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新風格(1 / 1)

“可以這麼做麼?”顧為經有些驚訝。

“當然,如果想要成行,和雙方都需要一定程度的提前溝通,我想至少音樂劇《貓》的版權方和簡·阿諾的插畫工作室那邊,肯定沒有任何攔著我們的理由。新加坡在計劃裡,本來就是音樂劇世界巡演的亞洲第一站,如果您的相關畫作能在獅城雙年展上大放異彩的話,那麼他們肯定樂見其成。”

“樂見其成……”

樹懶先生頓了頓,重複說道:“……更準確的形容,他們會對此求之不得。”

市場研究學有一個很重要的指標在於目標客戶的相似性。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比如貓咪罐頭的消費者通常也是貓咪驅蟲滴劑的消費者,它們的客戶人群往往是同一批。

這兩種商品的目標客戶相似性就很高。

所以超市會把它們放在同一個貨架分區。

但汽車合成機油的消費者和嬰兒爽身粉的消費者,從樣本統計學上來說,就沒有太大的關聯。

因此在汽車維修店裡打嬰兒爽身粉的廣告,通常便不會有什麼格外顯著的效果。

伊蓮娜小姐很清楚。

《油畫》做過類似的統計。

會買門票看音樂劇的目標群體與會買門票看藝術雙年展的目標群體。

二者的客戶畫像是高度重合的。

他們消費主力都是典型的有一定閒錢和時間的城市中產。

“夠優雅”、“有格調”、“適合打卡發照片牆或者朋友圈”、“高級不俗氣的清新約會場所”、“不油膩”……這些特質標簽仿佛是夏日原野上漂浮的燭光一般,吸引著文藝青年們趨之若鶩,似逐光的飛蛾。

根據馬斯洛需求理論。

當一個人基礎的生理需要和安全需求都能得到滿足以後。

便會開始尋找歸屬感,

他們需要被愛與愛人。

需要被尊重,需要認知和審美需求,乃至需要不斷追求自我,直到達成“超我”層次的價值實現。

藝術展和劇院都是這種讓一個人在某個相似的群體裡,找到歸屬感,滿足認知和審美需求的地點所在。

這兩種行業從誕生的那一刻,便帶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啟蒙運動時期,巴黎劇院和巴黎繪畫沙龍的客人都是全歐洲的貴族名流。

而到如今。

當音樂劇背後的運營公司在判斷一座城市適不適合做舉行巡演,有沒有合適的落地土壤,項目會不會冷場或虧本時。

往往要遵從一個非常重要的一個行業金標準——此地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有沒有超過一萬美元的大關。

以gdp來評價一個地方有沒有足夠的藝術土壤,難免會帶有太強的功利性和難掩的銅臭氣。

幾乎所有的百老彙音樂劇,導演都在試圖傳達著追求個性與平等,追求自由,追求愛情,弘揚視金錢於糞土的理念價值觀。

落魄詩人,貧窮的藝術家,勇於尋找自我的少女和寡婦。

一貧如洗的兒童。

他們幾乎占據了舞台劇裡最為炙手可熱的常設角色的半壁江山。

連《貓》這樣的音樂劇,導演都特意把貓咪們一起開討論大會的場景放在了垃圾場。

到了最後。

決定這些舞台劇能不能成功上演的關鍵因素,竟然是一個地方的觀眾是否足夠有錢。

大家身上穿著aj、椰子、布魯克斯兄弟,拿著蘋果手機,在海濱長椅餐廳的上吃完扇貝,最後端著星巴克的咖啡走進劇院,看一群垃圾場裡發生的窮人的故事。

這種事情就像匿名畫家班克斯一直試圖宣揚反對資本控製藝術市場的理念,堅持反拜金主義,反消費主義。

結果因此受到了藝術資本的瘋狂追捧,在商業上賺的盆滿缽滿,連他被碎紙機撕碎的廢紙都賣出了上百萬英鎊,成為過去十年內,在商業運作上最為成功的大畫家一樣。

難免會帶有濃烈的反諷色彩。

不怪很多時候安娜會覺得如此疏離和不真實。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充滿悖論,填充著足以把人淹沒的迷幻感。

但這個損益標準,便是音樂劇背後商業推廣公司的那些會計師、精算師們,劈裡啪啦指尖的敲著鍵盤,心中撥著算盤,最後通過大量的數據得出的最終答案。

畫廊產業幾乎也可以采取完全一致的標準。

甚至新加坡的兩座地標級建築,新加坡維多利亞劇院和新加坡濱海藝術中心,劇院的打折季減價票和雙年展的展會入場券的售價都是一樣的,大約30新元左右。

如果偵探貓的作品能在獅城雙年展上大出風頭的話,對簡·阿諾工作室,乃至整個《貓》音樂劇的項目,都是特彆珍貴的展示機會。

為了達到更好的廣告宣發效果。

他們甚至會動用手頭的資源,來廣邀評論家,為偵探貓撰寫評論,鼓吹助威。

繪畫市場和音樂劇市場,嚴肅繪畫行業和戲劇行業,到底誰比誰更有錢?

難以下達定論。

廣義上說音樂劇也是屬於視覺藝術的一環。

安娜小姐的手下部門中,就有一個專門的戲劇部門以及兩位戲劇類編輯。

但他們風格都偏向於研究先鋒戲劇和實驗戲劇。

在商業音樂劇這些大眾媒體領域,沒準《紐約時報》、bbc這些傳媒新聞的巨頭的新聞評論,要比《油畫》更受關注一些。

全球藝術品交易額可能要比每年世界範圍內的劇院演出總票房要高。

但一部《貓》這種上億美元廣告體量的超級音樂劇,它掌中所握有的宣發資源,對參加雙年展的獨立畫家們來說,完全是降維的全麵打擊。

“這是一個很好的主意,不是麼?對我們雙方而言都是。”

伊蓮娜小姐雙手手指優雅的交叉,把發髻微微搭在了身後的靠背椅上。

視覺藝術欄目經理的辦公室裡的基本陳設已經很多年沒有改動過了。

天鵝絨的窗簾。

厚厚的高跟鞋踩下去不會發出一點聲音的土耳其地毯。

以及巨大的胡桃木書架。

這些家具有些能追溯到伊蓮娜家族買下這座建築,她太爺爺的爺爺建立這家雜誌社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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