常識。箭矢對它造成的傷害沒能讓它停下,也沒有從行為上表現出更加暴虐的情緒,和它身軀的有機感相比,它的行為表現充滿了一種無智慧的機械感,讓人不覺得這是有生命的造物。我再一次躲開黑色觸手的鞭撻,正準備從側旁繞開,去嘗試砍下其他儀式執行者的腦袋,看看其他人都有怎樣的變化時,一個男性的神秘專家陡然出現在黑色觸手的運動軌跡上,眨眼間就被它攔腰擊中了。這個神秘專家似乎也有點兒措不及防,仿佛在被擊中後才意識到自己被擊中了,一直凝固著的表情突然變得生動活潑起來——他明顯在這一瞬間,和我的速度同步了,但這樣的意外或必然,沒有讓他變得更好,而隻是讓他感受到了更大的痛苦和恐懼。黑色觸手身上的尖刺將這名神秘專家的身體紮成了蜂窩,隨即被狠狠砸入地麵。當黑色觸手再一次抬高時,神秘專家的身體還掛在尖刺上,搖搖晃晃,看上去就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但在下一瞬間,他的身體便分解成熒光的粉塵,在突然形成的怪異氣流中,吹離了黑色觸手。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神秘專家沒有死,反而重新擁有了加入這般高速的戰場的資格。而這樣的結果,正是這個神秘專家所擁有的神秘力量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