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你的畫廊簽約材料,參加畫展的準備,包括曹老給你題的那幅字,都當成證明材料提交上去了。記者既然想要看,想要挖,就讓他們到時候報道好了。還有比這更有分量的東西麼!”
顧老頭一撇嘴。
有的隻是社會最陰暗,最見不得光的那一麵。
今年還會有記者在現場跟蹤報道,一方麵是因為之前校園采訪風波的餘波。
想要體現一下整個流程的公正性。
“就千萬彆猶豫。”
想起了開學不久以後,他曾在這裡目睹過的一場“短、平、快”直接且酷烈的槍擊案。
“送我到這裡就行,剩下的路我自己走。”關上大門前,他隻對一臉懵逼的顧童祥留下了一句話。
然而一條鮮活的生命,就此從世界上消逝。
這裡沒有脖子上圍著白毛巾義薄雲天的周潤發,也沒有胸口插著玫瑰花,風度翩翩的馬龍·白蘭度。
“漢克斯告訴我說,今年倫敦分部正在升級改造。在傳統的主流繪畫領域,過去十年來老藏家客戶流失的很厲害。”
偷吃一個橘子,是一個橘子。
“那可是國家美協,本土畫家所能獲得的至高社會地位之一。你爺爺,吳老頭,盼望了一輩子,所念的不就是那個位置麼?咱可得把這個機會,把握住了。”
“搞的越透明,越像樣子,場麵越大。等你的材料一曝光,說服力就越硬,想不選你都不行。馬仕畫廊不比那個什麼嘮子的立體宇宙現代藝術中心的牌子含金量大多了。這可是個好機會,能拿到國家美協的身份,優勢還是蠻多的。”
而是他大概率正巧碰上了苗昂溫入夥後,殺人交投名狀的“標準化入職手續”了。
黑社會永遠都是黑社會,他們代表了秩序的對立麵,社會最深沉的陰影。
“吳爺爺肯定要從仰光書畫協會上下來了,不過他今年提交的兩個推薦候選人名單中,把你的名字給報了上去。圈子小有圈子小的好處,十八歲就加入國家美協的事情,在藝術產業比較發達的國家,想都不敢去想。”
啪!的一聲響。
顧童祥用豎起的一根手指戳了戳方向盤,一幅很有動亂地區生存智慧的樣子,指導經驗道:“自古以來,跑路跑的都是時間,千萬不能在小家子的在那裡斤斤計較這帶不帶,那船票貴不貴的。真等局勢變亂,麻煩上門了,你想潤,都潤不走了。”
比如說那位伊蓮娜小姐。
國家美協的新成員入會,雖然可能是這裡本土藝術界最重要的一場盛事。
顧老頭總是能從心底裡生出一股由衷的豪氣出來。
顧為經雙手交叉,放在膝間,點了點頭。
顧為經目光望著熟悉的街道。
“馬仕畫廊所主打推薦的當家畫家們,身價達不到富豪們所期待的平均每年百分二、三十的投資漲幅曲線。而倫敦又是歐洲創意美術的一個重要樞紐,所以馬仕三世希望另辟蹊徑。走不同的繪畫路線,和其他大畫廊的倫敦分布競爭市場。”
顧為經一把抓起副駕駛位座椅套後背所插著的雨傘,推開車門,跑了出去。
每當想起這一點。
他從距離權力寶座一步之遙的地點墜落,卻因此認真吸收了伊蓮娜小姐的演講策略中,最打動人心的那一部分。
布朗爵士厲害歸厲害。
“一個是你姐姐顧林那裡,得等到申請大學的消息徹底落地以後,才好計劃下一步的安排。這是乾係到未來一輩子選擇,馬虎不得。”
街邊一個人都沒有,兩邊商店的大門也緊緊的閉著。
“喂喂,就兩百米了,外麵下著雨呢——”
當時光頭登門拉自己入夥的時候,講得滿口都是兩年小彆墅,三年法拉利,吃香的喝辣的那一麵。
顧老頭隻得轉過頭,看著車後座上的孫女。
堂姐在一邊玩著手機上的捕魚遊戲,顧為經則懷著心事,望著窗外雨滴打在路麵的積水上的陣陣漣漪。
縱使隔著十萬八千裡,遠遠的瞄一眼,也值得兩個國家成千上萬的男人們,為了這一眼而打生打死。
要是他沒有堅持的住本心,稍微有那麼片刻的動搖,那麼到時候,十字路口拿著手槍準備殺欠了爛賭賬的人的“收賬員”——
“今年馬仕畫廊抵押了位於瑞士的總部大樓,籌集的貸款就是用來在畫廊裡開設陳列東亞三國、非洲以及土耳其和一些中東國家風情的類型作品的分區場館。”
每次顧童祥想到書房裡所懸掛著的曹軒寫給他的孫子的大字。
“連曹老給我寫的字,都拍照片提交了?太過張揚了吧。”顧為經驚訝。
顧林聳了一下肩膀。
“停車!”
這位油畫的理事長似乎就像是得到了什麼高人的指點。
布朗爵士進化成了更加接地氣,也更加難對付的版本。
另一方麵,也是豪哥為了把苗昂溫徹底推上去的造勢行動。
顧童祥看向正聽說可能要舉家搬去海外,目露興奮神色的顧林,認真的叮囑了一句。
顧為經還是覺得沒必要,阻撓自家老爺子雄心萬丈的計劃跑去敞開肚皮,偷吃布朗爵士家的橘子的。
“我明白了。”
顧為經忽然側了一下頭。
光從隱隱約約看到對方板著的側臉,能在大雨中一個人倔強的獨自騎車上學的樣子,以顧童祥這麼多年的閱曆,就覺得那應該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小姑娘。
從顧童祥介紹的馬什畫廊的公告內容就能聽出——布朗爵士野心勃勃,誌向高遠,又身段柔軟……幾乎滿足了成大事的政客的全部要素。
至少也是個性頑強。
他一臉神往的模樣,似乎恨不得親自跳進裡麵,把自己當成一枚布滿皺紋的老蘿卜秧子種下去。
是由人渣和騙子,罪惡和腐敗釀造而成的沽沽冒著綠泡,一腳踏入就將你拖進無儘深淵的沼澤。
顧童祥賊眉鼠眼的朝四周看了一眼,忽然替孫子有一點緊張。
“爺爺,我就說什麼來著。就算背著書包去了學校。”顧林望著遠處,自己堂弟一把扶住在雨水中騎的歪歪扭扭的自行車,舉起雨傘的樣子,非常篤定的說道,“照樣該談戀愛的談戀愛,該刷劇的刷劇,沒幾個人認真上課的。你真以為,您那寶貝孫子真麼老實!”
“嗬,聽說他玩的可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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