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高權重者慎言,這點我以前並不太在意,但是當我在重慶成都轉一圈之後我才明白其中的重要;因為你的一句話都可能成為其它人借用的工具去掀起政治鬥爭,我就曾以一個幼稚的政客身份說過很多話,結果把原本安穩的內部搞得一潭渾水……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很顯然,要把這樣一個貪腐網絡給打散從表麵看上去隻有一種辦法:推倒重來。但是用這樣的方法去完成這件不可能的任務,決心尚在其次,後方一亂估計這抗戰也無法維持了。因此這種做法曹小民不光自己不會去做,連彆人去做他也絕對會反對,甚至會想辦法保護著那些要被打倒的對象。這就像一個人渾身大病,要是隻想著動手術解決,那就隻能把他亂刀分屍了。但是如何撥亂反正呢?曹小民隻看到一團亂麻根本無從下手。正在曹小民愁眉苦臉把自己關在屋裡的時候,二十一廠的李承乾卻給他打來了電話:太感謝曹長官過問軍工署遇到的困難了,一切問題迎刃而解!怎麼回事!?曹小民一愣,他可是連手指頭都沒動一下!滿腹狐疑,曹小民帶著資料直接到軍政部找何應欽,卻見後者似乎早就在等著他似的。“我就知道你要來,今天一早李廠長那邊就給我來電話,冶煉廠(抗戰期間重慶所有的冶煉廠也全部歸屬軍工署管轄)就報告他這個月要用的鐵礦、銅礦、錫礦等等原料已經開始往工廠裡頭送,三天左右就能送完……”何應欽道:“這些冶煉廠,可都以為要月底才送到還不緊不慢用著上個月的剩料呢……”“那些人不會轉了性的,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曹小民看向何應欽,盯著他問道:“是我們昨天的談話泄露了嗎?”“泄露了不好嗎?”何應欽看著曹小民好一會才回道:“我是故意讓手下人大張旗鼓把資料整理好送到你那裡的……這不就好了嗎?你曹老虎的虎威厲害,剛露點風聲那些人就規規矩矩了……烈侯。有時候做事就要機變一點,這裡是重慶!”“‘這裡是重慶’一句話就儘在不言中嗎?這天還有個藍白之分嗎!?”曹小民心裡實在鬱悶。以前他的一個大學同學就常吹噓自己的社會能力。說到最後就是一句“這裡是中國”。真沒想到穿越了,手握重兵大權,竟然還要被這樣一句話給堵住胸中的一口氣!“他們這樣子維持不了多久的,我看他們以後還會這樣……”曹小民恨恨道:“可惜了。本來還想動用張遜他們呢……”“動用張遜他們?你想怎麼乾?”何應欽吃了一驚。“能怎麼樣?還不就是把前線那套拿過來,人一逮。斃了再抄家唄!”曹小民輕鬆地回道:“不過我看就是翻老賬也足夠斃他們了,現在臨急抱佛腳救不了他們……”“使不得啊!”何應欽一聽真急了:“烈侯,你想想他們的背景。你殺個人痛快。可以後什麼財政部、工商農全給你造反;不說彆的,你麾下的川軍幾個老大……我說烈侯,這是重慶不是前線,千萬彆亂動刀槍啊……”你不是善於當傳聲筒嗎?曹小民心裡終於有了一絲小小的勝利感覺:通過何應欽放出消息去把那群混蛋嚇個半死也是好的!但是,從這件事情可以看出,不管是貪腐問題而是貪腐已經嚴重影響到了生產——假如這些故意扣著原料不放的企業滿供、軍工企業滿產。前線作戰物資不是會多很多嗎!?…,雖然暫時不得不和這些人妥協,不知不管。隻是讓他們保證軍工所需供應穩住局麵,但是以後還是必須想辦法把這張利益網瓦解掉,把這群蛀蟲逐步清除!還不知道可以怎樣做,但是曹小民已經決定了,無論多難都要暗中布局和這夥貪腐勢力狠狠鬥一下!在蔣介石回來之前,曹小民就帶著滿腹的憂慮和一腦子亂麻般的思緒先往成都去了。曹小民除了要負責在重慶的兩個從前線回來的軍官培訓班(陸軍大學的特彆班)外,還親自擔任中央陸軍軍官學校(在成都,很多人的概念中把這兩所學校混淆了)十六期學生的一個總隊的一小部分課程,而且他還會先審閱軍校現有的體製和教學科目、教材的情況。到成都的第一天曹小民就取消了那個原本要給他安排的歡迎儀式,突擊降臨隻是和同學們進行了簡短的一次訓話就算到崗了。在重慶他就發現了陸軍大學種種問題,如中央陸軍大學是采用末三位淘汰製,也就是說考試在最後的學生無法畢業。但是如今國難當頭,學生們大多數是憂國憂民的中低級軍官,更多的是從前線立了功勞後才上學的,這些軍官很多人文化本就不高,入學時除了作弊大多數就是通過一些地方軍事勢力介入走特彆通道。他們的成績好壞固然證明了他們的水平,但是他們在入學之前並不知道淘汰製,這對於一些文化很低但是戰功累累的軍官情緒打擊甚大。所以曹小民是力主廢除淘汰製的,隻要考試及格就該讓這些軍官拿到畢業證。在招考時也問題多多,像入學考試的試題為了防止作弊,出題的官員都被封閉居住,出題就是在題選中翻到哪業就勾選一題。雖然這樣做能杜絕串通考官作弊,但是所考的題目卻無法讓考生考出水平,僅僅是能招到一批背書蟲。曹小民這樣在後世被題海戰術折磨慣的穿越人一看這當然就大呼不妥,立即建議重新製定考試製度,寧願讓出題的考官被“軟禁”的時間延長很多也必須要弄出來有針對性和啟發性的試題,甚至是必須要有無標準答案的討論式試題。到了陸軍軍官學校後他也發現問題很多:陸軍軍官學校的學生和陸軍大學的學生成分不同,他們多是百姓投考,文化根底也比較不錯,但是軍校內對他們的軍事理論基礎培訓卻顯得太單薄了。戰術培訓竟然基本就是他在蘇州之後總結出來的戰術培訓手冊為骨架,但是隨著一年的戰事過去卻沒有什麼新的理念性東西補充進去。這些未來的軍隊基層軍官讀完出來後還真的隻是帶兵的料,如果沒有軍功接受更高級的軍事理論培訓,他們的水平也就是指揮連級單位左右。至於要他們在戰火中鍛煉成將領,那這個自然淘汰率也太驚人了!怪不得黃埔生(陸軍軍官學校就是黃埔軍校的遞延)的傷亡率這麼高,從教育開始就是把一群熱血青年的愛國熱情煽高再煽高,完全是讓他們用基礎技能和精神力去作戰啊!曹小民一到成都就決定把各種戰術,特彆是連排級作戰配合戰術、特定條件下特彆戰法等等在近期出現實戰戰例經驗大量加進教材中。結果他剛到成都的第一個晚上幾乎就是在重編陸軍軍官學校戰術教材!曹小民卻不知道就在他到成都的當晚,軍訓部副部長、教育長陳繼承已經給他的高效率工作搞得焦頭爛額不得不也準備往成都趕了。…,這個曹小民!真是多事,委員長給你一大堆虛職,不就是讓你掛個名到處走走過場嗎?你倒好,把所有虛職全乾成實職,也不怕累死……陳繼承確實給曹小民搞得很狼狽:以曹小民在軍中的地位,在政壇上的地位,他說出去的一句話就能把一個人的功過給定了;隨口一句吩咐就是命令啊!曹小民人到了成都還忙得不亦樂乎,但是就他的一些建議已經夠把陸軍大學的各級管理和教官弄得半死了,特彆是其中有權力鬥爭的派彆更是借著他對一些舊有製度的不足提出的看法大肆攻擊敵對一方。現在整個重慶的軍教界已經亂成一團,很多人都覺得這次的教育改革可能是個特彆的機會,都想著如何上位,一時間暗流洶湧。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在視察軍工署的各種生產基地、軍政部軍需處的物資倉庫等等其他部門時留下的意見、看法等等,悄然無聲的已經在發生作用:很多有著上位野心的人都開始搜羅一些自己心目中政敵的把柄,準備在曹小民要發起對某些他不滿意的製度改革時狠狠出手;一時間原本的默契和平衡好像要有被打破的跡象了,各種平時被壓抑著的權謀鬥爭和私人矛盾竟在瞬間被激化!曹小民在成都一呆就是半個月,竟然把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的大部分教材都作了修改和增補,白天他還真的給學生上課;隨後而來的陳繼承也不敢說他什麼,卻總是盯著曹小民在乾什麼。謝天謝地!委員長的電報讓曹小民回去議事,委員長終於回來了!接到電報的陳繼承苦熬了半個月終於感到如釋重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