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川上醫生。”幸村精市率先打起了招呼,溫柔清悅的嗓音在電話那端緩緩響起。“日安…” 付臻紅懶洋洋的回了一句。由於剛剛睡醒的緣故,他的聲音還有些輕微的沙啞,本就磁性的嗓音便因這散漫淡淺的宛若沙質般的綿綣感而平添了幾分惑人。電話那端將手機屏幕貼到耳旁的幸村精市一下就紅了耳根,紫發少年抿了抿唇,過了大概有兩秒才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川上醫生,我明天就要出院了,今日能請醫生來當我的繪畫模特嗎?”少年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期待。“可以。”付臻紅預計一個星期之後才會返回東京,這幾天他沒什麼需要做的事情,對於幸村精市的邀請,自然不會拒絕。更何況,當繪畫模特這件事是他之前就答應過對方的。付臻紅的回答讓幸村精市的臉上浮現出了淺淺的明媚笑意,“那我現在先把畫具準備好,川上醫生,一會兒見。”“嗯。”掛完電話之後,幸村精市唇角邊的笑意又擴散了幾分,他握著手機走到窗前,微微垂下眼簾看向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於陽光下熾熱盛開的雛菊,那如同被潺潺的溪水浣洗過眼眸裡劃過了一抹流光溢彩。幸村精市的腦海裡不自覺的就浮現出了川上醫生的麵容,耳旁仿佛又回蕩出了對方用修長白潔的手指輕點著書集封麵,在他的耳邊緩緩念出魏爾倫情詩的聲音。“心上的人……”幸村精市輕聲低語出了這四個字,耳根剛剛退下去的熱度又隱隱有了發燙的跡象。另一邊,掛完電話的付臻紅洗漱完剛準備換衣服,門鈴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門鈴有節奏的響了三聲,是很有禮貌的拜訪方式。付臻紅頓了一下,將衣服扔在床上後,不疾不徐的走出了房間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茶白色頭發的清瘦青年,似乎是因為不好意思,青年雙腳並攏的站著,雙手交握放在身體的前方,一副規矩又拘謹的樣子。看著隻穿了一件浴袍的付臻紅,青年秀氣的臉上瞬間紅了個透,張開唇磕磕跘跘的打起了招呼:“川……川上醫生……你好。”付臻紅挑了挑眉,沒有說話。而這頓時讓青年更緊張了,甚至變得手足無措起來:“我……那個……”青年結巴的話語還沒說完,他的身後就突然躥出來一個穿著風衣的高挑男子。“川上醫生,一見到你,我就知道今天是清爽明朗且充滿朝氣的一天~”太宰治笑眯眯抬起手,對著付臻紅做了一個打招呼的手勢。付臻紅依舊沒有說話,而是靠在門簷,好整以暇的看著笑容滿麵的某綁帶浪費裝置。作為被拜訪的人,卻一直沉默不言,氣氛便顯得有些怪異。中島敦吞了吞口水,在這樣尷尬的氛圍之下瞬間有種想要馬上逃離的衝動。明明他們今天是有任務在身的呀,結果太宰先生在去做任務的路上,先是遇到一位美麗的女性然後邀請對方跟著殉情,結果被對方狠狠罵了一句神經病之後,自稱自己受到了情感創傷的太宰先生走著走著就來到了這裡。果然這種不請自來的貿然拜訪,是會讓川上醫生感到困擾和不悅的吧。這麼一想後,中島敦感到更尷尬了。而這時,一隻手卻直接越過了中島敦的頭頂,是太宰治拿著一束紅玫瑰遞到了付臻紅的麵前:“紅玫瑰,濃烈的愛,就像我對川上醫生的感情。”中島敦已經無力吐槽太宰先生究竟是從什麼時候整出來這麼一束花的,他挪動了一下腳步,將自己的頭頂從太宰治的手臂之下解救了出來。付臻紅的視線從太宰治的臉上移到他拿著的玫瑰花上,紅豔的花瓣上還帶著瑩潤透亮的水珠,濃鬱的香息從花蕊中散發出來,在陽光的照耀下透出了一種嬌豔欲滴的美。付臻紅看了幾秒,就在中島敦以為川上醫生不會接過的時候,付臻紅伸出手從太宰治的手中接過了玫瑰。付臻紅垂下眼簾輕輕嗅了嗅花香,色彩濃豔的紅色玫瑰襯著付臻紅臉部的皮膚細膩光滑,在暖色的光暈下有一種透了明般的白。哪怕是這最火熱耀眼的紅玫瑰也及不上這人半分的姝色。川上醫生的身上有種極致張揚的美。濃烈、豔麗、勾人攝魄。中島敦看愣了眼,心臟砰砰砰的跳得極快。“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下被采摘的玫瑰。”付臻紅微微挑了挑眼尾,唇角邊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左眼下方的淚痣也隨著這溢出的笑意而顯得越發的嫵媚。太宰治頓時誇張的捂住了胸口,“啊嘞嘞,川上醫生的笑瞬間擊中了我的心臟。”中島敦難得讚同的點了點頭,紅著臉不敢再看付臻紅。“川上醫生,請我們進去坐坐吧,口渴了想喝點水,”太宰治一點也不客氣的說道,軟糯的語氣像是在撒著嬌:“唔——就算是看在鮮花的份上。”付臻紅嘖了一聲,“進來。”“打……打擾了。”中島敦十分禮貌的衝著付臻紅鞠了一個躬。比起中島敦的緊張和拘謹,太宰治如同是在進自己的家一般,自然而悠閒。“水在那裡,自己倒。”付臻紅說完,將玫瑰花放在茶幾上之後,就徑直走進了房間。中島敦老老實實的坐在沙發上,整個人乖巧得不行。太宰治倒了兩杯水,將其中一杯遞給了中島敦。中島敦接過水喝了一口,然後問道:“太宰先生,我們喝完水就走嗎?”太宰治沒有立刻回答,他將另一杯水放在茶幾上,仰躺在柔軟的沙發上後,才慢吞吞的說道,“敦君,我已經被這川上醫生坐過的沙發徹底封印了。”中島敦嘴角微抽:“太宰先生,那任務怎麼辦?距離委托人約定的時間隻有一個小時了。”太宰治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抬了抬眼皮,說道:“任務的話,我相信即使是敦君一個也能很出色的夠完成。”簡而言之,太宰治是又想翹掉偵探社今日份的任務,將其甩手扔給中島敦。茶白色頭發的青年現在是終於明白了,為什麼認真嚴謹的國木田先生,平日裡隻要一和太宰先生作為搭檔,性格就會變得異常的急躁又易怒了。這麼明目張膽的翹掉任務,恐怕整個武裝偵探社裡,也就隻有太宰先生才乾得出來吧!中島敦捧著水杯,默默吐槽著。好在今天的任務並不是很重要,他一個人的話也確實夠了。這麼想著,中島敦一口氣喝完水之後,站起身對太宰治說道:“太宰先生,那我就先過去了,請幫我向川上醫生告彆。”太宰治擺了擺手:“加油哦,敦君。”中島敦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房間門的方向,川上醫生應該正在換衣服吧,他的臉頰有些紅,頓了頓,才邁開腳步走了出去。中島敦剛離開沒幾秒,客廳裡就響起了手機來電的震動提示音。是付臻紅的手機,是他之前在去洗漱的時候,從房間裡順手拿出來的。太宰治沒有起身,而是用手在沙發上摸了摸,很快就找到了發出震動的手機。來電顯示並沒有備注任何名字,太宰治看了一眼這熟悉的電話號碼,果斷的點了掛斷。兩秒之後,被掛斷的電話再一次打了過來。太宰治依舊十分果斷的按下了拒接鍵。像是跟太宰治較上勁了一樣,那邊鍥而不舍的又打了過來。太宰治眯了眯眼,這一次,沒在掛斷,而是按下了接聽鍵。電話那端的人顯然心情正處於一種十分急切的狀態,一發現電話被接通之後,也沒等太宰治這邊說話,就率先說了起來:“川上醫生,我是中原中也,昨晚我……”“啊嘞,是中也你這條蛞蝓呀,”太宰治出聲打斷了中原中也,輕淺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戲謔和玩味。“啊?混蛋太宰?”中原中也瞬間炸了,在電話那端咆哮道:“你怎麼會拿著川上醫生的手機!”太宰治將手機拿遠了一點,他看了看緊閉的臥室門,唇角勾了勾,不疾不徐的說道:“自然是因為我和川上醫生睡在一起,他現在正在換衣服呢。”電話那端的中原中也聞言,瞬間靜默了下來。太宰治唇角邊的弧度又上揚了些許,語氣愉快的說道:“對了,昨晚的事這麼快就處理好了嗎?”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回答太宰治的便是中原中也那比方才還要更加暴躁的怒吼聲:“啊啊啊啊去死吧混蛋青花魚,昨晚的事我跟你沒完!還有車庫的事!我要……”“呐——蛞蝓,”太宰治再一次打斷了中原中也,“一直不停的給川上醫生打電話,如果是想要表白的話,我是不會讓川上醫生聽—到—的—哦。”最後幾個字太宰治拖長了語氣,故意用著一字一頓的句式,顯得極為欠扁。“今天一天我都會和川上醫生約會,至於你你這條蛞蝓的話,就不要來打擾了。”“因為打擾彆人約會的人,是哪怕走在平穩的路上也會掉進下水道井蓋裡的哦。”太宰治十分刻薄的詛咒著,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昨晚乾得一係列行為才是真正的打擾。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雙手交疊撐著後腦勺,躺在柔軟的沙發上愉快的哼著歌。過了十多秒,見付臻紅還沒有換上衣服出來,閒得於是的太宰治就從沙發上起身,朝著臥室走去。作為橫濱的頂級開鎖王,太宰治輕車熟路的就將落了鎖的臥室門打開了。太宰治抬腳進來的時候,付臻紅正在係皮帶,聽到身後靠近的腳步聲,他並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做著手上未完成的事情。他上半身穿了一件純黑色的襯衣,下半身則是搭配了一條煙灰色的修身長褲,裁剪得體的衣褲將他高挑挺拔的身形完美的襯托出來。太宰治走到付臻紅身後停住,然後張開雙臂抱住了付臻紅。太宰治的身高要比付臻紅高上些許,他將下巴搭在付臻紅的肩膀上,用臉頰親昵得磨蹭著付臻紅臉側細嫩的皮膚。“川上醫生,是要準備去哪兒?”太宰治將唇湊到付臻紅的耳邊,輕聲問道。“金井醫院。”付臻紅回道。“把我也帶上吧。”太宰治將手放在了付臻紅剛剛扣好皮帶還沒來得及離開的手背上。他用溫熱的掌心覆蓋住付臻紅微涼的手背,再一次重複了上一句話,聲音溫柔而讓人動容:“把我也帶上吧,川上醫生。”最後,儘管付臻紅拒絕了,然而臉皮堪比城牆還厚的橫濱開鎖王還是跟去了醫院。太宰治無疑是聰明的,他很懂得掌握付臻紅對某些事情上的態度和境界的那個點,並且不由餘力的在此邊緣反複試探。一路上,太宰治跟在付臻紅的身後,又開始哼起了平日裡最喜歡的詭異歌曲———“一個人是不能殉情的~兩個人卻可以~”太宰治一邊哼著一邊看著前方付臻紅的背影,尾音一轉,開始改起了歌詞,“啊~今天不願做懶散的水母,也不願做刻薄的真菌~喲~今天要做橘子味的牛皮糖,貼著川上醫生讓他甩不開~”付臻紅腳步一頓:“太宰,太吵了。”太宰治道:“是我唱的不好聽嗎?”“安靜一點,彆像一隻嗡嗡的蒼蠅。”“什麼嘛,”太宰治委屈巴巴的垮下臉,小聲抱怨道:“明明旋律這麼優美,歌詞也充滿意境,無論怎麼聽都比那黑醜醜的蒼蠅好幾萬倍幾萬倍呢!”付臻紅沒再去理會聒噪的太宰治,而是加快了腳下的步伐。金井醫院距離付臻紅住的地方並不遠,沒過多久付臻紅就到了醫院。找到幸村精市的病房,付臻紅按下了門鈴。很快,門被打開了,鳶紫色發絲的少年對著付臻紅微微一笑,再一次打了招呼:“日安,川上醫生。”“日安~”這聲回應並不是川上醫生的聲音,而是屬於另一道於幸村精市來說完全陌生的男性嗓音。幸村精市下意識朝著聲音的發源地看去,而這時,太宰治也從幸村精市的視線盲區走了出來。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撞到了一起。幸村精市輕抿了一下薄唇,出於禮貌,率先開了口:“請問是川上醫生的朋友嗎?”太宰治笑眯眯的說道:“是的哦,不過不是普通的朋友,是男朋友哦~”
第121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