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1)

模樣清雋的青年皺著秀挺的眉,宛如黑曜石一般澄澈的瞳孔裡不再是平淡和溫和,他看著笑得意味深長的芷芸國師,眸中浮現一抹冷意和警告。“你一個需要吞噬旁人意識來獲得身體的怪物,哪來的自信對小紅說出喜歡?”這是唐僧第一次如此冷硬的說出這種戳人心窩的話語,帶著主觀的情緒毫不留情的道出對方的缺陷。他性格一貫平和,鮮少會有鬨紅臉的時候,入了佛成了僧之後就更加恪守清規和戒律,心境也隨著那佛家的鳴鐘和真言變得越發沉靜。然此刻,沒有了包容和寬待的心思,更沒有了眾生皆平等的溫柔態度。無需顧忌,這讓唐僧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暢快感和放鬆感。在這裡,沒有了肩負著任務西行取經的僧人,隻有一個滿眼都是愛人的陳禕。他的身後是他喜歡了很久才求娶到的貴人,哪怕這一切隻是一場鏡花水月般的夢,但感情是真的,夢雖虛幻,情意卻不虛幻。不管夢醒之後會如何,至少在這夢裡,他不允許任何人覬覦他心愛的少年。他再一次將付臻紅護在身後,完全阻隔掉了芷芸國師看向付臻紅的目光。“需要吞噬旁人意識來獲得身體的怪物?”芷芸國師低聲重複著唐僧的話,俊美的臉上笑意已儘數消散,他的麵色微沉,迎上唐僧的目光,眉骨之間劃過一道陰鶩和狠絕。不過這抹情緒並沒有在他臉上維持多久,不過須臾之間,芷芸國師就已調整好了神色,張開唇,不急不躁的說道:“陷入夢境中的可憐蟲,你又哪來的自信跟我叫囂?”芷芸國師湊到唐僧的麵前,不屑的輕笑一聲:“畢竟你弱的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唐僧也輕輕一笑道:“這既是我的夢境,如果我想,你頃刻間便將不複存在。”語氣雖是溫溫和和的,卻暗含著幾分危險的意味。付臻紅挺喜歡這樣的唐僧,有善意的溫柔,卻不是盲目的愚善,心中的情讓他整個人變得更鮮活,會吃醋,會嫉妒,也會把在意和占有欲通通都表現出來。真可愛。心裡這麼想著,付臻紅便也將這三個字直接說了出來,看著唐僧因他這句話而驟紅的耳根,付臻紅抿唇一笑,從身後抱住了唐僧,當著芷芸國師的麵,將手環在了唐僧的腹部。唐僧將手覆蓋在付臻紅的手背上,用溫熱的指腹輕輕摩挲著付臻紅細膩圓潤的指尖。芷芸國師看著付臻紅和唐僧這旁若無人般的做著親密的動作,麵容有一瞬間的扭曲,胸口漫出濃濃的嫉妒之意。最開始對於這個白骨少年,他隻是單純的感興趣對方這一副漂亮的皮囊。至於唐僧,他本對吃唐僧肉沒有絲毫興趣,畢竟他們隻不過是被上麵的佛道兩家選中的棋子,而所謂的吃了唐僧肉便可長生不老,這樣的傳言真假難斷。本來他與這師徒四人是可以各自安好,卻沒想到附身之後的玉凜夜會被孫悟空直接打死。他怎麼可能甘心?於是他先一步來到唐僧等人會經過的國土,附身成了芷芸國的國師。他改變了主意,如果他吞噬了唐僧,以唐僧的身份西行取經,豈不是會更有意思?然他唯一算錯的一點就是當他侵入唐僧的意識,將這僧人拖進夢魘中,自己卻也受到了情感的影響。外界一個時辰,夢中便是兩年。這兩年裡他待在唐僧的心臟處,一點點吞噬對方的意識,相對的,卻也一點點被對方侵蝕。他甚至有種錯覺,這夢境中的兩年,是他在與少年一起,唐僧隻不過是他借用來觸摸少年的一具軀體,背後情感的主導和催化,應該是他才對。“唐僧,夢和現實是相反的,你在這裡過的有多幸福,夢醒之後就會有多痛苦。”芷芸國師開始循循善誘。“你應該感激我讓你做了這一個夢。”芷芸國師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木桌旁,他端起酒壺將合歡酒倒進付臻紅喝過的酒杯,然後唇對著付臻紅碰過的杯沿將酒一飲而儘。“真甜。”芷芸國師舔了舔唇角,眼睛微眯,眸色中流轉出一抹病態的癡迷。然而事實上,這合歡酒雖香醇卻並不是清甜的那種,相反它甚至有些悶人和辛辣,他這話無疑是在說付臻紅唇齒間殘留在杯口的馨香。付臻紅並沒有搭理芷芸國師,他將下巴搭在唐僧的肩膀上,用臉頰輕輕磨蹭著唐僧的臉上的皮膚,平複下白衣青年因芷芸國師的動作而徒然躥起的慍怒。“夢醒之後,你會疏遠我嗎?”付臻紅在唐僧的耳旁問道。問出這話的時候,付臻紅以為唐僧會思考很久,卻沒想到對方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就立刻回答了他…“不會。”簡單的兩個字,唐僧的聲音沉穩而堅定。付臻紅笑了,他看向目光灼灼的芷芸國師,對唐僧說道:“那便先將這礙眼的國師從你的夢境中驅逐吧。”“你的夢,有我就好,其他無關緊要的人沒必要再繼續存在,那麼現在……”付臻紅說著,那與唐僧相貼的那雙手上瞬間迸發出一道淺藍色的光暈,在這光暈湧進唐僧身體中同時,付臻紅放輕聲音,閉上眼睛緩緩說道:“想象你腦中最期待的畫麵。”………………夜深了,月光朦朧,流銀瀉輝。熟悉的茅屋,大紅的喜字剪紙,窗外有數點小螢光灼灼,細微的風搖曳著香樟樹,將茶花的馥鬱之香吹拂進這簡單卻不失溫馨的喜房來。付臻紅看著與他剛喝完交杯酒的唐僧,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這一襲紅色的嫁衣,難得有微微的怔愣,所以對方腦海中最期待的畫麵,是和他的洞房花燭嗎?迎上付臻紅飽含著深意的眼眸,唐僧的俊臉上也泛愛出了淡淡的薄紅,他張開嘴,唇微微翕動了一下,似乎想解釋什麼,然眼前的場景卻已無聲的暴露了他內心深處最真摯的渴望。付臻紅輕輕一笑,將手撫上唐僧的臉頰,冰冷的指腹細致的描摹著他麵部的輪廓,低語道:“吻我。”唐僧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起身抱住付臻紅,溫柔的吻了上去。兩人的唇齒間還帶著烈酒的氣息,溫熱的唇舌糾纏在一起,牽扯出了最原始的渴念。隨著唐僧越發加深的吻,付臻紅的眼尾也泛出了淡而散的薄紅,他的低唔與輕吟儘數被吞滅在唐僧火熱的口腔裡,順著溫熱的馨香滾進了唐僧的喉結,直直湧入青年的滾燙的心窩。唐僧的手撫上付臻紅微紅的眼尾,他懷中的少年像一朵嬌美的花,讓人忍不住去精心侍弄,讓他搖曳出更嫵媚的風情。他不過也隻是一個普通人,麵對心愛的少年,情感的火焰越壓抑它就越熾熱。他沒能讓少年皈依佛,他隻願少年皈依他。他是陳禕,僅僅隻是一個陷入愛情中的新婚男兒。唐僧漆黑的眼眸裡漸漸浮現出了欲色,兩人的雙唇分開的時候,唇角邊牽扯出了一抹瑩潤的銀絲。“小紅……”唐僧輕輕喚著付臻紅的名字,熾熱的呼吸中已經帶上了些許的沙啞。“嗯……”付臻紅因為方才的親吻,聲音還有些喘,這一聲低低喃喃的輕應,在他抬眼斜睨著唐僧的刹那間,變成了一種纏綣的邀約。這一次,唐僧沒有再詢問付臻紅是否可以。他低頭一把含住了付臻紅的唇,在這嬌滴殷紅的柔軟唇瓣上吮吸了一下,然後將付臻紅抱上了帳暖中。少年的身子是冰冷的,與唐僧滾燙的身體相貼在一起。什麼清規戒律,什麼六根清淨,都比不過少年此刻旖豔的容顏。唐僧的心似乎已經被少年披散開的墨發緊緊纏繞了,他明明隻喝了一盞酒,卻醉在了少年的三千青絲中。紅色嫁衣下的肌膚細膩如雪,隨著他手的動作,被晃動的燭光照出了一片最旖旎的春色。少年柔韌的腰杆在他的手掌下軟成了一灘水,光滑的觸感讓他流連忘返,纖細得仿佛隻要他一隻手就能掐得住。付臻紅的手像菟絲花一般軟軟的攀附在唐僧的脖頸上,用勾人的嗓音徐徐吐息道:“和尚……陳禕……”他這聲輕喚似情人間最深情的喃呢,原本清列的嗓音也已經被一種惑人的細綿儘數替代,他的唇裡像是含了一塊最甜美的漿果,粘粘糊糊中氤氳出了一片潮濕的情意和春色的波瀾。讓人理智儘退,隻執著於瘋狂他,弄壞他。然唐僧到底是溫柔的,他的動作憐惜又小心翼翼,太過粗暴他怕弄疼了身下的少年。月色灑下枝頭,穿過樹的縫隙照射進屋內,皎白的月光與暖黃的燭火交織在一起,變成了一種宛若暗香浮動的光暈,這光暈彌漫到床幔上,隱隱照出了裡麵人影起伏的輪廓。直至深夜,晃動的人影才漸漸平歇下來。簾幕外的香爐飄散著淡淡的煙霧,本是青煙嫋嫋下,空氣中卻彌漫出一股麝香味。付臻紅支起身子,眼眸慵懶的半闔著,看向躺在他身側的唐僧,他雪白的肩頭滿是唐僧弄上去的痕跡,紅青的淤痕無端透出了一種淩虐的美感。此刻的付臻紅便像是一朵吸足了水份的花,連花瓣都顫巍巍的散發著飽滿瑩潤的風情,充斥著勾魂般的奪命誘惑。“和尚,你臟了。”他壞心眼的用手指輕輕碰了碰唐僧挺直的鼻梁,嫵媚又無辜。唐僧一把抓住付臻紅的手,吻了一下這冰冷的指尖。“嗯,我敗給了你。”一開口,便是低沉的沙啞,帶著絲絲情動之後釋放過的憨足。唐僧想到了方才那情之所至時,少年那雙纏在他腰腹上的腿,那麼修長白潔,帶著些許的顫抖,那小巧精致的腳趾蜷縮著,像是最上等無暇的美玉一般。那些佛家的三皈五戒,那些經書中的諸相真言,通通抵不過少年的一句淺淺的輕吟。他被少年惑了色,恍了神。於是動了凡心,棄了佛。白虎嶺上的妖怪呀,隻需看人一眼,便能將人的魂給勾了去。原來找在白骨洞的初遇,在少年抬眸的那一瞬間,便已經在他的心底最深處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也注定了他們之後的情感糾纏。誠如那佛法所言,這世間一切事物,皆有緣而來。唐僧斂下眉眼,側身將少年抱在了懷中。而就在這時,夜深人靜的茅屋之外,卻響起了一道男聲———“師父?白骨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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