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臻紅看著麵前這個自稱自己已經是一個老爺爺的刀劍付喪神,他沒有感覺到對方身上有任何排斥的冷意和殺氣,當然,也沒有全然相反的熱情與歡迎。儘管三日月宗近的臉上帶著笑,然而他的笑容卻並未到達眼底,他那雙宛如新月一般的深藍色眼眸裡是一種不易讓人察覺的審視與估量。三日月宗近,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好相處,實際上卻是最難付出真心的刀劍付喪神,這樣的付喪神,將冷漠、算計、心機和思量都藏在心底,不動聲色。付臻紅想著對方的介紹,誕生於十一世紀末,在刀劍中確實業算是年代比較久遠的了,但放在付臻紅麵前,這年歲還真的不夠看。“帶我去起居室。”付臻紅絲毫沒有要認識其他刀劍的意思,他來本丸之前原本正打算睡覺休息。這座本丸的時間與現實世界的時間流逝速度基本是一樣的,唯一的差彆大概就是一個是深夜時分的時候,另一個才剛剛經曆日落的黃昏。“審神者大人,那是否可以給那些暗墮的刀劍付喪神們手入……”付臻紅腳旁的狐之助試探性的開口詢問。“急什麼?”付臻紅嗤笑,輕描淡寫般的瞟了狐之助一眼,卻讓這危機意識很強的小狐狸瞬間豎起了絨毛,胡子微微顫動了幾下,老實的閉上了嘴。付臻紅可不是那些善良的審神者,願意無條件的用愛意和溫柔去包容這座已經暗墮的本丸。不求回報的無私感化永遠不可能出現在付臻紅的身上,更何況被感化的對象還是一群被曾經的主公們傷害過卻對他充滿殺意和警惕的刀劍付喪神。三日月宗近不著痕跡的觀察著付臻紅的臉色,這位容貌精致的刀劍付喪神用平緩的語氣說道:“起居室在本丸的最中心,穿過這處庭院就能看到。”“帶路吧。”付臻紅理所當然的用上了命令的語氣。一旁的一期一振看了三日月宗近一眼,又看了付臻紅一眼,什麼也沒說的轉身離開了。付臻紅看著藍發付喪神的背影,突然對正在前方帶路的三日月宗近說道:“聽說本丸的短刀們都有著十分可愛的麵容?”果然,在付臻紅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快要走遠的一期一振突然頓住了腳步,猛地轉回頭冷冷射向付臻紅,他的麵上全是散發著黑氣的暗墮繪紋,唯有一雙眼眸裡無比清晰的浮現出了那仿佛要將付臻紅撕碎的凶狠殺意。真是漂亮的眼神。付臻紅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興味意濃的弧度,他的容顏本就長得漂亮嫵媚,這麼輕輕一笑的時候,眼尾也隨著微微上挑,眼睛下方的淚痣也變得越發鮮活,整個人都透出了一種隱隱的妖冶和邪氣。很勾人,是那種明知會很危險,卻依舊忍不住想要靠近的美麗。哪怕一期一振恨不得立刻就殺了這個新任審神者,此刻被對方用一種如此專注且感興趣的眼神注視著,也不免感到了些許的恍神。一期一振垂在身側的手狠狠攥緊成了拳,因為太過用力,尖銳的指甲也深深地陷入進了掌心裡,被刺出了一片鮮紅的血跡。他看向付臻紅的目光裡,殺意和陰冷之氣更重,瞳孔中的厭惡毫不掩飾。若是……若是這位新審神者真的打起了弟弟們的主意,哪怕是完全暗墮成了曾經的自己最討厭的怪物,他也一定不會讓弟弟們再受到那樣的傷害。其實也無怪乎弟控屬性的一期一振會如此緊張,第一任審神者就是在誇了短刀們可愛之後,強行讓短刀們實行了寢當番。“想殺了我嗎?”付臻紅挑眉。一期一振還未回答,三日月宗近卻突然先一步說了一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讚美:“新任審神者的容貌才是最出色的。”一直未出聲的鶴丸國永聞言,唯恐不亂的說著:“呀啦——這樣的話樂一點也不像是三日月會說出來的。”被三日月和鶴丸國永這麼一打岔,知道這兩個刀劍付喪神真實心思的付臻紅也沒有再繼續逗弄一期一振。跟著三日月宗近穿過了雜草叢生、遍地都是發黑的殘垣的庭院,付臻紅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一直走完一條長長的過道,才到了起居室。起居室的外形是平安京時期的貴族們最喜歡的宮廷式建築,隻是這原本應該是華麗貴氣的住處,此刻卻滿是厚厚的灰。起居室的們破破爛爛的,塵埃堆積,門角上是一圈大大的蜘蛛網,暗紅色的汙跡凝固在木製雕欄的外牆上,空氣中都飄散著一種腐爛、潮濕和血腥的難聞味道。付臻紅的眉頭擰在了一起。狐之助見狀,立刻說道:“審神者大人,您可以用靈力來改變本丸蕭條破敗的環境。”“嗯,”付臻紅一腳踢開了起居室的門,將靈力散發出了出來,他控製者靈力的波動與範圍,淺藍色的光暈瞬間籠罩在了起居室裡。幾秒過後,光暈散去,出現在狐之助麵前的是煥然一新的房間。腐朽臟亂的起居室變得一塵不染,裡麵所有的建築和物件全部被換了新。付臻紅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走了進去。在狐之助也準備進去的時候,起居室的門被付臻紅直接關上了。被拒之門外的狐之助看了一眼緊閉的門,又看了一眼同樣被擋在門外的天下五劍之一的三日月宗近,最後又掃了一眼除起居室之外,依舊臟亂不堪的其他地方,嘴微微翕動了幾下,實在沒忍住說道:“審神者大人,其他地方用不用也改變一下?”意料之中的,狐之助並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新任審神者可不是上麵幾位善良仁慈的小姐姐,小狐狸垂下腦袋輕輕歎了一口氣,頗為老成的對三日月宗近說道:“三日月殿下,新任審神者不容許被冒犯,深夜時分,還請三日月殿下多看著一點。”至於多看著什麼,已經不言而喻。暗墮的刀劍們晚上會失去理智,三日月宗近是本丸僅剩的幾位沒有被影響的付喪神。狐之助這話既是關心,也算是一種警告。狐之助和三日月宗近走了之後,付臻紅才閉上眼躺在床上開始小憩,之所以隻是小憩休息而不是徹底入眠,是因為他來本丸的這第一個晚上,注定不會是一個平凡安穩的夜晚。天空中細密的小雨在本丸臨近深夜的時候終於停了,漆黑的天幕上沒有皎白的明月與璀璨的星辰。整座本丸都十分安靜,沒有狗吠鳥鳴,更沒有蟋蟀蟬叫,隻有風吹拂著枯藤的老樹發出的呼呼聲響。這時,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從窗外一閃而過。付臻紅沒有睜開眼,而是假裝睡著,等待著這個送上來門來的獵物。欠調教的刀劍付喪神……黑暗中,一個全身都是白色的尖銳刺骨,頭上長著兩個犄角的黑影迅速躥進了房間裡,很快就來到了付臻紅的身邊。儘管這個入侵者已經儘可能的收斂住了全部的氣息,然身上那種暗墮的暗黑之氣卻無論怎樣也掩蓋不了。他並沒有立刻就動手,而是出奇安靜的盯著閉著眼睛假裝熟睡的付臻紅。[小紅,是一期一振。][嗯。]付臻紅並不意外來的會是這位付喪神,畢竟在他刻意的提起了本丸中的短刀們之後,作為短刀家族栗田口中唯一的一把太刀,一期一振對付臻紅的殺意從未隱藏。送上門來的寢當番?黑暗中,付臻紅微微勾起了唇角,在這位暗墮付喪神舉起刀劍準備刺向他的的一瞬間,就這麼毫無征兆的睜開了眼睛。視線對視的同時,付臻紅在一期一振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直接用靈力束縛住了這個企圖刺殺他的刀劍付喪神。身體突然無法動彈,這讓一期一振憤怒的衝著付臻紅咆哮了一聲,暗墮的太刀在夜晚已經完全失去了僅存的意識與理智,隻是憑借著一種保護短刀,消滅不正心思的審神者的本能。付臻紅從一期一振的手中抽出了刀劍,雖說是送上門的寢當番,但付臻紅還沒有重口到把麵前這個跟怪物一般醜陋模樣的付喪神看順眼。付臻紅用靈力入侵了一期一振的大腦,淺藍色的光暈從付臻紅的手中湧進了一期一振的身體裡。隨著越來越濃的光暈,原本還在試圖掙紮的付喪神慢也慢平靜下來。付喪神身上的骨刺隨之消散,在頭上的那對犄角完全消失的同時,暗墮的付喪神也在付臻紅的靈力之下恢複成了原本的模樣。臉上沒有了暗墮的黑色繪紋,也沒有宛如白骨一般的堅硬骨刺,藍發青年除了身上的軍裝製服依舊十分破爛外,皮膚已經完好如初。付臻紅收回了靈力,而恢複神誌的付喪神卻早已經紅透了臉頰。一期一振金色的眼眸裡浮現出了些許迷茫的霧氣,額頭上也泛出了細密的薄汗,如同剛剛經曆了一場不能言語的曖昧情事一般,半張著雙唇,微微喘著氣。事實上,在身體被一股強大的靈力入侵的時候,於一期一振來說,也確實像是一種情動翻湧的體驗。那種充滿侵略性的氣息流轉到他身體每一個角落,就像有一隻手在挑逗撫摸,如同灼人的滾燙熱流,讓一期一振覺得自己仿佛被架在了一堆火焰上,喉結發澀乾渴。付臻紅好整以暇的欣賞著一期一振白皙俊臉上的潮紅,伸出手撫上了對方溫熱的臉頰。他將唇湊到了一期一振的耳邊,緩緩吐息道:“主動送上門的寢當番,那麼我就不客氣了。”付臻紅說完,就輕輕咬住了藍發付喪神的耳垂。
第94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