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遺憾,被這種工作室沾上,滋味就像是被一坨狗屎卡在嗓子裡,無論是咽還是吐,都是雙倍的惡心。
倫敦的公寓中,蕾·路易絲正抱著自己剛剛開始學畫的小女兒,瀏覽Fiverr的店鋪主頁。
自從蕾在相同的題材下被這個神秘的網絡插畫師以碾壓一般的優勢擊敗,她就記住了對方的店鋪。
她偶爾也會上去偵探貓的主頁看兩眼。
她今天被偵探貓的主頁上最新的那條差評所吸引,也跳轉到了那家名叫“Cheapbutnotbad”的網店上掃了一眼。
蕾隻看了對方的店麵幾秒鐘,就不屑的搖搖頭。
這家店鋪在Fiverr上已經屬於頭部的工作室,而且接單量非常龐大。
蕾掃了一眼它的店鋪海報,心中就已經了然。
這是一家流水線工廠式的廉價插畫工作室。
這種工作室也被稱之為血汗工廠模式,大多數接到任務後就是層層轉包給一些廉價的美術生,雖然收費不高,但是利潤率很可觀。
很多生意就是打一個信息差。
比如一單簡單的畫稿收費十美元,但是轉包委托給阿根廷的美術生可能隻需要五美元,要是來自委內瑞拉的窮學生可能隻需要一美元。
中間商什麼都不用乾,就淨賺了九美元。
Fiverr上的廉價繪畫工作室,大多都是這個模式。
當然畫的有多好就彆想了,可有些作品原本就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很多人就是買個簡單的圖片而已。
甚至,這些工作室的承包商人在過去幾年中,比很多中層畫家的生活都要滋潤。
他們雖然收費低,但業務量非常的龐大,每年從世界各地的訂單量多的時候能以萬張這個單位來計數。
換算下來一年也是大幾十萬美元。
這幾年年景不如以前,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受到了AI畫畫的衝擊,很多低端的畫稿業務都被免費的AI分流掉了。
然而至少在今天,AI還不能完全取代低端畫師的工作。
最簡單的例子,AI或許能理解“名偵探柯南”是什麼,可在麵對“名偵探柯南一手拿一個銅鑼燒在踢皮球”這樣複合式的指令和任務要求,如今的圖片訓練量還不足以讓獨立的AI畫師完成這樣的工作。
這種行業能生存自然有能生存的道理,本身沒什麼可以嘲諷的地方。
但這個畫室明顯就屬於自暴自棄的典型。
它似乎盯上了最近爆火的偵探貓,準備要蹭一波熱度。
店鋪的主頁的海報被人為換成了一隻正在往酒杯裡尿尿的母貓。
旁邊配上圖文則是奧地利著名評論家,卡爾·克勞斯的名言——有些東西是酒壺,有些東西是尿壺,雕刻的再精美的尿壺也不能擺上餐桌喝酒。
這句話原本的是卡爾·克勞斯用來抨擊“世紀末美學”的無意義的鋪張的經典語錄,有些時候也被用來評價所有無意義的美好事物。
這家“Cheapbutnotbad”畫室搭配侮辱性極強的海報,陰陽怪氣意有所指的含義就十分的明顯了。
美術界最多把插畫師形容曾被雇主開車的出租車司機。
這個畫室的理念則直接把插畫藝術當成了隨拿隨用的尿壺。
它在諷刺偵探貓素描再好也是沒有意義的,因為網絡插畫本身就不被藝術市場認可。
對方把尿壺雕刻出花來,也無法把尿壺變成酒壺。
既然大家都是尿壺,與其去找專業的插畫師來精美的插畫,不如找自己來畫畫。
彆說顧為經了,身為插畫藝術家的蕾看著那張店鋪上的海報,都覺得有些膩歪。
“你不是不喜歡那個偵探貓麼?”
小女兒聽出了蕾語氣中的憤慨。
“但這並不妨礙我承認對方的人物寫實畫的比我好,被這樣的人擊敗,隻是難過,並不難堪。”
蕾語氣中帶著敬佩,又帶著幾份不服氣。“隻有網絡插畫師才會在漫畫人物上耗費那麼長的時間,要是換個題材,我相信我還是有機會堂堂正正擊敗偵探貓的。”
“但這種貨色就不一樣了……對於藝術毫無敬畏之心,我感到的隻有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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